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
    骑车，刚准备去棉服厂。
    车铃铛动静好像引起了街道对面“小年面馆”的注意。
    丁小年端着一个大瓷碗，还围着围裙，从棉门帘后面钻了出来：“出去啊。”
    “丁老板对我的行踪挺关注啊。”
    既然丁小年主动找他聊天，林阳一只脚撑着地面，脱掉手套，从胸口的兜里面掏出了烟盒，点了一根：“油泼面挺香的。”
    油泼面的精髓就是滚烫的热油，让红辣椒面子瞬间成熟。
    说简单也简单。
    但能保证品质，丁小年这一碗应该就是开饭店的标准。
    “来一碗？”
    丁小年挑起来宽面条：“这两天把东西收拾一下，再找两三个服务员，我大概后天就开业，你啥时候？”
    “过两天。”
    “你刚才端来的鸡肉垫卷子味道不错，搪瓷盆在我店里，你等会自己取。”
    抽完半根烟，林阳戴着手套骑车就冲了出去。
    “林阳，我姑妈交代我的事情，我得办，你好好等着。”
    丁小年喊了一嗓子，路上的行人都纷纷转头张望。
    “等你！”
    林阳没有回头，隔空竖起了一个中指，一溜烟的消失在团结桥的十字路口。
    等他再出现，已经是棉服厂门口了。
    这几个厂子的门卫，林阳都熟悉。
    这可是一根烟，一根烟喂起来的。
    简单和门卫喧了几句，林阳就骑车进门，把自行车锁在办公楼下，进门大门。
    采购科的孙树成在二楼。
    林阳在一楼拐角的位置，趁着没人，集中注意力，把装着皮子的袋子扛在了肩膀上。
    刚上楼。
    迎面一道影子刚从采购科的办公室出来：“林阳同志，你这是提着什么东西来了？”
    “王副厂长，这么巧。”
    看到王红星手里卷着一份报纸，右手夹着烟从采购科出来，林阳连忙放下东西，递烟。
    “正抽呢，别客气。”
    王红星摆手。
    “这不是一回事，等会留着抽。”
    林阳强行一把一根烟塞在了王红星的手里：“王副厂长，嫂子和孩子都还好吧？”
    “挺好的，已经在家坐月子了，等满月了我准备摆一桌，到时候一定来啊。”
    提到孩子，王红星笑的合不拢嘴。
    此时，听到动静的孙树成也从办公室出来：“林阳同志，可是好些日子没见你了。”
    “这不冬天进山没寻到什么山货嘛。”
    “有了不就第一时间送来了嘛。”
    “再说最近忙着在团结桥那里准备开个私人饭馆呢，才在工商局办了手续，正在倒腾呢。过些日子开业，还得请两位领导过来指点指点啊。”
    林阳也给孙树成发了一根。
    一听这个消息，孙树成不明白，王红星可知道。
    上次在医院就碰到田芳和林阳关系不一般，还邀请到家里吃饭。
    改开之后，第一批工商个体户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
    王红星一猜就知道，这肯定是孔立春的手笔。
    “小林同志，那我就提前恭喜了，等着我儿子满月的时候，就到你的饭馆办。”
    王红星热情的拍着林阳的肩膀。
    “多谢王副厂长照顾我的生意。”
    林阳笑道。
    “孙树成，林阳送来的皮子，以后照单全收。”
    “我还有个会要开，先走了。”
    “王副厂长，您忙。”
    很快，林阳就被孙树成邀请到了办公室。
    他不是第一次送皮子，过程很轻松。
    五张皮子，其中一张的成色不好。
    财务很快来结账，一共700块到手。
    大青狼的皮子肯定是不如老虎和金豹的。
    而且冬天的皮子本来就不如春夏那么的光泽鲜亮。
    “孙科长，多谢了。”
    林阳把钱装起来。
    “以后直接送过来，价格肯定高。”
    “我听王副厂长说你还搞了个养殖场，等你啥时候养殖牛羊，给我说一声，咱们来个长期合作，皮子照单全收。”
    孙树成说道。
    “这敢情好，那就谢谢孙科长了。”
    孙树成送林阳出门，一直到厂子门口。
    揣着七百块钱。
    林阳骑着自行车直奔国营饭馆。
    卖皮子只是顺道的事情，最主要的还是要请教邓志勇开饭馆的事情。
    或者。
    如果有机会，直接把邓志勇挖过来，那就更好了。
    有邓志勇的加入，饭馆的运作经营，林阳根本不用操心。
    大不了，分点股份。
    “林哥，你来了啊，邓副经理刚刚去了工商局，还没回来。”
    “你先坐一会，喝杯茶。”
    小刘看到林阳进门，热情的沏茶倒水。
    “小刘，志勇哥去工商局干啥？”
    林阳喝着茶，捎带问了一句。
    “我听说邱经理不干了。”
    小刘压低声音说道：“自从邱鹏到了国营饭店当经理，每天神神叨叨的除了写写写，啥事也不干，我听说他是个文艺青年，写的东西还登了报纸，好像赚了钱。”
    “这下麻烦了。”
    一听邱鹏不干了，再联想到邓志勇被叫到工商局。
    林阳内心咯噔一下。
    本来还想再问问邓志勇，要不要辞职下海经商的。
    这下邱鹏不干，邓志勇应该是被拔起来了。
    “什么事情麻烦了？”
    就在此时，邓志勇的声音从饭馆后面传来。
    “志勇哥，看你这春风满面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天大的好事，这不得请我喝一杯嘛。”
    林阳调侃道。
    “要说是好事，那就是老子以后再也不用看上面那些人的脸色了，说老子下放就下放，说提就提。都是革命同志，谁还没点骨气。”
    邓志勇抽出一根烟递给林阳。
    “邓经理，你这是啥意思？是重新当经理了嘛？”
    小刘问道。
    “要是我猜的不错，志勇哥你是不是辞职了？这可是铁饭碗啊，你想好啊。”
    林阳说道。
    国营饭店势必会受到个体经济的影响，但成县国营饭店几年之后也会改革，新建一个，是成县大饭店。
    邓志勇如果干，以后手底下管着几十人，还是铁饭碗。
    “邓经理，你咋还辞职了？”
    小刘惊呼道，他确实没想到，重新当了经理，还有人不干的。
    “林老板，你看着我这身板，去你的饭馆当个跑堂的成不？”
    邓志勇拍着胸口说道。
    “跑堂怕是不行。”
    “但…饭馆经理这个位置，是非你莫属，工资你开！”
    这简直就是瞌睡了送枕头。
    如果有邓志勇的加入，以他的人脉关系，别说是去国营农场批发蔬菜了，开业之后估计能天天爆满。
    邓志勇认识的这帮人，可是出了名的嘴刁，一波野味山货就能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