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收拾东西,是要去哪儿啊?”
章雪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一看,一个大婶正扒着窗户往里面看,对上视线后僵硬一笑。
“你们是要走吗?”
章雪捂住狂跳的心脏,没敢说话,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箱的章羽过来将她护在身后,眸光微动。
“婶子,我们只是在整理要穿的衣服,顺便看看缺什么,到时候好去买点。”
大婶点了点头,“这样啊……”
转身离开了。
章雪这才敢大口呼吸,“吓死我了,窗户突然冒出个脑袋什么的。”
章羽抱了抱她,安慰道,“咱们动静小点。”
“早知道就不带行李箱了……”
章雪捶了捶肩膀,然后苦笑。
出来旅游怎么可能不带行李箱?不然那么多东西都放哪?
一想到接下来还要找借口拖着行李箱出去,她就一阵头疼。
章羽拉下窗帘,附耳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这种木门根本不隔音,仔细一点什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好了,我们走——”吧
话音未落,他僵在了原地,只见,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的大婶眯着眼睛,幽幽道,“还说不是要走?”
章羽腮帮子动了动,牙根紧咬,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人,低喊一声“走!”
章雪连忙拎起包跟上,为了活动方便,她穿了一身运动服。
等到出了院门两人才发现,不远处跑来了不少拿着锄头铁锹的男人!
“该死!”
章羽扛着行李箱,一手拽着章雪,“这边!”
“站住!给我站住!”
“就知道你们这群外来人不安分!一个个都不安好心!”
“你们几个!去抄近道将人给我堵死!”
村民们嘴里骂的不干不净,用最恶毒的话来揣测无辜的人,然后拿起武器,标榜自己为正义,举着保护村子的名号行着恶事。
就算将行为裹了一层外衣,也改变不了内里的腐烂至极。
章雪夫妇这边如此,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
“怎么办怎么办,他们快追上来了!”
冯柔流着眼泪,却不敢擦,土路不好走,一向爱干净的她已经摔了几跤,如果不是林轻语带着,她早就跑不动了。
“不能停!快跑!”
林轻语白着脸,脚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呼吸让肺子火辣辣的疼,但她还是拼尽全力往前跑。
脑海深处的声音告诉她,一定不能停!
直到看见某处凹陷,她眼睛一亮,鼓起劲儿冲了过去,那是一个异常陡峭的斜坡,人人避着走的地方,此时却成了她们的救命稻草。
冯柔忍着脚踝摔下去的钝痛,捂着嘴不让自己痛呼出声,跟林轻语紧紧贴着斜坡站好。
杂乱旺盛的野草和藤蔓成了她们最好的保护罩。
“人呢?怎么不见了?”
“明明看见往这边跑了,臭丫头,真他么能溜,回头看老子不把她们的腿打断!”
说话的声音就在两人头顶,林轻语手心都冒着虚汗,不断祈祷着别发现她们,一定不要发现她们。
“你说……她们不会在这下边吧?”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林轻语瞪大了眼睛,余光与冯柔对视,两人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如出一辙的惊恐!
不过好在,上天是眷顾他们的。
两人的身影足够娇小,再加上说话的男人只是随口一提,并不觉得她们两个小丫头有胆子往下跳,所以只是探头一看,扫了眼就离开了。
“呼……”
终于走了。
但两人丝毫不敢放松,这次离开她们只拿了手机,其他东西都丢在了那里,为的就是不给自己增加负担。
冯柔吸了吸鼻子,试图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不然恐惧足以让她崩溃。
“小、小语,你好像很熟悉这里。”
林轻语虽然也算村子里的人,但毕竟多年没回来过了,不记得路线很正常,不过从刚才带路的情况上看,她明明记得很清楚。
“我也不清楚。”林轻语揉了揉一直突突跳个不停的太阳穴,“有个声音告诉我这么走,我就跟着了。”
“硬要说的话,可能是直觉?”
冯柔扯了扯嘴角,“这么说的话,或许你很快就能恢复记忆了呢。”
“但愿吧。”
对于高烧前的记忆林轻语总是莫名执着,偶尔在梦里,她会看见一个与自己相似的男孩,拽着她的衣角甜甜地叫她姐姐。
会分糖果给她,会在别的熊孩子欺负她时挡在她面前,而自己有什么秘密和想法也会跟他分享。
就像大部分场景一样,一些美好温馨故事总会中途出现转折。
画面一黑一亮,她就置身于一片白茫中,无处不在的寒意顺着毛孔钻进四肢百骸,那个男孩的面容出现在眼前,露出了与此前截然相反的模样。
“阿姐很烦,最讨厌阿姐了!”
“爸爸妈妈的目光都放在阿姐身上,忽视了我,别人家明明不是这样的!凭什么?凭什么!?”
“阿姐,你走吧,你走了爸爸妈妈就只会关心我一个人了。”
“阿姐,你走吧……”
“你走吧。”
“你走吧!”
“你走啊!!!”
撕心裂肺的呐喊。
有谁在移动她,结尾梦中的两张脸林轻语至今都未看清,清醒过后,就只记得林轻语和林轻乐两个名字。
“小语?”
“小语?”
“抱歉,刚才没听清,你说了什么?”林轻语呼出一口浊气。
冯柔重复了一遍,“我们接下来该往哪走?现在外面都是人,一不小心就会撞到。”
林轻语舔了下干裂的唇,思索一番后指着一个方向,“这边。”
冯柔二话不说就点头了。
“好,听你的。”
她对这里不熟,能做到的就是乖乖听话,尽量不拖后腿。
二人趁着村民们离开斜坡后开始慢慢挪动,歪歪扭扭地向着南面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