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阳刚迈出院子门，就看到范团结拉着一个架子车。
    架子车上放着行李被褥。
    除此之外，还坐着一个穿着补丁衣服的年轻人。
    “小林同志，这就是我的儿子，范健康。”
    “小儿麻痹。”
    范团结顺着林阳的眼睛看了一眼，然后轻轻的拍了拍范健康的肩膀:“健康，叫林阳哥。”
    “林阳哥。”
    范健康的笑容很纯粹，甚至是有些腼腆。
    但林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来了一点点智力障碍。
    小儿麻痹本身不会引起智力障碍，但如果引起并发症伤到了神经元，就会如此。
    有这么个儿子，范团结这个爹不好当。
    “你好。”
    林阳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把他当做残疾人。
    就好像是史铁生一样，还要给莫言和余华守门。
    “来客人了呀，赶紧家里坐。”
    就在这个时候，林大山和张桂英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林队长，嫂子，我们就不进去了，直接去养猪场了。”
    “我儿子这情况，太给你们添麻烦了。”
    范团结站在门口连忙摆手拒绝。
    “这有啥麻烦的，就多双筷子的事情。”
    林大山执意拉着范团结往家里走:“再说了，你不是马家湾李二牛的舅舅嘛，说起来咱们关系也不远。再说这大过年的总得来家里吃点喝点吧。”
    “林队长真不用了。”
    “吃的喝的我都带来了。”
    范团结执意不进门。
    “范叔，那我送你们去养殖场吧。”
    林阳见状也没有强行挽留。
    范团结要强，他并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儿子而被别人同情，他更希望通过自己的双手改善家里的经济。
    “那你们等一下，我把刚做好的饭菜分一份出来带过去吃。”
    张桂英连忙进了厨房，很快便拿着两个饭盒放在了架子车上。
    “嫂子，这太麻烦了。”
    范团结连连感谢。
    “这有啥麻烦的，以后养殖场还要靠你看着。”
    “有啥需要你就来找我们。”
    林大山递上去一根烟。
    “成，谢谢林队长。”
    范团结低着头，嘴里叼着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或许一个人把范健康拉扯大，很少感受到这样的关心吧。
    “范叔，那我们走吧。”
    三个人也没逗留，就往领子滩走。
    路上，林阳时不时的向后打量着范健康。
    “范叔，你就在我的养殖场好好干，工资一分也少不了你的。等过段时间我们看重进山打猎的时候，你都跟着我们去。我有的你也会有。”
    “范健康这个病不好治，但如果家里有点钱，给他娶个媳妇儿还是可以的。”
    林阳拍了拍范团结的肩膀，安慰道。
    “小林同志，啥也不说了，你就是我们家的贵人！”
    “这养殖场只要有我在，绝对丢不掉一头猪。”
    范团结的眼睛泛红，声音略显哽咽，却铿锵有力。
    “范叔，我肯定相信你。”
    两人说话的功夫就到了领子滩。
    因为这几天要收猪，所以吴磊就住在土房子。
    两人到的时候，土房子的烟筒还冒着烟。
    屋子里传来香喷喷的味道。
    “老吴，可以啊，一个人一条胳膊还能做饭吃。”
    林阳推开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浑身暖洋洋的。
    吴磊正在吃饭。
    打着石膏的那条胳膊很抢眼。
    见林阳进了门，吴磊连忙起身:“林老板天都快黑了，你咋来了？”
    “来给你介绍个人。”
    林阳带着范团结和范健康进了门:“这就是我之前给你提到的范团结范叔，和他儿子。以后养猪场这边他们父子俩会照看。”
    “晚上你就跟我回去，在我家对付一宿。”
    “以后除了收猪之外，你就不用在这儿住了，毕竟来回怪远的。”
    “范叔，这是吴磊，杀猪一把好手负责收猪。”
    互相介绍完之后，林阳从口袋中掏出30块钱:“范叔，这是你这个月的工资。”
    “小林同志这不合适，我这才刚来都没干活，怎么能领工资呢？”
    范团结震惊之余，连忙摆手推辞。
    “早发晚发都是发，先拿着。”
    林阳强行将钱放在了范团结的口袋里:“我娘也带了饭，正好老吴也炒了菜，咱们4个人对付几口，顺便喝一杯暖暖身子。”
    “我去拿碗筷和酒杯。”
    吴磊起身打开门背后的碗柜。
    “小林同志，要不你先带我在养猪场附近转一转，熟悉一下？”
    范团结说道。
    “那也成，地方不大，一会儿就转完了。”
    没过多久，林阳就带着范团结回到了土房子。
    酒足饭饱之后。
    林阳和吴磊就离开了领子滩。
    看着四周黑漆漆的树林，范团结从门后取下了自己的56式步枪，擦枪，然后装弹，放在了炕边上:“健康，这枪你可不能动啊，容易走火。”
    “爹，我不动，我睡觉。”
    范健康的智力只有八九岁，他翻了个身，盖着被子就沉沉睡去。
    从柳河镇到红山镇也走了一天。
    范团结也疲惫的很快进入了梦乡。
    “哐啷！”
    到了后半夜。
    外面突如其来的响动，将范团结惊醒。
    他摸黑迅速翻起身，拿着枪就闪身出了门。
    一分钟不到，一声枪响响彻领子滩，惊扰了黑夜里的飞禽。
    ……
    第二天。
    林阳和吴磊起了个大早。
    这两天吴磊都住在养殖场，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
    家里除了生病的母亲，还有弟弟妹妹。
    他得回去看看。
    而林阳要和他一道进城。
    今天丁小年的面馆要开业，林阳要去捧场。
    两人刚准备出门儿，就听见外面的敲门声:“小林同志，你起来了没？”
    “范叔？”
    听着外面的动静，林阳诧异的看了一眼吴磊，然后迅速上前从里面打开了门栓。
    一开门便看到范团结后面的架子车上拉着一只野狗。
    不过看样子野狗的脖子上中了一枪。
    已经死透了。
    “范叔，这啥情况？”
    林阳看着都有些懵逼。
    “昨个晚上大概4点左右，我听着外面有些动静，出去一看就发现了这畜生正在撕咬养猪场的网兜，看样子是想偷生猪。”
    “我一枪就撂翻了。”
    “这不赶早给你送过来，想问问这东西怎么处理？”
    范团结的眼神真诚憨厚，挠着头问道。
    而此时的林阳却激动的一把握住了范团结的手:“范叔，找你来看着养殖场果然没错，上岗及首秀啊！”
    猎狗可一点都不比大青狼差。
    昨天真要是被猎狗偷了，百来头生猪估摸着无一幸免。
    这得损失多少钱！
    “秀儿？”
    “啥秀！”
    范团结愣愣的看着林阳，他是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