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舒下意识望向他的手腕,见他手腕上空空如也,心里暗叫不好,立马蹙眉问:“你的蛇进我院子了?”
闻烬嗤笑:“不然我半夜来找你要句晚安吗?”
苍舒沉默。
面前的青年越过她往里看,似乎是在极速搜寻那条蛇的下落。苍舒被他这认真的态度搞得背后凉嗖嗖,忙侧过身道:“那你在院子里好好找找,不要放过每个角落。”
说完又不确定地补问:“你确定看见蛇进我院子了?”
闻烬擦过苍舒的肩膀,轻“嗯”一声,走到院子里的绿化地带开始仔细寻找。但大概是没找到,他直起身、侧过眸,遥遥问了句:“你说这蛇会不会已经爬进你屋子里了?”
“……”苍舒走上前,有些不解:“你怎么就觉得这蛇一定会在我这里?”
闻烬态度还算好,解释的也算是有耐心:“怕什么来什么,你害怕它,它自然会来找你。”
苍舒眯了眯眼,没给他什么好脸色:“…这都是你的猜测吧?你不会就是想大半夜进我屋子一探究竟吧?”
闻烬回头看她,发出冷笑。
上次同苍舒过过招,他心底对她又稍稍多出些敬佩,至少…敌意不再像之前那般浓。但此番同她讲话,听她的语气,心里那些不爽又默默升起。
这人说话可真刺。
真是让他改观不了一点儿。
闻烬道:“要不是怀疑蛇在你院子里,谁愿意大半夜来你这儿。”
苍舒道:“你自己修炼着修炼着把蛇给修得没影了,还好意思在我这里说愿不愿意。”
“行了。”
闻烬忍下口气:“我不打扰你,我进去看一圈就走。”
苍舒望了眼房间门,也不想再拖,只希望裴含玉能稍微聪明些,知道用她给他的符咒。她上前推开门,探头往里瞧了圈,见里面没人,才赶忙往后撤步,示意闻烬去里面找。
但不过一会儿,他便退了出来。
苍舒问:“你找到蛇了吗?”
闻烬低着头没答话,像是在思考什么,一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模样。
良久,才回答道:“没找到。”
苍舒默默松了口气,刚打算把闻烬送到院子外,就见他停住脚步,转头看向房门。
“怎么了?”苍舒心里莫名涌起股不好的预感。
闻烬瞥了她眼,说道:“我好像有地方没找,得再进去找一次。”
苍舒:“……”
苍舒觉得这人在耍她玩,但又怕那条金蛇真在她屋里,迟疑片刻,才回答道:“你这次能不能好好找清楚?”
闻烬没呛她,只点了点头,态度看起来挺认真。然而头刚点下,房门便从里面被人推开,细微的‘吱嘎’声响起,门板在触碰到底时又被反弹。
二人听见动静,同时回过头看向裴含玉。
裴含玉只靠在门框上说道:“闻道友,我刚刚帮你找过了,屋子里没你那条金蛇。”
闻烬瞥了眼苍舒,极为好说话道:“那就多谢裴兄。”
裴含玉纠正:“我与你同岁。”别把他给叫老了。
闻烬挑眉,未接这句话,只沿着自己的话往下说:“今日多有叨扰,闻某先行告辞。”他这话是对着苍舒说的,说完便朝着院子外走,完全不给她反应的机会。
直到人走出院子外,苍舒才转身出声问:“你突然显形是干嘛?”
裴含玉答道:“他的蛇没丢,还绕在手腕上,只不过被他的袖子给遮住了。”
在闻烬往屋子里找时,裴含玉就站在门口看他。起初他也以为闻烬的蛇真丢了,但下一刻,便瞧见这人手腕上拱出了个蛇脑袋。
没丢。
只不过是骗苍舒说蛇丢了。
而她也因为怕蛇,对这件事没有丝毫怀疑。
苍舒听见裴含玉这么说,倒是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仔细思索了下,道:“他骗我是要干嘛。”
“大概是看见我躲在你门外的树旁,结果一眨眼就不见了。”裴含玉双手环胸,视线还望着大门处,“所以来确认下我是不是在你院子里。”
他咬咬唇上的软肉,轻声嘟囔道:“没想到这闻烬还挺八卦。”
苍舒轻‘啊’了声,倒没继续在意这件事,只对裴含玉说:“说不定还有其它人看见了。”
“我的技术倒也没那么差。”
他当时的注意力放在院子里的苍舒和谢良青的对话内,所以并没怎么注意周围的情况,但这不代表他是完全没注意。
若是这周围真有一圈人在看他,他不可能不发现。
就在裴含玉想要继续补充说明时,老头突然开口道:[傻瓜!笨蛋!白痴!你听不出来苍舒的意思是让你回自己的院子吗?!你还搁这说技术呢!人家都委婉表示让你回去了!]
裴含玉:“……”
苍舒:“……”
老头的话语太过直接,裴含玉默默闭上了眼,想要以此动作表达自己的无语,从而让他闭嘴。
但老头根本没察觉出这意思,见他闭眼,继续嚷嚷:[你闭什么眼?跟人家说个晚安,然后跟她抱一下,潇洒利落地就可以走了!]
气氛因为老头的话变得沉默。
苍舒摸了摸鼻子,默默解围道:“现在天色也不晚了,你看——”
“我知道了”
裴含玉望向天空,打断她说道:“晚安。”
苍舒点点头,回以他了句“晚安”。
院落大门再次合上,苍舒站在台阶上看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打开房门走进了屋内。
涂抹额头的药膏还放在桌面上。
苍舒盯着瓶子看了会,又伸出手臂,挽起袖子,细细地摩挲着自己的小片肌肤。再然后,她拿出小刀,利落地划向自己的手腕。
洁白的手臂上多出刀痕。
血顺着伤疤往下滴落。
苍舒略微有些呆滞地盯着腕间的伤口,随即垂眸,老老实实上了药,又用单只手包扎好。
做好这些,她又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收回了空间,坐在椅子上往窗外望。
她不清楚今夜邬焱会不会来,但他若是知道了火印毒的真相,很大可能会过来找她问个清楚。
能等就等吧。
毕竟被她欺瞒了这么久,若是现在表现得还不在意他,他怕是要更难过了。
苍舒撑着自己的额头,思考着如果邬焱现在气势汹汹的来找她,她该如何解释,才能让他心里的怨恨少一些。
告诉他,她是因为在乎他,所以才不跟他说这些的吗?算了算了,她自己都觉得可笑,如果她站在邬焱的位置去看她的所作所为,也会很生气。
她骗他和卞道一骗她,有一部分是相同的。苍舒明确知道自己可能是邬焱其中一根救命稻草,所以——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跟他解释。
“……”
苍舒就这么在椅子上坐了一整晚,等到天色逐渐初晓,才反应过来邬焱并没有来找她的打算。
她心中不免抱有侥幸。
或许是师兄的回答太模棱两可,让他以为是谢良青因为面子在逞强,所以并没有怀疑到她身上。
毕竟她没在邬焱面前显现出自己中了火印毒。
苍舒顿觉轻松,起身伸了个懒腰,出门打算去前厅找点东西吃。谁知路刚走到一半,附近的院子便忽然传来泼水声。
苍舒下意识往门缝内看。
便见越见安穿着衣服,往自己身上浇了桶水。
又在看见她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大步走向门口,拉开门,站在台阶上问她:“你要去前厅?”
苍舒也有段时间没见越见安,除了上次宴请看见过他一眼,其余时间接触极少。
但关系也不冷淡:“对。”
“一起吧。”
苍舒找借口拒绝,指着他的上半身道:“你的衣服是湿的,还是——”
“没事,我换衣服很快。”越见安打断她,将门稍微掩盖了些,但也未全部掩盖,是在若隐若现间,脱掉了上半身。
苍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