说不感动是假的,二表哥这些年成熟了许多,单从肤色上来看,都与当年那个京中贵公子相距甚远了,更别提如今眼神中的坚定。
姜时愿高兴的回了一句。
“外祖母和舅母盼你回来都好些日子了,如今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谁说不是呢,家里头哪个有我魅力这般大。”
听他说话,还是从前的那副德行,姜时愿被他逗得笑个不行,而裴子谡也在一旁听着,露出些淡淡笑意。
对于他而言,只要不是致命的伤,休息半月足矣。
但家里头的其他人却不同意,押着他在家狠狠的睡了近一个月,伤恢复得差不多了不说,还连带着把一些旧时的毛病也给治了一圈。
无事就逗逗孩子,吃吃补品,因此等到秋雨落,冬风寒的时候,一家子又恢复到了从前的模样,甚至还因为不受外人打扰,更是添了几分圆润。
今年的大雪来得格外早些,西京城落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姜家三姑娘姜时纾出嫁了。
亲事分两场,一场在西京城办,一场要回汉州办。
她出嫁的时候虽说不上轰动全城,但也还是风风光光的,毕竟现在姜家和连带的姻亲们可都是清欢公主面前的红人,也借着这个由头,公主同样的送来了新婚贺礼。
乃是一尊公主亲自拜过的玉观音像,慈眉善目,感化人心。
秦家知道这一回算是娶了个有名堂的小儿媳妇了,因此上上下下的也都不敢慢怠,看得杨姨娘心里暖意阵阵。
今日的她,打扮得也隆重了不少。
本来姿色就不差,收拾一番后更是如此,姜怀山也许久未曾见过杨姨娘如此装扮了,凑到她的耳旁就说了一句。
“甚美。”
逗得杨姨娘面红耳赤,就跟刚成亲的新妇一样面皮薄。
姜时愿和姜时诲作为哥哥姐姐,此次添妆也大方,一人两个箱笼,哥哥送的是书卷字画,金石玉器,姐姐送的则是名贵料子,珍宝奇玩,还有一个八宝首饰盒,下面押着三十张一百两的银票。
远嫁在外,娘家的名声是底气,但手里的银钱也是底气。
等姜时愿悄悄的告诉了三妹妹此事后,她的眼泪就一直在打转了,为此,姜时愿还笑着说了一句。
“你嫁去汉州,你姐夫说了可不能让你吃亏,所以已经让人给你物色好了一处三层小楼,就用来开锦绣楼的分店吧,等你到了那边,自会有人送上,你只管好好经营就是。”
“不成不成,我这拿得太多了些,大姐姐……”
“放心吧,那铺子没花什么钱,原本就是他名下的产业,不过地段格局都不错,租出去也是一样收银钱,还不如给你,作用大些。”
“租可以,但给不行,大姐姐,这些年我靠锦绣楼也还是攒了些体己钱了,所以用来开店正好,等我日后真有那本事了,再找你和姐夫将铺子买过来,如此我心里头才过得去,否则事事都要你们来周全,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立不起来了吗?”
她说的话也有道理,姜时愿听后就笑笑应下来。
一家子亲戚,可以互相帮衬,但若是一味地靠着一方援助一方,那便是再好的感情也会消磨在那些无妄的岁月里。
这一点,姐妹二人都清楚。一身嫁衣,两地良缘,三生三世,永结同心。
听着喜婆说的这些吉祥话,在场的人个个都跟着高兴。
猛的喝了几口酒下肚,二表哥王宽被呛得咳嗽了几声,平日里与他关系甚好的那几个兄弟围了过来,就要与他一道拼酒。
拼酒好啊,醉了就什么都不会多想。
眼神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行礼的那一对新人,王宽笑着带着些泪花的就说道。
“哥几个,今日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
旁人都以为他喝的是喜酒,可唯有他自己清楚,当年惊鸿一瞥下的那位姑娘与他终究是错过了,直等到来日从表妹嘴里听闻她生了一子二女,夫妇琴瑟和鸣的消息后,他笑笑,带着几分释怀,又投身到那无穷无尽的修渠引水的事情上。
一水之隔,无尽祝福。
落第二场雪的时候,清欢公主带着满百日的儿子宋业鼎进了宫,在文武百官的朝贺声中,正式被册立为皇太女。
执掌东宫所有事宜不说,连带着监国的重任也落到她身上。
老皇帝愈发的闭宫不出,外头人都知道只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因此对于上任的皇太女,那叫一个恭敬。
能留下的本来就都是皇太女的朝臣,因此虽有些短暂的流言蜚语,但慢慢的也都消弭在了她的政治手腕中。
出手利落,办事果断。
执掌朝政不过一月,她就借着改税制一事,成了百姓心中顶好的皇太女了,一时间万众一心,尽享天恩。
宁安园中,夫妇二人泡了一壶眉山雾茶,配了两碟糕点,围着那银丝碳炉正说着外头事。
“王爷已经修书给皇太女,意欲把汉州兵力分散到南唐四方镇守,一来可以保南地太平,二来也是对自己权利的一直释力,皇太女加封汉王为天可汉王,倒是全了两边的情谊。”
裴子谡说这边说这话的时候,姜时愿并不意外。
“真兵权换一个大名声,汉王爷似乎亏了呢。”
“世子发疯,世子妃失足落水丧命,汉王府无人可继,再留着那些也是祸患,不如散了的好,阿杳和阿邈也都要各自掌军二十万,镇守两地了。”
听到这里,姜时愿笑笑,倒是应了他们心中的愿。
“天高海阔,任凭鱼跃。”
二人对于皇太女的调令无有不从,因此借着南唐大胜一事,都被加官晋爵册封为二品将军,其中裴子杳更是得了一柄精钢所制的银枪,上面是皇太女亲自提笔写下的赞许。
国之栋梁,骁而善战。
此乃女子与女子间的惺惺相惜,为此裴子邈还特意在书信里“酸了又酸”,逗得夫妇二人大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