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员外,我前日说过你有血光之灾,轻则头破血流,重则家破人亡,但若是有贵人相助,未必不是没有转机,如今贵人正在面前还不快快来给贵人道谢。”
老道声音和风细雨,让众人听上去就有种沐浴春风的感觉,心里的怒气顿时全然烟消云散。
只是和众人所不同的是,徐童听到老道的声音,心里反而不由自主升起一股邪火,好像浑身上下都不得劲。
老道似乎也察觉到了徐童身上不同寻常的地方,不禁多看了徐童一眼,脸上继续保持着那份超脱出尘的神态。
陈员外不明所以,但听到老神仙都这么说了,赶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朝着徐童赔罪道谢。
陈员外满脸尴尬,被打得鼻子都破了,居然还要给对方赔罪,还要道谢,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呵!”
徐童一撇嘴,估计仰着脑袋,一副鼻孔看人的架势,实则是借助命眼奇门看了一眼这位陈员外,一瞧着老员外的头顶乌云盖顶,正所谓月黑风高杀人夜,这运气已经是有灾象临身,似乎和老道说的差不多。
似乎是看出陈员外心里还有点不是滋味,老道轻抚着胡须道:“不要介怀,这三位公子都是人中龙凤,都是你的贵人啊。”
陈员外闻言心里更是疑惑,不明白这三人是什么来历,自己堂堂京城四大首富,朝廷里外都有亲戚,怎么还需要靠着眼前三个毛头小子照顾?
徐童斜眼一瞧,果然老道话音落下,这富商身上的运气竟然真的像是被一只大手轻轻一拨,拨开了原本笼罩在头顶的黑雾,露出一轮圆月来。
金口玉言?
徐童看着心里不免狐疑起来,可再一瞧,发现富商头顶的运气并非是僵硬死寂,与李喜那般损人利己的金口玉言截然不同,月光莹莹生辉,看起来确实是有大运傍身。
老道也没和陈员外解释什么,只是朝着徐童三人一拱手,请三人进观:“贫道今日等候三位多时了,咱们进去说吧。”
徐童三人面面相视,都能察觉到这个老道确实非同一般。
于是跟着就进了道观。
等三人进去后,两个道童就走出来,向众人道:“今日仙师不便见客,诸位请回吧。”
说完就把大门一关,显然是不打算再见任何香客,这不免让那些千里迢迢赶来的香客们大失所望。
“刚才三个人怎么那么眼熟呢??”
既然进不去大门,一些人索性就在道观外等着,大不了等一天嘛,明天一早还是可以见到神仙的。
闲着也是闲着,自然不免讨论起徐童三人身份,别说,还真有人认出来了。
毕竟马鸿文他们一伙平日里没少作奸犯科,京城里要说不认识他们的很多,但要说没听过他们名字的却是很少。
那位陈员外一听说打自己的人是马鸿文之后,两眼一翻,差点就要昏死过去。
他亲戚在朝中做官,当然知道马奇这位禁军参领,哪怕官职还是在三品,被九门提督管辖,但手上握着的权力可是非同寻常,兼并三营,八万大军的军权都在他手上,这可不是一般人能相提并论的。
再得知马鸿文身后两位公子,一个是直隶总督项宫保的小公子项克定,一位是当朝议政大臣李谦的儿子后,陈员外身子一僵,大冬天的身上竟然生出一身冷汗出来。
现在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老神仙说他有血光之灾,这若不是老神仙出面制止他的那些家丁,真要是打起来惹出什么事端,别说他一个区区商人,就算是他们家里的那些亲戚恐怕都要倒霉。
一念及此,陈员外愚钝的脑瓜子终于开始忙碌起来,一拍大腿:“快,马上回家!”
不说陈员外,这边徐童三人走进道观后,发现道观一棵桃树下已然备好了茶案糕点,以及四个蒲团。
看水壶里已经煮好的热水,显然这东西都不是刚刚准备上的。
“三位公子请坐,老道我今天一早起床,就见三只喜鹊上门,就知道必然是有贵客。”
老道双手轻抚着胡须,示意三人坐下。
项克定坐在中间,徐童坐在右边,李公子自然是坐在左边。
老道亲自给三人斟上一杯茶水,同时自我介绍起来,他自称是寻龙真人,师承上清神霄派,如今来到京城,只因为要寻一位徒弟传下真传。
上清神霄派这个中二的名字,一听就不咋着,但实际上确实有这一门,和全真与正一所不同的是,这个门派学得很杂,没什么束缚,不供三清,只供天地,讲究的是万物皆雷法。
徐童三人听着,神色也是各有异样,徐童肯定是不信这老道的话,因为他看过剧本,很清楚不久后京城必然大乱。
这牛鼻子老道实力深不可测,恐怕比师爷薛老大宗师的实力还高,怎么会不清楚,这时候跑出来说我来收徒弟,要么是个幌子,要么是在故意给他们画大饼。
想到这他目光斜眼看向一旁项克定和李公子,果然项克定轻抿着杯中茶水,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而李公子已然是两眼放光,迫不及待地问道:“道长看我们三位,可有此机缘否?”
老道笑了笑没说话,只是目光看向三人杯中的茶水。
“贫道一日三卦,今日三位来此,我就以你们这茶杯起卦,做个玩笑,若是不准三位也别介意。”
“好好好,我们早听说老神仙手段通天,今天刚好让我等开开眼界。”李公子对这等玄妙奇能从小就喜欢,难得一见,当然想要试试。
至于项克定则是笑而不语,但两眼还是瞄了一眼茶杯。
只有徐童满脸无所谓,或许是因为黑暗体质的原因,他对这个老道心里一点好感都没有。
老道先看了一眼项克定的茶杯,以及杯中残留的茶水,点了点头:“公子富贵无双,近期并无险事,只是看卦象,是有刀兵职权加身。”
项克定闻言眉头微挑,把桌上茶杯拿起来一口饮尽,重重把杯子放在桌上,以至于茶杯一脚都被蹦一道裂痕:“这又如何做解!”
老道见状面色微沉:“方才卦象公子已然是有权柄加身,但如今又一口饮尽,只怕这权柄握不长,方才放杯时,杯角崩开了一道口子……跛态之象,公子最近还是莫要外出最好。”
“呵呵,一派胡言!”
项克定一撇嘴,对老道的话一个字都不相信。
自己父亲即将归来,届时便是军机大臣,权掌天下兵马,自己当然会被重用历练,这种事情稍微有点心思的人,必然都能打听出来,何须如此装神弄鬼。
“我呢,我呢?”
李公子瞪大眼睛,催促着老道。
老道一瞧,迟疑片刻后摇摇头:“不好,公子茶中水位不高,恰好有阴影遮在了杯上,水不见光,暗如枯井,恐怕最近恐有祸事。”
老道说完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符纸,递给了这位李公子:“此符带在身上,关键时刻可有保命之效。”
“厄……”
李公子等了半天,结果等到了这样的一个结果,心里不禁大失所望,但还是顺手把那张符纸给接了过来。
老道目光终于聚焦在徐童这边,当目光看向徐童时,老道咧嘴一笑:“堂主本是一营盘,各家堂主在其间,又将无兵不成事,有兵无将散沙盘。”
老道先是没头没脑地念了一段诗词,徐童满脸木然没有表情,这首词自然是暗指自己身后的堂口,但这个老道实力深不可测,能看到自己堂口又有什么奇怪的。
“小兄弟福缘深厚,回家后必然是有大喜之事,只是不巧不日将有出行之象,贫道送您十六个字,前路难行遇水则停,夜不点灯敲门不听。”
徐童闻言也没说什么,只是心里疑惑,自己最近也不打算出远门啊?但老道说得这么自信,显然是断定了有这件事,况且他信心十足的只算了三人眼前的事情,摆明是想放长线钓大鱼,既然是如此,要是算得不准,还怎么钓大鱼?
项克定心里不痛快,李公子更不痛快,所以三人就没多待,匆匆离开后,就相互告别回家去了。
结果刚进家门,就见大奶奶走过来:“哎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这是回来,赶紧的,来客人了,先回房间收拾收拾去。”
徐童闻言一怔,原来客人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大奶奶已经不由分说地把他拉回房间去,让婢女给她换上了一身新衣服,带着他往大厅走过去。
一进大厅,徐童两眼不禁一瞪:“咦??怎么是你这个老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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