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板是一点都不想先了解一下我们苏氏饲料厂啊。”
    “看来你们北方的男同志，听到礼物也很感兴趣的。”
    看着林阳有些好奇的表情，苏晴抿着嘴一笑，说真的确实很有上海囡囡的温雅和风情。
    林阳现在算是知道了。
    夜上海是怎么传出来的。
    上海的弄堂的下午茶都是点心和咖啡。
    同在1979年，同在一个国家，却像是生活在两个世界。
    至少。
    在金川市这个地方，女同志没几个能像苏晴这样又温雅知性，说起话来又落落大方。
    听苏晴的调侃，林阳也回了一句：“本来是想参观一下苏老板的厂子的，只是我觉得苏老板的礼物应该更惊喜，反正都要看的，不耽误。”
    “林老板真会说话，你不成为成县的首个万元户，其他人还真是成不了。”
    “林老板请进，我带你看看。”
    苏晴侧身，一抬手，对林阳显得格外的尊重。
    比起一些国营厂子小科长的狗眼看人低。
    在苏晴这里，林阳算是得到了最纯粹的尊重。
    两人进了门。
    先参观了苏氏饲料厂的生产线。
    半自动的两个车间，里面有三十多号工人正在流水线加工饲料。
    车间里面散发着一些不和谐的味道。
    林阳第一次闻到都微微皱眉。
    反观苏晴好像一点事儿都没有。
    “苏老板，这两个车间的饲料加工的机器要不少钱吧？”
    两人出了车间，在去办公区的路上，林阳问道。
    “这两套机器都是上海工厂买的，当时是我爸的公司用的，花了2万，我算是没花钱拿过来用的。”
    “你要是想买，我可以介绍让上海那边的工厂送货，什么机器都有。”
    “咱们国家自己产的一些机器，先进性没国外进口的好，但刚开始办厂子企业，够用。”
    苏晴仰头，长长的睫毛闪烁，说话的时候都是盯着林阳的，这样会显得很尊重人，而且还不觉得男女对视会害羞。
    这就是南北方的差异，还有沿海港口城市一直带有的前瞻性。
    “2万，不是小数目。”
    七十年代的两万块钱可是一笔巨款。
    很多生产公社年产量总和都没有两万。
    不过好在林阳有小五万块，否则今天还真是丢了人了。
    “林老板，到了。”
    就在林阳沉思的时候，旁边的苏晴开口。
    林阳一抬头，便看到苏晴带着他站在了喷着“库房”两个字的一个门前。
    库房看着不大，也就四十多个平米，清一色的红砖。
    右侧还有快被雨水风沙洗刷干净的“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字样。
    “苏老板这是要带我看看你们苏氏饲料厂的机密吗？”
    林阳调侃道。
    “谁会把机密放在仓库。”
    “这是给林老板的礼物，也算是对我们两家合作的诚意。”
    “毕竟我们饲料厂也是第一次和民营企业合作。”
    苏晴笑了笑，从口袋中掏出钥匙打开了仓库的门。
    随着门打开，一股年久的尘土味扑面而来，有些进了古董铺子的感觉。
    “悄悄。”
    苏晴进了门，转身招手。
    林阳好奇的也捂着鼻子进了仓库。
    这一眼看过去：“好家伙，这么多都是送给我的？”
    眼前。
    有十套桌椅板凳，都是木质的办公桌椅。
    在旁边的墙角还有几盏台灯。
    连绿色的桌布都有，只是上面落了厚厚的灰尘。
    “这是我们苏氏饲料厂年前在这里落地建厂的时候，我们通过上海那边的长途运输公司运输过来的桌椅板凳，我爸那里还有很多，所以有的就不花钱买了。”
    “再说，金川市的家具市场也不齐全。”
    “这是多出来的，就送给林老板了。”
    “林老板可还满意？”
    苏晴抿着嘴，盯着林阳的眼睛笑道。
    “满意，太满意了。”
    “十套桌椅板凳，苏老板就是我的及时雨啊。”
    成县的供销社是没有办公的桌椅板凳的，都是需要从金川市最大的供销社才能买到，而且价格也不低。
    没货还要等着调配。
    林阳之前还想找木匠自己打造呢。
    现在有现成的，还是免费，哪能矫情说不要。
    “哪有说人家女同志是宋江的。”
    苏晴调侃式的皱眉。
    “这哪能。”
    “就是打个比方。”
    林阳摆手，和苏晴说笑的时候总觉得是和聪明人在说话，有点轻松和开心：“苏老板，那我就不客气了，改天我找个车来拉。”
    “我们厂子有一辆小卡车，等会直接帮你拉到成县。”
    “不过林老板记得给我们司机同志管顿饭。”
    苏晴转身出了仓库，指着右侧拐角处的车棚。
    果然。
    车棚下面还停放着一辆卡车。
    卡车不大，是二汽制造厂造的东风eq140，这车在78年可要小8000元。
    就算是一些国营厂子也不见得拥有几辆。
    苏晴的苏氏饲料厂看着不大，车间就两个。
    但这设备可有不少钱。
    林阳大概能猜得出，苏晴的家族在上海那边的经济实力有多大，搞不好有华侨背景也说不好。
    “苏老板这么大方，我还能缺你们厂子司机一顿饭不成？”
    “麻辣香锅，管够，顺便给你打包带一份回来。”
    “要不是苏老板是个女同志，我现在肯定要给你递一根烟的，咱们这也算是民营企业的革命友谊了。”
    林阳伸出手。
    “合作愉快，一起发展。”
    苏晴抬手，浅浅的和林阳握手：“走吧，尝尝我们厂子的食堂，林老板给个改进意见。”
    ……
    “我说阳子，咱们是不是该在饭馆门口挂个招聘信息了？”
    “我们这两天为了把公司的办公区打扫出来，每天起早贪黑的，都快累瘦了。”
    “你看看老裴，都累到不说话了。”
    三天后，在红山公社的小砖厂中。
    赵二狗嘴里叼着烟，正拿着拖把在拖地。
    “你累就累，别搭上我，我只是在惊讶这上海来的女老板就是不一样，能给咱们免费提供桌椅板凳。”
    裴大强回神，说道。
    “这还不清楚嘛，肯定是那个苏老板看上咱们林老板了呗。”
    刚从外面提着一个水桶进来的吴磊，听着几个人说话，开了句玩笑。
    “阳子，你可以啊。”
    “万元户就是不一样，连上海的苏老板都看上你了，怪不得你不答应和马小花的婚事。”
    赵二狗后知后觉，抬头看着擦房顶的林阳。
    “滚你大爷的！”
    林阳白了一眼赵二狗，刚想从凳子上跳下来给他屁股上一脚。
    突然。
    马小花就进了屋子：“林阳，你们刚才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我好像还听见苏老板的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