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我位置都定好了。”
    封俪热情地挽住书妤的胳膊，“小书啊，能不能喝酒？”
    “那必须。”书妤笑道：“你们三个可能都喝不过我。”
    罗启一听这话，乐了，“嘿，你这小姑娘口气不小。”
    封俪白他一眼，“得了吧，就你，上次是谁一瓶都没到就醉得不省人事？”
    被她这么揭穿，罗启面色一红，“不带这么玩的啊，我还要不要脸。”
    三人被他的语调逗笑。
    裴亦然：“罗老师，证明给她们看看。什么才是真男人。”
    罗启：“你小子，这么快就把自己摘出去了？”
    裴亦然轻笑，“我喝了，等下谁送你们回去。”
    罗期和封俪都是人精，哪还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地开了另一个话题，然后故意走到他们俩前面。
    他们去的餐厅私密性很高，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看见他们也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毕竟阶级摆在那里。
    “下个月我有一场演唱会，不知道有没有荣幸能邀请书老师去捧个场？”
    裴亦然语气温和。
    “下个月，正好是他们第一次公演。”
    “没事的，是5.4号，在他们公演结束后。”
    书妤颔首，她故意调笑道：“裴老师这么邀请我去，不怕和我传绯闻啊？”
    身边的人似乎笑了一下，“真传绯闻，也是我赚到了。”
    他这话说的，书妤现在的咖位和他比起来还差一点。
    要不是他的语气太过真挚，别人都以为他在反讽。
    书妤没接话，“走吧，快到了。”
    裴亦然点头，眼睫微微下垂，遮掩眸底的情绪。
    他们选的位置很好，从这里俯瞰，能看到整个城市的夜景。
    “这里环境真不错，封姐，你真会选地方啊。”
    罗启颇为满意。
    听到这话封俪不着痕迹扫了眼对面人，对方正一心一意地切牛排。
    她笑：“那是，为了这场饭局，……我可做了不少功课呢。”
    在场只有裴亦然知道她那话微妙的停顿。
    不过他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继续优雅地切着牛排。
    封俪是个开朗的性子，熟起来什么也能唠。
    她支着下巴，好奇地看着书妤，“说起来，小书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书妤正和罗启碰杯，两人早就说好了比谁先趴下。
    听到她的问题，书妤顿了下，直言道：“我喜欢好看的。”
    三人皆是都有些意外。
    封俪打趣她：“没了，就皮囊吗？”
    “嗯。”书妤淡定地抿了口酒，“我比较肤浅。”
    她说的是真心话。
    她本身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够轻而易举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伴侣在她这最大的作用，就是提供视觉享受的花瓶。
    这个话题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书妤正要再倒酒，就被一旁的裴亦然按住酒瓶。
    他把切好的牛排推到她的手边，低声道：“知道你酒量很好，但也要考虑一下胃的感受。”
    裴亦然轻轻抽走她手里的杯子，“我听那个学员说你的胃不好，你再喝下去，明天就要因为酗酒上新闻了。”
    封俪饶有兴致看着他们互动。
    罗启没喝尽兴，也知道他这话不假，笑骂他：“裴亦然你这都还没处上，就管上人家了。”
    裴亦然动作一滞，下意识看向书妤，她也托着下巴看着自己，眼里有细碎的笑意。
    似乎并不反感。
    他松了一口气，又把手里的牛排递给罗启，微笑道：“罗老师多吃点。”
    “……”
    封俪哈哈大笑。
    四人的氛围很融洽。
    与此同时另一边。
    “江总，那这合同咱们就敲定了？”
    江衡点头，伸手，“合作愉快。”
    对面的男人笑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双手握住他的手上下晃动，“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江衡觉得闷，打了个招呼想出去透透气。
    走出包厢是一条悠长的走廊，洗手间就在拐角。
    江衡站在靠近窗户的地方透气。
    从那里出来，他的心里就一直憋着一股劲，不知道在和谁怄气。
    他只觉得浑身不舒坦。
    从兜里掏出手机，江衡点开拉黑名单，找到那个备注为aaa的人。
    默了几秒，他点开了发消息，面无目的翻看他们的聊天记录。
    这一翻，他才发现他们俩还少聊天，内容也像是上下级汇报工作。
    看得他眉心微颦。
    “刚刚让助理买的药，你先吃一粒。”
    走廊那边传来对话。
    江衡抬眼，只觉得那人有点眼熟。
    下一秒，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女人就从转角处走出来。
    只露出半个侧脸，轮廓清晰，气质清冷疏离。
    江衡哪还认不出来。
    他亲眼看着那个男人扶着她的肩膀往外走，心里顿时燃起一股无名火。
    他快步走上前，声音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你们在干什么？”
    书妤听见动静偏过头，就看见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脚步带风走来。
    应该刚刚和客户谈合作，他穿得还正式，头发梳到后面，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更显得眉眼深刻。
    裴亦然的手还搭在书妤的肩膀上，直到人走近，他也没有松开。
    他低声问书妤：“你认识吗？”
    书妤面无表情：“不认识。”
    江衡的怒意已经到了临界值，他死死攥住书妤的手腕，一字一句反问：“不认识？”
    他的力度很大，书妤觉得手腕都要被他捏碎。
    她有点不爽，抬手就甩开他的手，“你有事么？今天出门又没有吃药？”
    “……”
    江衡本来还想发火，余光又瞟到她的手腕被自己捏红了一圈，愤怒的情绪像是炊烟一般散去。
    他哽了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这位先生，你要是精神有问题，我可以给你推荐好的医生。”
    裴亦然还很贴心地拿出一张名片。
    一手拍开，江衡冷冷注视着他，“你就是裴亦然？”
    “我是。”
    “现在的人真是什么都磕得起来，”江衡嗤笑一声，“我看你们一点cp感也没有。”
    裴亦然一点也不生气，“cp感这种事情，你说了不算。”
    两人对视着，暗流涌动，隐隐透露出火药味。
    书妤只觉得这两人聒噪的像是夏日里的蝉，在她耳边叫个没完没了。
    她头疼地捏了捏眉骨，直言道：“江衡你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你忘了我们早就分手了么？”
    她的声音很冷，“不是你自己提的么，现在又来犯什么贱？”
    这还是书妤第一次说这么重的话。
    江衡身子僵硬，手指死死攥紧，他的眼圈被气得红了一圈，像是只随时会发怒的狮子。
    好半晌，他忽然笑了声，眼底含着不加掩饰的嘲弄，“是，我他妈就是贱！我就不该像狗一样腆着脸来找你！”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书妤只觉得心累。
    “你还好吗？”
    裴亦然声音很轻，“我先带你去医院吧，你的脸色看着很差。”
    “不用，”书妤叹了口气，“就是胃病犯了，不算什么大事。”
    裴亦然把自己的外套搭在她的肩上，真心建议，“他的精神状态看着很不稳定，要是他再来骚扰你，你可以打电话给我。”
    听到这话，书妤掀起眼皮，嘴边噙了一抹笑，她问：“对我这么好，总不能是暗恋我吧？”
    气氛因为这句话一下子暧昧缠绵起来，窗外吹来一阵微风，鼓动书妤身上的那件宽大的外套。
    书妤嗅到了他外套上好闻的皂香。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安静又专注地看着她。
    在他眸中，她看见自己的倒影。
    书妤想起裴亦然出道的时候发的第一首歌《我想你知道》，听说那是他写给初恋的歌。
    这首歌很好地描述了暗恋那种酸涩又甜蜜的心情，一经发行，就迅速火遍了大江南北。
    还有不少人在表白的时候为心爱的另一半弹唱这首歌。
    有两句歌词她记得很清楚。
    ‘我的眼睛会说话，它把我未曾说出口的话，藏在每一个对视里。’
    ‘我想你知道，我想你知道。’
    他们站着的地方正对着的包间，门开了一条缝，从里面传来欢快又甜蜜的歌声。
    是个女孩子边弹吉他边唱。
    唱的正好是裴亦然的那首《我想你知道》。
    歌声传来时，书妤看见裴亦然眸中的笑意在一点点加深，像是一点点装满星星的罐头，笑意和星星一样快要溢出来。
    他的声音又轻又缓。
    他说：“是明恋。”
    ……
    结果书妤还是去了一趟医院。
    她的主治医生已经见怪不怪，光是这一个月，她就来了三次。
    “医生，她怎么样了？”
    何喻差点急死，他正训练呢，忽然听工作人员说书妤暂时不会来了。
    一问才知道她胃病又犯了。
    当即他就不管不顾跑来找她。
    “没什么大碍，就是再不好好控制饮食，活神仙也救不了她。”
    主治医生明显是生她气，就没见过这么不省心的病人。
    书妤哭笑不得，再三和她主治医生保证，人这才离开。
    “你怎么跑出来了，明天就是主题曲表演，你作为c位怎么能缺席？”
    何喻坐到她旁边，仰头盯着吊瓶，没好气道：“我不来你怎么挂的都不知道。”
    “臭小子。”
    “哼，”何喻瞪她一眼，“书妤你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胃不好还要喝那么多酒？你的咖位还推脱不了吗？就算推脱不了，不是还有我在吗？你的电话是摆设啊？”
    被他这一连串的反问问的书妤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个。
    “好了好了，”书妤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我这不是没事么。”
    被她一顺毛，何喻那点不满散得七七八八。
    他抓住书妤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轻轻蹭了蹭，“我还听他们说，……江衡来找你了。”
    说到江衡，何喻的语调变扭了不少，他哼哼唧唧道：“你们不是早就分手了吗，他还来找你干什么？想旧情复燃啊？”
    “复不了一点。”书妤掐了下他的脸颊，手感意外的好，“你少操心我的事，等下我让姜可送你回去。c位缺席太不像话。”
    她的语气不容置喙，何喻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只能乖乖地点头。
    书妤：“放心，你们表演我一定会到的。”
    “那你可要说到做到。”
    “嗯。”
    给她削了个苹果，何喻又问：“姜可不在吗，等下我走了谁照顾你？”
    话落，病房门就被推开。
    裴亦然提着晚饭走进来。
    看见何喻他也不意外，温和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何喻的警报却在看见裴亦然后哔哔哔响起来。
    他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直觉告诉他有点不对劲，他紧紧盯着裴亦然，看着他走到书妤身边，把餐盒打开，是香喷喷的皮蛋瘦肉粥。
    裴亦然拿出一个小碗，细心地把粥装好，然后递给书妤。
    “小心烫。”
    书妤道了一声谢。
    心中的不安不断扩大，何喻急忙走上前，挡在他们两人之间，“裴老师你怎么会在这？”
    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下，不过很快被他掩饰过去，裴亦然温和道：“我和其他三位导师一起出来聚餐。书妤胃病犯了，我就留下来照顾她。”
    其他两人也在，何喻松了一口气，接过书妤手里的碗，他径直在她的床边坐下，“书妤我来喂你。”
    书妤看他一眼，“不用。”
    何喻躲开她要过来抢碗的手，故意开口：“为什么啊，之前我生病的时候你都喂我的。现在你生病，就轮到我表现了。”
    他说的喂，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他们那时候才多大。
    可他就是刻意说的这么亲昵，彰显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我没记错的话，你前一个月才从国外回来。”
    裴亦然笑眯眯的，“看来你说的，应该是很久之前。”
    何喻：“……”
    高挑的男人似乎没有看出何喻对他的敌意，他看了眼手机，“快十点了，你还不回去吗？你们明天不是主题曲表演？”
    “那裴老师为什么不回去，明天你也要到场。”
    裴亦然看向书妤，神情肉眼可见地温柔几分，“书老师生病了，没人照应。我正好也没事。”
    何喻皮笑肉不笑，他说：“不行，你要留在这被别人拍到怎么办？”
    “我不……”
    “书妤不喜欢传绯闻你是知道的，裴老师。”
    何喻难得脑袋转的这么快，“要不这样，我们一起走，书妤说了她的助理马上就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