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看戏的张梦馨一脸懵逼，不是，什么情况？
她正想要开口说两句，就被书妤一个眼神制止了。
程子栖点点头，拦住她的那点勇气已经全部耗尽，他最后看了书妤一眼，带着侍从就走了。
只是脸上的热意一直下不去。
张梦馨憋了一路，终于在上马车后彻底忍不住了。“阿妤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苦思冥想，终于想到一个可能，她一脸复杂，“你该不会是，在为那个谁守身吧？”
书妤阖着的眼慢慢睁开，似是而非地说了一句：“他是三皇子。”
张梦馨愣了下，关于三皇子和书妤的爱恨情仇她还是比较清楚的。
一句话来说就是，他们俩本来有个婚约，然后被三皇子退了。
在凰钰国，女子被男子退婚无意识把她的自尊心按在地上摩擦。张梦馨清楚地记得那段时间阿妤几乎成了整个凰钰国的笑话，百姓们茶余饭后都在讨论此事。
那段时间阿妤直接躲到了边疆，眼不见心不烦。
作为书妤的好朋友，在这种有关颜面上的事，她自然是站在她的那边，“三皇子要是知道是你就是那个被他退婚的，肯定要后悔死。”
书妤支着下巴想了下，倒是觉得这段有点古早小说那味儿了。
*
西域来拜访女帝，上供了不少奇珍异宝，其中就包括了一把伏羲式古琴，材质和外观下足了功夫。
“你喜欢这琴？”
程十鸢见她目光一直落在那把古琴上，好笑问道：“你这拿红缨枪的武官，也喜欢这种男们唧唧的玩意？”
说完，她就想起来书妤家中可是养着一个琴艺一绝的琴师。
“你要喜欢就拿去吧，”程十鸢笑了下，“倒是会哄人开心。”
书妤抱拳，“多谢陛下。”
程十鸢故作不满，“要是你对我们子栖也这么上心，他还能退婚不成？”
书妤眼观鼻鼻观心。
又拉着书妤说了好一会儿自己儿子的好话，话里话外都是夸赞自己儿子多么多么好，有意撮合他们。
书妤倒也很好地应付过去。
程十鸢看着她离去，心里一阵可惜，这么好的利器，若是不束缚住，总归是害怕反噬的。
正出着神，程十鸢就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母皇——”
程子栖欢脱地跑进来，眼睛晶晶亮，“母皇，张梦馨是不是左相嫡女？”
程十鸢愣了下，点头，“是啊，怎么突然问起她了？”
眼睛弯起，程子栖坐在女帝身边，神情有些羞涩，“那，那她可有婚配？为人怎么样？平日里喜欢做什么？”
被他这一连串的问题打得猝不及防，程十鸢审视他几秒，儿子眼里的小心心快要冒出来。
“……”
“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是程子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体会心动的感觉，一时间情绪有些亢奋，“儿臣觉得她特别好，是，是儿臣梦中妻主的模样……”
说着，眼尾攀上桃色。
程十鸢心情非常复杂，她记得当初儿子执意要和书妤退婚，就是看不惯她风流的作风。现在可好了，喜欢上了个更风流的。
“呃，她，……”女帝组织了半天的语言，却发现他问的问题的答案一个比一个离谱。
正夫是没有，侧夫和通房倒是一大堆；为人嘛，不好说；平日最喜欢的就是去南风馆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
女帝和左相也算是挚友，她女儿什么德行，程十鸢也摸得很清楚。
要不然子栖婚配的事，她肯定先考虑张丞相的女儿。
见母皇长久地沉默，程子栖催促道：“母皇快说啊，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程十鸢斟酌片刻，这才说道：“她是书妤的好友，两人经常一起去，南风馆……”
意料之外的回答。
程子栖一向不关心宫中之事，这些大臣他很多脸都没有认清，自然也不知道谁与谁交好。
沉默了许久，他想起来，那时候张梦馨身后好像确实站了一个人，不过他没怎么注意，他的目光已经完全被张梦馨吸引了。
想来那就是书妤了，程子栖心里生出一股隐秘的欣喜，他在庆幸自己没有做错选择。
“说不定，说不定她只是陪着书妤去看呢。她那么好的人，才不会花心呢！”
“……”
程十鸢无话可说。
而此时的将军府，书妤刚刚到，久抱着那把好琴去见温卿晗。
对方正在看书，书妤扫了一眼，是些晦涩难懂的医术。
一身青衫，墨色长发用一根湖蓝色发带束着，眉眼如画，整个人柔和恬静地像是镀了一层光晕。
察觉到眼前暗了一瞬，温卿晗抬眼，就看见一把缭绕着幽光的古琴被递到了眼前。
呼吸猛地一顿，温卿晗思绪如同坏掉的古琴断了弦。
“怎么样，这把古琴你可还喜欢？”
温卿晗怔怔得看了书妤许久，也不伸手接，强压对古琴的喜爱，“将军要送给我么？”
“自然。不然这将军府还有谁会弹琴？”
“……易公子，也会。”
这下轮到书妤愣神，她倒是不知道易禾还多才多艺。
“送你的。”
书妤重复了一遍。
“那日你答应本将军要为我弹曲，总不能是反悔了？”
“不敢。”
温卿晗行了个礼，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古琴，修长的手指拨弄一下，一声悦耳清脆的从古琴流出。
他垂着眼，低声道：“是把好琴。”
温卿晗并不喜欢乐器，也不喜欢古琴。弹琴，只是为了生存。
只是他不喜欢归不喜欢，看琴的眼光却不会错。
这把琴，价值千两黄金。
将军，就这么送给他了。
“将军若是想听，卿晗可以现在就弹。”
书妤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坐下，支着下巴听他弹曲儿。
温卿晗半垂着眼，指尖流畅在琴弦上按压拨弄。
他弹的是《高山流水》，很有名的曲子。
书妤恍惚间似乎真的看见了巍巍高山，听见了洋洋流水。
而这一切都被院外的仁收入眼底。
易禾面无表情地看着二人，哪怕站在这，他都感觉到了，他们之间宁静又不容打扰的氛围。
手指慢慢收拢。
漆黑的眸子沉郁晦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