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远了,大丫他们才敢从堂口探出头。
毕竟是阴神,虽然只是一个宅神,那也是正八经的神灵,他们这些老仙儿与其相比根本上不了台面。
“我曾听闻,在百越之地,一些大宗族里供奉了数百年的宅神,那才叫恐怖,这位老先生比起来,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大丫说起自己曾经的听闻,徐童忍不住问道;“老先生是阴神,若是想要进一步成就阳神怎么做?”
“这个……”大丫咧嘴一笑,把玩着自己毛茸茸的尾巴道:“难也。”
神道不比仙道,修成阴神不过是第一步,想要修成阳神,那就是要朝廷册封,大告天下。
自古今来,又有几人能有这份待遇,例如明朝嘉靖帝在位时就曾加封武当三丰真人为【犹龙六祖隐仙寓化虚微普度天尊】
还有元朝元世祖也曾加封全真派丘处机为【长春演道主教真人】等等
但奈何这些大佬们的名头太多了,动不动就来个皇帝心血来潮加封一下,完全是锦上添花。
而历史上其他被追封的人,数量屈指可数。
除非是有什么特别动人的事迹传入朝堂,引起朝堂以及皇帝的感叹,才会得到追封。
至于如这位老先生这样的阴神,说起来不过是昙花一现,等马家败落了,世人将其望去,也就稀里糊涂地烟消云散,连入轮回的资格都没有。
如这样的案例多不胜数。
徐童听着大丫在堂口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大通关于神灵修行的事情,推门就走进房间。
关上门,回过头才看到乐柔已经趴在床边酣睡起来,徐童虽然很奇怪这个女孩身上的鳞片是什么东西,但乐柔自己也说不清楚,她身上的鳞片究竟是怎么来的。
见她已经睡着了,徐童把她放在床上,反正床足够大,再睡一个两个都很宽敞。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徐童睡醒的时候,就见乐柔正趴在自己怀里,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好吃的,脸上不时憨憨地笑起来。
昨日打在她脸上的巴掌,让她小脸现在看起来还红扑扑的,徐童拿出点消炎药给涂抹上,换上一身新衣服就来到正厅吃起早饭。
说是早晨,但此时也就是凌晨三点多快四点的样子。
别以为封建时代的老爷们真的很清闲,事实上,他们需要五更上朝,相当于现在时间05:00到07:00。
上朝时间随季节而调整,春天和冬天是06:00,夏天和秋天是05:30。
虽然,这是皇帝的上班时间,但大臣却要早很多。凌晨3点至5点,大臣们就要候在午门外等着。
所以这对于马奇来说已经是早晨了,趁着吃饭的工夫,徐童把王铮喊了过来:“爹,我昨天见他特别能打,就把他招进来给我做个保镖,没问题吧。”
马奇嘴角一抽,心想你马上就是堂堂禁军,你还好意思要保镖,你是嫌你爹的脸丢得不够么?
可马奇没开口,一旁大奶奶就马上应了下来,狠狠瞪了一眼丈夫马奇:“也该有个保镖了,兵荒马乱的,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说完当场就让账房给徐童支三百两银子,就当作给王铮开的月钱。
“另外,爹,我还想练武,你能不能给我找个师父来。”
徐童乐滋滋地收了银子,继续觍着脸说道。
听到这马奇脸色总算是好转不少,毕竟是禁军参领,儿子总不能是个草包,正要说从禁军里请一位老师父来,徐童却是抢先拉住大奶奶的手道:“娘,我听说,有一位叫做武国栋的武状元,有一身好本领,我想学。”
徐童自然是不认识武国栋,可王铮认得,他在现实中得到了一部拳法的残篇,拳法的署名就是武国栋,王铮查过资料,武国栋这个人就在这个时代而且还是个武状元。
只是奇怪的是,关于武国栋这个人的信息,却是一点都没记载。
“不行!”
马奇脸皮一黑,挥手把手上的碗扣在桌子上,脸色不善地盯着徐童:“你就算是让佟在棠,张三甲他们都来教你,我都能请来,就唯独他不行。”
徐童惊讶地发现,就连一向气盛的大奶奶,此刻居然也低下头,不肯说话了。
“咱家和他有仇?”
看着马奇气急败坏的模样,徐童小心问道。
可马奇一撇嘴,根本没搭理他的意思,拿起官帽就走了,至于大奶奶则是神色黯然道:“孩子,你喊谁做师父都行,唯独这人不可以,你爹和他是同年的武生,但他是状元,你爹不是。”
徐童一脸恍然大悟,心里却是一丁点都不相信,两眼看着大奶奶红到耳垂上的神色,眉头微扬:“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娘,那你脸红什么?”
大奶奶两眼一瞪,赶忙捂住脸:“喝汤热的!”
徐童眨了眨眼皮继续道:“那怎么又白了呢?”
“出汗太多,粉都掉了。”大奶奶赶忙擦拭了几下,徐童脸上扬起坏笑:“那怎么又黄了呢?”
“你这小兔崽子,拿你老娘开涮了。”
大奶奶拍着桌子甩开徐童的手,捂着脸就走了。
徐童目送自己这位便宜老娘离去,呲牙一笑,只见大奶奶手上从来形影不离的那枚玉镯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摘下来。
反正学拳这种事自己已经答应,至于老爹和老娘的事情,自己可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至于武国栋在哪呢?这个不着急,等自己进了钦天监还怕找不到他人么。
自己今天去钦天监任职报道,自然不用去那么早,太早兵部还没下朝呢,等到差不多中午的时候,徐童这才晃晃悠悠地前往兵部去报告。
这件事马奇已经打过招呼了,那位主管兵部大人,自然是满脸亲切地拉着徐童的手,一路大开绿灯给徐童安排好一切手续,就把徐童送到钦天监去了。
果然朝中有人好做官,这句话是一点都不假。
钦天监的禁卫领班也知道这是来这里镀金的大爷,也是不敢怠慢,亲自带上徐童在整个钦天监周围转了一圈。
其实吧,这里是闲差,钦天监的老爷们,平时都是足不出户的老宅男。
伺候他们的活计自然是有太监去做,他们这些侍卫只管在这里散散步,喝喝茶,巡逻一下,就行了。
当然这是徐童的待遇,普通禁军自然没这么悠闲。
“废物,这点事都干不好,都是废物!!”
两人刚走到正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雷霆咆哮,几个太监连滚带爬地往后躲,棋盘啊、桌子、铜镜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从大门里丢出来。
一些太监躲闪不及直接被砸得头破血流。
当即领班立即拉着徐童躲在一旁看着,指了指大殿道:“以后这地方你来的时候悠着点,咱们这位监正大人叫福安宁,整天阴阳怪气的,翻脸比翻书还快,咱们见到躲着点。”
徐童点了点头,把这个名字记下来。
就见这时一个太监被打了出来,脚下一滑,正是在地上打了个滚,恰好摔在徐童面前。
太监一抬头看着徐童,徐童也看着太监,四目相对,徐童脸上笑容渐浓起来:“嘿,小公公,咱们又见面了。”
“啊!”
李喜眯着眼一瞧,心里细细思索了一番,才猛地想起来,面前这位公子哥的身份:“哎呦,是马公子啊!”
李喜也顾不得脸上的口子,赶紧站起来。
徐童拉了他一把,把他拉在身侧,指了指大殿里正在发火的那位:“这位主是抽了什么风?”
“嘘!”
李喜赶忙压低声音低声道:“不知道,最近这几天监正就像是吃了火药一样,刚才只是有人打翻了茶杯,谁曾想就突然间大发雷霆起来。”
“走吧,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这位监正大人怕是要发好大一会脾气呢。”
领班挥挥手示意众人赶紧躲开点,什么时候监正脾气散去,大家再来伺候吧。
徐童拉住李喜的手腕道:“你头都破了,正好我带的有药,找个地方我帮你敷敷。”
李喜闻言清秀的脸庞上露出片刻迟疑,但徐童可不给他这个机会,拉着他到一个僻静的角落就开始给他包扎伤口。
一边包扎,一边说道:“都说一回生二回熟,咱们也算是熟人了,其实我一见你,我就觉得咱们特别投缘,你特像我一个好兄弟,可惜他命不好,死的老惨了。”
李喜两眼珠子溜溜打转,嘴上笑着讨好道:“马公子这不是说笑么,咱这等奴才可不敢跟您着高攀,您要是看奴才顺眼,您以后多使唤使唤奴才就是奴才的福气了。”
徐童满脸不以为然:“哎,你这话说得,好像是我故意骗你一样,再说谁不是个奴才,我爹说起来也是奴才,大家都是苦命人,谁也别五十步笑百步了。”
这话说的李喜心底像是被什么给触动了一下一样,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徐童看,见他神情真挚一点都不像是作假,心里顿时生出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除了自己的老恩师,还有人能把自己当个人看。
李喜还沉寂在内心的悲感交加中,徐童已经熟练地把伤口包扎好了,拍拍李喜的肩膀道:“以后有事就来找我,走了啊。”
说完连给李喜道谢的机会都没有,徐童人就已经走远了。
眼看着徐童人都走了,李喜神情一时明灭不定,左右一瞧,见四下无人,偷偷拿出六个铜钱给自己占上一卦。
看了一眼卦象,上上卦,兑为泽。
见状李喜眼底流露出窃喜之色,赶忙跑回去继续办差去了。
殊不知李喜刚走,徐童斜着脑袋从角落里探出头,脸上的笑容越发阴冷起来:“嘿嘿,不着急,咱们的账啊,慢慢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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