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话说完后,周遭人毫不犹豫地笑出声,苍舒没管他们,缓慢地眨了眨眼,紧接着抬起自己的手,低头仔仔细细地翻看起来。
她还活着,她没死。
迟来的欣喜一股脑涌入苍舒的心头。在刚刚那短短的一刹那,她想了许多许多,倒也不是害怕,反而是想着大不了与妖王同归于尽。
然后再次睁眼时,她便已经出了第二关,回到了熟悉的秘境之中——
黑压压的天空,绿得发乌的叶子,以及带着血腥味的空气和潮湿的泥土。
苍舒咧开嘴,余光瞥见早已苏醒的邬焱,才放心的从地上站起,抖了抖袍子。
“怎么少了些人?”苍舒不顾刚刚众人的嘲笑,坦然自若地问。
场地内还剩下四人,除却邬焱。
灵霄宫的那位弟子大概是最早出来的,闻言嗤笑道:“当然是入魔死了,你以为谁的运气都跟你一样好吗?”
他又轻声嘟囔,语气里满满都是不服气:“明明看着快要淘汰了,结果硬生生被你又闯了出来。”
当时的情景任谁看了都觉得她会爆体而亡。也不知她是遇见了什么样的第二关,让她浑身冒着都冒着黑气,开始颤抖。
“下次你可能运气就没这么好了。”那弟子开始叫嚣,“符师传承是我的。”
“……”苍舒挑了挑眉,懒得跟他计较,只朝他笑了声,拱手说:“道友未免也太自信了,你同我私下说,我自然双手祝贺道友,但——”
苍舒说着看了一圈周围,叹口气,一副为他着想的模样继续说:“但是这儿不止道友一人想要符师的传承,你这么说,是将其它道友放到了哪里?”
“你!”那弟子愤怒指她,拿出自己的武器就要攻击。
苍舒波澜不惊,拱手善意提醒:“道友,我不叫你,我叫李舒。”
“……”
灵霄宫的弟子显然被气得不轻,刚要继续说话,就被虚空之上的声音给截胡。
“秘境之中,莫要争吵。”华春生的声音极为温柔,可细听,却又有些严肃。
只开头说过一句话的方驰安立马出声问:“敢问我们还有多少关卡?”
谁也不知道还有多少关,但在每一道关卡都极为凶险。
华春生回答:“差最后一关。”
这回答一出,在场人都松了口气。但随即而来的,便是最后一个问题:“既然传承只有一人,那剩余未夺得传承的人,会死吗?”
这个问题是为在场人最关心的问题。先前他们见了华春生的残暴,所以一直焦愁到现在。
如果只有一人能活下来,那最后那人会是谁?又是以什么方式决出这人的呢?
华春生笑了,他笑了好一会儿,自顾自地问:“你们怕死吗?”
无人回答他的问题,大家都装出一副很忙碌的模样。
他的声音换了个方向,对准苍舒问:“你怕死吗?”
苍舒:“……”这问题问得,谁不怕死呢?不是,大家都怕死,干嘛就问她啊?!
苍舒想了想,上前一步,背手说:“主要是现在还没玩够,等玩够了,可能就不怕了。”
华春生这次笑得更大声了一点:“那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次不会死,谁都不会死。”
他继续说:“接下来的这一关非常简单,你们现在都是我的传承备选人。”
这话说完,众人脸上流露笑意,连带远处趴着的邬焱,也摇晃着站起身,慢慢走到了苍舒身边,用身体拱了拱她。
苍舒往旁走了一步。就听见华春生继续说:“符师传承,说好得也好得,说难得也是难得。所以…如果我需要你们毁掉自身所有的修为,从零修炼起,你们可愿意?”
“……?”
无人回答,方驰安皱着眉站出:“凭什么要我们废掉我们修炼了这么长时间的修为?”
大家都好不容易修炼到筑基巅峰,哪是说不要就不要的?若是将自身的修为废了,那跟废人有什么区别呢?
而且,就算是传承了符师,也不可能一夕之间就将符师吃得透彻。少说也要个几十年。
而他们呢?而他们还要在几十年重新修炼,并且在修炼途中分心去炼符师。
不是!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华春生平静开口道:“让你们废掉修为,是怕你们所修的功法会与符师的功法起冲突。你们可知,一旦起了冲突,重则会走火入魔,经脉寸断,爆体而亡,轻则变成痴儿,这辈子只能成为废人,浑浑噩噩度过余生,连重新修炼的机会也没有。”
舍弃与得到。在获得什么东西前,总是要付出一些代价。
“我给你们一盏茶的时间考虑,时间一到,希望你们能给我答案。”
说完,声音逐渐散去,青白的虚空好似从未有人来过的痕迹,干净的像是一张没有污渍的白纸。
华春生走了。而众人心中的角逐才刚刚开始。
苍舒环视一周,见他们都皱着眉,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找了块空地,撂袍一坐。
紧接着,她的目光对上邬焱黑黢黢的眸子。盯了好一会儿,突然撑着脑袋拍了拍旁边的座位,说:“来,过来坐。”
她的语气有着一股说不上的无所谓 懒洋洋的,带着些钩子和笑意。可偏偏她又确确实实没有表情。
瘆得慌。
邬焱:“……”他又不是有意要瞒她的!
邬焱的步伐开始磨蹭,眼里犹豫不决,可钻在毛发中的耳朵却动了动,逐渐染上了粉红,跟烈日晚霞一般。
他小声叫了叫,表达的意思大概是自己不是有意瞒她。
“……”谁要找他算账了。苍舒怀着逗他的心思又说:“现在的身份,我抱你过来,可有些不方便了。”
“但你要是不过来坐着呢——”
话还未说完,他便跑到她身边,将尾巴往她腰上一缠,整个脑袋埋在了她的怀里。
“……”苍舒下意识摸了摸他的脑袋,反应过来后,又收回手问:“你最后去哪了?”
在第十天时,他究竟是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