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龙年礼负气
作者:孤星斋主   一路逆行最新章节     
    一路上,阙族长把离阙家湾比较近的几位族长外出联系的情况,都说给张碧逸听。
    大致的情况都差不多。
    想拿回田地是一致的愿望,但一想到流血并且可能会丢掉性命,打退堂鼓的绝对占到一半以上还多。
    这在张碧逸的预料之中,又在他的预料之外。
    渴望还田是预料之中,敢于斗争的村子居然不足半数是预料之外。
    张碧逸就在想,这周塱鈊和他的狗腿子周扒皮,究竟做了些什么事情,让村民们居然如此惧怕?
    难道雷旺厚一家的惨剧,竟然在多个村子都上演过?
    张碧逸对那夜晚和他交手的肥硕大汉,也就是凌辱过秋橘的周员外,再度升腾起无尽恨意。
    只是,张碧逸恨意方消,懊恼、悔意和担忧随之即来。
    阙族长问上次一起同行的龙公子怎么没有一起来?张碧逸这才想起,不久前和龙弟嬉戏,得罪了他。
    刚才一直和阙族长扯事情,居然把这档子重要的事情都忘记了。
    也不知道龙弟到底是回去了,还是躲在路上生闷气。
    张碧逸懊恼的是,怎么和龙弟一嬉戏,就要学和庞流云那样的做派,简直是不管不顾,怎么率性怎么好。
    他后悔的是,龙弟一直以来风度翩翩、知书达理,仙人摘桃这般粗俗的手段,也确实不该用在龙弟身上。
    如果是庞流云,就是摘他十个仙桃,那家伙恐怕都嫌少。
    张碧逸这么一想,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丝笑意——苦笑!
    他更担心的是,经历这事之后,他会不会在龙弟心目中留下粗俗不堪的印象,龙弟会不会因此疏远他甚至和他绝交?
    还有,龙弟一个人负气走了,也不知道回到怡红小筑没?
    张碧逸就在前往祠堂的路上,心神再也无法稳定,就连阙族长和他问话,他都心不在焉,甚至是答非所问。
    这让阙族长很是纳闷:就是这么一袋烟的工夫,张郎中的话头,怎么就连续跑偏?莫非他也和典苕一样,鬼迷了心窍?
    龙年礼独自一人行走在合欢凼,越想越生气。
    这张碧逸,实在是过分,居然对他使出仙人摘桃的这般下作手段!
    这桃,也是能随便摘的吗?龙年礼这么一想,脸就红了。仙人摘的桃不就是仙桃?那仙人呢?桃呢?
    龙年礼生气之余,竟然有一股好笑的意味从心间冒出芽头。
    这个张兄,和那一起长大的庞流云,竟然闹腾得这般肆意,简直是无所顾忌,罔顾纲常,不要伦理。
    比撒远啊,摘仙桃啊……
    哪一样不让龙年礼心惊肉跳?哪一样不让龙年礼容颜失色?
    回想自己的童年,简直就是没有童年!
    大把的人伺候,所有的人恭谨。
    就连父母亲,也是把他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他的童年,就是在这样无比舒适的万人向往的氛围中度过,直到师父前来接他。
    然后是枯燥乏味地学习和修炼,虽然同样不缺师父和师姐们的疼爱。
    只是,两次合欢凼之行,居然都让龙年礼无比羡慕张碧逸的童年,羡慕有庞流云和庞流芳相伴的童年。
    哪怕次次都让他大羞,简直无地自容!
    但那是徜徉的、自由的、欢快的,无拘无束,未有任何限制和束缚。
    在张碧逸这十七岁的年纪,居然都还能保留那份童真,哪怕他还经历了惨痛的家庭变故、身负血海深仇。
    龙年礼对张碧逸的火气慢慢减弱。
    这么真性情率性洒脱的张碧逸,也许才是他龙年礼怦然心动,并愿意深入虎穴搭救他的真正根源所在吧?
    于是,龙年礼因生气而涨得通红的脸,也就慢慢醒红。
    张碧逸俊逸的脸、颀长朗逸的身姿,他的音容笑貌,在龙年礼心中再度清晰起来。
    龙年礼的脚步开始放缓,他居然犹豫并纠结起来。
    到底是回到师姐那里,还是返身追上张碧逸?
    龙年礼使劲地跺了一下脚。
    他心中恨恨地道:“这狠心的张兄,怎么就没回来找我一下呢?”
    他确信四周没人,所以这一脚跺得——简直是仪态万千、风情无限!
    结果,就有人声传来。
    龙年礼四下一看,身后恰好有棵大树,枝繁叶茂,正是上佳的藏身之所。
    他的脚尖微微一点,身形凌空飞起,顺着树干轻巧地没入浓密的枝叶间。
    若非金隼一般的眼睛,定然难以发现。
    那人声越来越近,原来是两条汉子。
    那两条汉子一路行来,想必是热到了。
    他们赤裸着上身,一件短褂搭在臂肘间。
    其中一人还扛着一个褡裢,鼓鼓的。
    其中一人身上文着仰天长啸的豹,另一人文着搏击长空的鹰,颜色青红紫绿,看起来威风凛凛。
    纹鹰汉子唤道:“二哥,是不是歇息一会儿?”
    纹豹汉子答道:“要得,时候还早,反正不急。”
    二人见龙年礼藏身的树下不远处有块岩石,就走到那里坐下。
    “你不是带着干粮吗,吃口也好。早上虽然吃了两斤盐煮牛肉,怎么饿得这么快?”纹豹汉子说道。
    纹鹰汉子便自囊中取出两张烧饼,各自吃了起来。
    “二哥,你这是血气旺盛,是大好事,有助于武学修炼的。”纹鹰汉子恭维道。
    纹豹汉子大笑两声,脸上有得意之色。他问道:“老三,你说,那道五先生,怎么突然之间就戴了一顶奇怪的帽子?难看死了。”
    龙年礼在树上听得分明。
    二人既然尊称道五先生,难道是那周府之人?
    龙年礼悄悄拨开几片树叶,顺着缝隙看过去,二人胸前,豹鹰分明。
    想必,这二人就是张兄曾经说过的周家打手:豹二、鹰三。
    鹰三笑了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为何。
    “道五先生是在府上遭贼后那天才开始戴帽子的,大哥悄悄分析过,头上受伤了的可能性最大。”
    豹二不忘叮嘱:“大哥说了,这些话我们兄弟间悄悄说就是了,千万莫要外传,不然凭我们这不入流的功夫,可经不起道五先生的一指头。”
    鹰三点头道:“大哥提醒得对,的确不是闹着玩的。”
    道五先生来到周府也不过十来天,可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却是让他们兄弟三人记忆犹新。
    道五来到周府后,周员外立马让周扒皮端上两盘黄金。
    只是,周员外看向道五的目光充满审视,显然有质疑之意。
    道五坐在椅子上,未见身形任何异动,便连椅带人瞬移至大堂当中的黄金盘前。
    那道五拿起一块金盏,又拿起一块,单手一紧,两块金盏便合在一起。
    道五就这样一只手,将这金盏就如捏面团一样。
    最后,道五伸出另一只手,两指竖起仅留一条缝,那两块金盏就从道五的指缝间经过,成为窄窄的一片。
    随后,道五同样未见身形异动,瞬息之间连椅带人,回归原位,面无表情,斜睨着周员外。
    周员外大喜,高声吩咐周扒皮,在醉风楼最好的雅间,安排上好的酒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