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热滚烫的火焰席卷了整间屋子，赤红的火焰如同张牙舞爪的野兽想要将人吞噬殆尽。
    李池忍着剧痛烧断了捆着他的绳子。
    这间屋子有一间密道。
    这是李池为了以防意外发生做的准备。
    浓烟不断入侵他的鼻腔，弄得他快要窒息，只能用力地撞着密室的小门。
    “砰！”
    门被猛地撞开。
    李池心下一喜，踉跄着就要爬进去。
    只要他今天逃出去，势必要让陆时砚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
    头皮传来巨痛，在李池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被人死死扯住头发往回扯。
    对方像是摆弄垃圾一般把他丢到地上。
    李池头晕眼花，躺在地上半天才稍稍回神，一眼便对上了那双标志性的灰眸。
    “是你……”
    李池心脏狂跳。
    书妤半蹲下来，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想去哪？”
    原本以为自己得救的心瞬间冷却下来，李池身上各处都传来无法忍受的剧痛，尽管这样，他也咬紧牙关，勉强维持理智。
    “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救我出去……”
    “救你？”
    书妤慢悠悠开口。
    “对！只要你救我出去，一切都好说，陆时砚那个畜牲给你的我都可以给……啊啊——”
    话还没没说完，李池就发出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叫。
    书妤面无表情松开脚。
    李池捂着手浑身抽搐，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每一寸骨骼都被她踩得稀碎。
    “书妤！！！”
    他无能狂怒。
    火势越来越大。
    李池心中的怒意像是野草般疯长，他死死抓住书妤的脚踝。
    既然逃不出去，那他就拉着书妤一起陪葬。
    火势越来越大，火焰快要烧到他的脚边，但他的双脚已经没了知觉，只能感觉到自己身后的温度越来越高。
    书妤朝后退了一步，轻而易举地挣开他的手。
    “轰！”
    烧断的吊灯毫无预兆地砸下来，李池露出一个癫狂的笑，这下……
    他的笑容瞬间凝固。
    只见书妤慢悠悠抬手，那吊灯就像是按了暂停键，诡异地停在半空。
    李池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几乎怀疑一切不过是他死之前的错觉。
    书妤扫了一眼趴在地上满脸震惊的李池，随即食指往上抬了下，吊灯便猛地朝着李池砸下来。
    “不要、不要……”
    李池惊恐地看着书妤。
    视线中，那个一脸冷淡的女人动了动唇瓣。
    “一路走好。”
    ……
    “你，你说谁……？”
    陆时砚身子发颤，几乎快要克制不住视线。
    “书妤，书妤在里面……”
    陆闻璟已经崩溃了，他跌坐在地，漂亮的脸上满是泪痕，狼狈至极。
    陆时砚攥紧拳头，他木着脸，看向那位消防员，“能让我参与救援么？”
    “……”
    消防员沉默了很久，这一个两个怎么都这么不省心。
    他刚要开口，身后就传来一声巨响。
    “八楼发生了爆炸！”
    “……”
    陆时砚和陆闻璟同时怔愣住。
    陆闻璟不敢置信地看着火光连天的酒店，他的表情呆滞麻木，像是没有生机的木偶。
    “陆总……”
    保镖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老板。
    陆时砚摆摆手，相比于陆闻璟，他表现得镇定很多，除了脸色有点苍白，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先带小少爷回去。”
    “是。”
    保镖要去拉陆闻璟，却被他一把躲开。
    “我哪也不去，”陆闻璟死死盯着眼前的火海，“我要在这里等她回来，她肯定没事的……”
    陆时砚滚动轮椅到他面前，正想要说些什么。陆闻璟忽然抬了头，仰视着他。
    “小叔，她会没事的对不对？”
    他还是像小时候一样，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用这种眼神向他求助。只不过这一次，陆闻璟的眼里带了希冀。
    他期盼着无所不能的小叔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陆时砚沉默了很久，最终只是低低“嗯”了一声。
    直到凌晨三点，这场大火才被彻底扑灭。
    不过一夜之间，那栋富丽堂皇的建筑就被烧得漆黑一片，像是干掉的枯木，透着一股无声的落败。
    “陆总，没有找到……”
    “陆总，酒店那边把监控送过来了。”
    陆时砚：“拿过来。”
    正对着801的房间，没有人出来过。一直到响起火警，所有的监控画面便在同一时间丢失了。
    这是那时候李池做的。
    助理站在一旁，亲眼总裁来来回回播放书妤出现的短暂的画面。
    “陆总……”助理斟酌了很久，“警察局那边传来消息，说现场发现了两具被烧坏的尸骨，其中一具……”
    陆时砚忽然出声：“闻璟回来了吗？”
    助理一愣，随即摇摇头，“小少爷他还是不肯……”
    陆时砚敛眸，“知道了，你先派人看着他，别让他做什么傻事。”
    “……是。”
    助理刚抬起脚，忽然又转了回来。
    “还有什么事？”
    “陆总，您……没事吧？”
    “……”
    敲击键盘的手一顿，陆时砚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没有任何情绪。
    他平静道：“为什么会这么问？”
    助理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在总裁冷淡的视线中败下阵来。
    “没什么。陆总你注意休息。”
    助理带上了门。
    陆时砚捂住心口，低着头轻轻喘着气。豆大的汗水不断从额角滴落。
    只是想到她，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用刀一片片剜着。痛得他快要无法呼吸。
    所以上一辈子不是错觉，他看到那个人也是书妤……
    心脏抽痛得愈发剧烈。
    所以哪怕再来一次，他也没有救下她。
    陆时砚盯着桌子上摆着的橡胶小猫，他的心中没由来的冒出一个念头：如果不是他，书妤就不会……
    如果他没有选择用同样的方式折磨李池，如果他没有按兵不动，任由李池布置放火，如果他放弃复仇……
    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不，本来就是不一样的。
    这次是他害死了书妤，是他亲手把书妤杀死的。
    陆时砚死死攥紧胸口的布料，整个人痛得蜷缩起身子。
    那个纠缠他无数个夜晚、让他彻夜难眠的噩梦，那场烧到天边的大火，这一次却烧到了他最爱的人的身上。
    都是他一手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