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
    “林阳。”
    天刚亮，林阳三个人就到了红山镇供销社门口。
    供销社还没开门。
    范团结，李二牛，金生水，裴大强四个人蹲在马路牙子上，清一色的裹着棉袄，嘴里叼着烟。
    金生水的手里还有小半瓶的散白。
    这是村里打猎队传下来的习惯，天冷的时候揣点白酒进山，不仅可以喝点驱寒保暖，而且还能用白酒点燃草木，取暖用。
    在风雪天气，白酒是猎户万能的宝。
    所以。
    当年马天河的老爹，也就是上一代红山镇有名的猎户。
    早上出门打猎之前，要一碗散白泡馍当早餐。
    这可不是吹的，是正儿八经的事儿。
    再看范团结就不怎么资深了。
    除了叼着烟，手里抱着一个卫生院用过的吊水瓶，里面灌着热水，估摸来镇上的时候取暖用的。
    看林阳下了车，范团结三个人也站起身。
    李二牛开始发烟：“来一根，暖暖身体。”
    “二狗，最早的班车是几点的？”
    几个人站成一排，跺着脚。
    早上七点的红山镇，有一丝寒风，吹的还挺冷的。
    四季最怕的就是秋老虎和倒春寒。
    一个堪比夏天，一个超越寒冬腊月。
    今天，就是倒春寒，冷的紧。
    “八点。”
    赵二狗搓着手，朝金生水招了招手：“金叔，你的散白给我来一口呗。”
    “给。”
    金生水递给了赵二狗。
    赵二狗喝完，暖洋洋的呼了口气，递给了旁边的葛洪兵：“同志，喝一口老乡的散白。”
    “大早上喝酒？”
    葛洪兵这些年一直在民兵团，还是第一次见到早上七八点喝酒的。
    但他也没矫情，迟疑片刻，喝了一口。
    顿时，入喉烈，一线喉。
    但一股暖意在身体内散开，逐渐就热了起来，他的眼睛也亮了：“还真热了。”
    “金叔可是马家湾打猎队的老猎户了，这都是多少年传下来的经验，肯定有用。”
    在等车的时候，林阳靠近金生水笑道：“金叔，这次咱们去庙庙山抓山猴子，你有啥建议不？”
    “我建议是不去。”
    “如果非要去，咱们可不能一根筋非要抓活的，那地方背靠鹿鸣沟，可一点都不比鹿鸣沟安全。”
    “前些年听礼县的猎户说过，庙庙山深处有黑瞎子窝。”
    金生水擦了擦嘴角的酒渍，脸色很严肃。
    “还真有。”
    林阳和赵二狗互相看了一眼，眼神显得很兴奋。
    葛洪兵一个人说可能是谣言，但金生水这样的资深猎户都这么说，那肯定是真的。
    “阳子，黑瞎子好像在你说的动物园的山货清单上，咱们要是能活捉，那可能卖不少钱。”
    赵二狗笑道。
    “活捉黑瞎子？”
    其他人听到这句话，都觉得赵二狗疯了：“小林，黑瞎子可比老虎还要凶狠的紧，咱们这次也没有洋金花，更没有上次母老虎产子的机会，想要活捉黑瞎子，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范叔，我和二狗就随口一说。”
    “再说，咱们手里几杆枪，再加上金叔的陷阱，真要是活捉黑瞎子也不是不可能。”
    林阳眯着眼睛，看向了金生水。
    “只要陷阱挖的早，挖的好，能抓住野猪，就能抓住黑瞎子。”
    金生水严肃的点了点头。
    对于他布置陷阱的本事，金生水从来不谦虚。
    “真要是遇到黑瞎子，咱们能抓活的就抓活的，实在是抓不了，直接开枪。”
    一直沉默的裴大强开了口：“反正这玩意只要到手，死的也值钱。”
    “老裴还真提醒我了，今天咱们打猎队进山，是带着活捉山货的任务去的，咱们就按照每天10块钱一个人的标准支付劳务费，不会让大家白遭罪的。”
    林阳也不是小气的人，想要马儿跑得快就得马儿多吃草。
    “林老板大气。”
    李二牛调侃道。
    其他几个人也笑出了声，进山打猎就是为了赚钱，跟着林阳进山打猎赚的可多。
    “滴滴滴！”
    就在几个人闲聊的时候，班车终于到了红山镇。
    “抓紧，进城吃个早饭，咱们就转车到礼县。”
    “今天到了庙庙山，估摸着就黄昏了。”
    几个人把自行车放在班车的顶上，迅速上了车，直奔县里。
    在成县的火车站吃了早饭，上了礼县的车。
    大概两个小时在礼县下车。
    裴大强之前来踩过点，再加上金生水也常来礼县的山里打过猎。
    两人骑车在前面，几个人浩浩荡荡的直奔二十公里外。
    礼县要比成县大。
    庙庙山在水泉镇后面，路不好走。
    自行车这种七十年代的奢侈品也无能为力，七个人只能在庙庙山外围把自行车藏好，扛枪徒步进山。
    进了山，眼前是一座不高的大山，延绵不绝，就像是天然屏障，把山货和人类社会隔绝开。
    四周，平坦的戈壁滩，依稀有一些柴草零星分布在戈壁滩上。
    凉风一吹，还有些刺骨的冷。
    倒春寒，让大家都哆嗦。
    “老裴，你在小本本上记得碰见山猴子的地方在哪？”
    “咱们趁着还没天黑，抓紧搞一只就打道回府。庙庙山也太特么的冷了点。”
    赵二狗裹紧了衣服，手里拿着土枪，冻得直跺脚。
    “二狗兄弟，咱们今晚估摸着是要过一夜。”
    李二牛递上一口高度散白。
    “还要住？这可要冻死。”
    赵二狗咧着嘴。
    “去年我来的庙庙山，发现山猴子的地方还在里面，估摸着要走十公里。”
    “咱们现在走，少说两个多小时。”
    裴大强吸了口烟，指着东边的山坡:“眼瞅着天黑了，我建议还是明天天亮了进山，晚上不安全。”
    “裴大强说的对，咱们马家湾打猎的规矩就是，日落不打猎，河里不摸鱼。”
    “那边山头上有个庙，咱们今晚得先住在那里，明天天亮了咱们再进山。”
    金生水拿着望远镜已经把周围的环境看的一清二楚，抬手指着东边山头的破庙。
    “小林，你咋想的？”
    看林阳一直不说话，范团结问道。
    此时。
    林阳才缓缓的吐了口烟圈:“金叔和老裴说的对，咱们出来打猎是赚钱的，不是要命，危险要命的活，咱们不干，今晚先到庙里对凑一晚，明天一早咱们再进山。”
    几个人一合计，直奔山神庙。
    “阳子，庙里听说可不干净，咱们不会见鬼吧？”
    “老裴，你狗日的可以啊，随身携带红色语录小本本，那估摸着是鬼怕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