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7月2日，夜。
李念清扭头看向李哲平有些充血的眼睛，内心微叹。
其实对现代人来说，十岁的年龄差，两厢情愿，都不是什么问题。
二十岁和三十岁的成熟男士\/女士在一起的，比比皆是。
再大一些，在现今社会，真的稀松平常。
可那一年，李念清八岁。
有些事情，光是想，已是不可饶恕。
更何况李念清那时被落水惊得，到第二天早上才能够开口说话。
可后来发现，可怕的不是不见底的池水，而是看不透的人心。
那是一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而疯子只会畏惧让他不能再疯的东西。
李家的崛起保护了李念清，但这世界上，太多无辜又弱小的人。
“爸，他让他弟去找了许瑶。许瑶和他们签了约，拍个替身戏，估计要一周左右。我怕他们对许瑶不利。”李念清本身并不强大，她只有空间能够保护许瑶，但这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更不能把期待放在那两兄弟不敢招惹许家身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苏晨星？二世祖，但苏宸宇在提防他。怕是不只要算计我们，还想让他弟背这个锅。可惜那老二是个傻子，他可能真会做出什么事。”李哲平显然对这一家人更为了解。
“许瑶家在海市很有背景，我警告了苏宸宇，只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你怎么能联系他？！”李哲平有些暴躁，但还是冷静下来。
“哪怕千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们也不能赌。更何况，我不认为他们会在这种事情上犯傻。想调查一个人的背景并不难，在没有刻意隐藏的情况下，苏宸宇很可能知道许瑶的家庭关系。”
恶人，不能以善去揣测。
“闺女，如果我没猜错，许瑶被家族抛弃了吧？”李哲平虽是问句，但很笃定。“锦城和海市的圈子太远了，他们或许根本不怕。更何况出了什么事，他直接把苏晨星干掉，照样达成目的。”
李哲平的话让李念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是她想的太简单了。
恶人之所以为恶，是因为公约和道德，都只防君子。
就算报应来了又怎样，伤害已经存在。
那就不能如此。
“是。可我不明白，那个人一定是冲我来的。想达到这个目的有千百种方法，他为什么非要把许瑶也拉下水。”她和许瑶关系是好，但何必多此一举。
李哲平看着傻闺女，还是要靠爹才行啊。
“想要明白疯子的脑回路，只有成为疯子。而我们都不是，我们要做的是保护好自己。无论对方要做什么，让他们无法成功就好。”
可许瑶不愿意毁约，就算李念清把事情说开，她也不能把许瑶一天二十四小时看在家里去保护她。
或者让她走。
“让许瑶离开呢？回校或者去海市？”李念清迟疑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太多不确定因素，而且三个月后，难道你要放弃她？”李哲平想的更加长远。
能不能走，走了是否没事。
许瑶是否愿意。
就算一切平安，三个月后呢？再找回来？
这根本就是在赌，而赌，就一定会输。
“我会找一队京市的保镖来保护许瑶，你和她说清楚事情原委。如果她要走，你也要做好决定。”
也是，现在李念清身边一天三队人保护，怕是苏宸宇闹出再大的事情，也成不了。
而许瑶那边，是他们的薄弱点，不被击破，自然相安无事。
李念清表示明天一早就去和许瑶谈。现在要赶紧囤点牧草和种子，让空间内农牧业发展起来。
羊咩咩都蔫了。
李哲平看着闺女这一副事情解决的样子，老父亲心中掬了一把辛酸泪。
长叹了一口气，没办法，自家闺女还是得自己照顾。
“我该怎么说你好，既然苏宸宇能把事情做到这一步，他就已经不会停手了。这么多年的平稳已经被他打破，不是他有了依仗，就是他已经彻底疯魔了。我们得在他动手之前，把他制住。”
可是这么多年都没有办法，难道现在就有了吗？
“这些年我有查到一些事情，本来不想告诉你，但清清，你要知道，恶是不会停止的。”
李哲平讲了一件三年前的事。
2019年春，苏家娱乐公司有一个童星死了。
那年十岁，她已经拍过几个主角的小时候。
因为乖巧可爱，也算是有些名气。
她死在一个商场里，那天出院的她被父母带去商场买衣服，从五楼扶梯一跃而下。
据说她当时在跑，而她的父母在身后追。
就在快要抓到她的一瞬间，她翻过了扶手。
三秒后，砸在了地上。
事件清晰明了，据警方查证，她患有抑郁症。
那一天，她刚结束为期三天的心理疏导和治疗。
十岁的孩子十级抑郁，但具体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已随她的死烟消云散。
那件事闹的很大，并不因为这种离奇。
而是她的父母当天就状告了商场，以及苏氏娱乐。
哭天抢地，还我命来。
然后开开心心拿着510万换了城市生活。
那五百万，出自苏宸宇。
那孩子的父母已经多年没有工作，他们是女儿的经纪人。
也是女儿的催命符。
漂亮的孩子，只要站在荧幕前做做表情，就能有不菲的收入。
原来这天下，竟有许多父母不爱子女。
可子女，却毫无选择。
最后拿女儿的命赚来的，是一笔大钱。
那笔钱，封住了他们的口。
或许不止，李哲平曾去找过他们，想得到事情的真相，他隐约有自己的猜测。
一千万加价到两千万，那对夫妇不为所动。
只怕，除了钱，还有别的问题。
但李哲平没能探听明白。
不过出自苏宸宇个人账户的500万，已经很能说明问题。
只是，没有证据。
“聊什么呢？”
李念清被陆清苓的声音吓了一跳。
脉搏不由加快，语速也提升了许多。
“没，没说什么……”短暂停顿，李念清继续编：“我让我爸赶紧调点牧草过来，别好不容易买的动物，给饿死了。”
陆清苓盯着做贼心虚的父女俩，真是没有长进。
“行了，我都听见了。那事我也知道，你们两那样子，什么时候能瞒住事了。”
原来，小丑只有姓李的。
也是，突然的变化，哪能瞒住爱你的人。
“早就该把他弄进去了，就他做的那些事，够枪毙无数次。”陆清苓竟知道的更多。
2015年，苏宸宇24岁。
杨语娴17岁，出身小资家庭。
某天，杨语娴寻求法律援助，声称自己遭遇公司董事猥亵。
警方介入，无任何证据。
杨语娴坚持，陆清苓恰巧路过，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她上了心，但确实没有证据，无论提起诉讼或是立案侦查，都不能仅凭一面之词。
陆清苓用了些手段，从苏氏内部了解到一些情况。
苏宸宇会用资源或威胁等手段，接近他看上的人。
杨语娴拒绝无果，衣衫不整的从会议室逃出。
但没有人看到苏总，或者说，没有人承认看到苏总在那天接触了杨语娴。
陆清苓本想跟紧这条线，但两周之后，杨语娴接到了一部网剧女主。
自此缄口不言。
如今杨语娴不温不火，但每年会有几个不错的资源，依旧在吃这碗饭。
2013年，苏宸宇22岁。
苏茜18岁，出身小县城。
考入京市戏剧表演系，她唯一的作品，就在她入学的那一年。
她天生适合镜头，表情灵动。
那部作品，是苏宸宇的毕业作品。
讲一个少女投入大山，去支教的故事。
拍摄在一个偏远山区，那个灵动的姑娘，永远留在了山上。
当地民警判定为失足落下山坡，不幸后脑撞到石头而死。
甚至没有惊动城镇里的刑警，就那样草草结案。
陆清苓曾找人走访，或派人佯装考察。
那片山意外死亡的少女，不止那一个。
山坡下的尸骨，若是无人去管，怕已经将那一片填平。
更可怕的是，那里的孩子，唱过一首童谣。
佯装的商人听到了部分，记了下来。
陆清苓的手机里仍有备份，那首童谣是这样的：
孩子是孩子，女子是女子；
若孩子是女子，是大山的孩子；
没有人来到叁桑山，叁桑山上无外人；
孩子孩子，安心的睡吧；
女子女子，睡吧睡吧；
成为大山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