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年没有表情。
是因为他不知道，此刻该做出什么样的表情。
出了趟任务回来，还没来得及吃饭，爷爷就把他叫进书房。
说希望他能和林家联姻，娶林家那个叫linsui的姑娘。
林家是哪个？linsui又是谁？他认识吗？
一向反应极快，聪明如程年，这时脑子也有一瞬间的空白。
等等，林家？是不是那个林穗？
程年有百分之八十的确定了，面部表情突然打破平静，变得极其古怪扭曲。
没几秒的功夫，又迅速恢复了正常。
程老爷子见程年还是不做声，神色又是这样难看。
诶哟，他这暴脾气顿时有些急了，这死孩子，同不同意的倒是吱一声啊。
在这整什么川剧变脸啊？
程老爷子刚想直起身子，瞪眼说话。
程年就开口了，“那姑娘是不是刚从国外回来？还长得很漂亮？”
程老爷子没反应过来，“啊？是……漂不漂亮我倒是不知道……”
见程年一脸无语的看向自己，似乎在说“这些你都不打听清楚，就让孙子娶别人？”
程老爷子忍了忍，想着到底是自己对不住这个孙子，耐着性子解释。
“反正听那林老头说，是十分漂亮。谁知道呢，说的天花乱坠的……”
想了想又说，“小时候我倒是见过两回，大大的眼睛，是挺好看的。”
程年不置可否，手指搭在桌上，敲了两下，“林首长只有这一个请求？”
程老爷子点头，有些感叹，“林老头从未挟恩求报，估计这次是真没办法了，舍下了老脸。”
程年没说话，又开始沉吟起来。
人情这个东西，不是那么好还的，即使现在不还，以后程家也得想办法帮林家。
可是一定要采取这种办法吗？娶了林穗，就得为两个人的未来人生负责。
林穗也才刚回来吧？怎么想的呢？她同意吗？
不对，码头上的那一眼，让程年猜测林穗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程老爷子忍不住了，这孙子就是深沉不爱说话，跟他的性格比简直就大相径庭。
“你到底咋想的？”
程年瞥了一眼自家老爷子，“婚姻大事，您总要让我考虑清楚吧。”
“更何况，如果没有感情掺杂，做一件事也要权衡一下利弊吧？”
怼地程老爷子是哑口无言。
憋了好一会，程老爷子才说，“这也是权宜之计，我和林老头商量过。”
“你们先结婚，如果婚后没有培养出感情就别要小孩，如果有感情了就好好相处。”
程老爷子又故作轻松地说，“反正这年头，离婚也容易。”这话说的老爷子都觉得违心。
程年抿了抿嘴角，“您就别糊弄我了。”
要是没有培养出感情离婚，程年和林穗都是两败俱伤。
不说自己的作风会被人质疑，将来林穗再成家也没那么容易。
两爷孙也就这样无言对坐着，坐了好半天。
楼下的沈红戈进了厨房，看着碗里快坨了的面条眉头皱起。
这面条和浇头一早就准备好，等着程年回来后就下了锅，洗把脸洗个手就能吃上热腾腾的面条。
哪知道刚进门坐下，老爷子就把他叫上去了。
沈红戈看了眼楼上，这爷孙俩说啥呢，怎么那么久。
她想了想拿了个搪瓷托盘，把装了面的碗放进去，又倒了一杯热水，准备给程年送上去。
人是铁饭是钢，再紧要的事也不能耽搁吃饭啊。
快走到书房门口了，沈红戈发现门是虚掩的，刚想推开，就听见程年说，“我同意。”
同意什么？沈红戈十分纳闷，程年的声音听不出高兴还是不高兴。
还想走近些，突然一个男声从旁边响起，“你杵这儿干嘛呢？”
这声音，差点没把沈红戈的魂都给吓没了，手中的托盘都差点没拿稳。
沈红戈没好气地看向来人，原来是程老二回来了。
猜测里边的爷孙俩，肯定听到程老二的声音了，沈红戈更觉气恼尴尬，整得她像是故意偷听似的。
“我这刚上楼呢，你回来了？”
沈红戈说完恨了一眼程老二，敲了敲书房的门。
程老爷子看了眼门口的方向，“进。”
沈红戈脸有些红，要是老爷子误以为她偷听，该怎么看待她啊。
虽然这几十年了，老爷子作为公公都没对她这个儿媳说过重话，那也是在互相尊重的基础上。
沈红戈有些后悔，不该送吃食上来的。
程老二被沈红戈瞪得有些莫名其妙，他挠了挠头，跟了进来。
沈红戈看了一眼老爷子，又看了一眼程年，两人脸上都看不出什么。
她将托盘放下，咬了咬牙，采取了单刀直入的方式，“爸，你们在说什么？我刚刚听程年说同意什么？”
程老爷子和程年对视了一眼，才看向站着的二儿子和二儿媳。
“这件事本来应该和你们商量，但我想着先问问程年的意见。”
“要是他不同意，自然也就没必要对你们说了。”
沈红戈心一提，别是去执行什么更危险的任务吧？
虽然军属们都不得不做好把儿子、丈夫献给国家的心理准备，但就没有不担心不揪心的。
程老爷子看沈红戈的表情，就知道她误会了，直接了当的说。
“我想让程年和林家的孙女林穗结婚。”
程老二和沈红戈，“……”
老爷子的每个字他们好像都听懂了，但组合成一句话就有些不明白了。
程老二看了爷孙俩一眼，“这是好事……啊……嗯？程年，你同意？”
见程年点头，程老二也就没说什么了，他是个研究人员，一心只搞学术。
既然儿子都同意，说不定见过那女孩了，对人家也满意，“改日两家人见见面？”
这时沈红戈回过神了，她皱眉，“是林家老二家的独女？”
程老爷子点头，沈红戈眉头皱得更紧了，林家和程家自然是熟悉的。
早些年林家老二去世，接着二儿媳去世，程家这辈的人都去参加了追悼会的。
沈红戈回想起那个漂亮精致的小姑娘，哭得红肿的眼睛，苍白瘦弱的小脸。
当时还和程家大嫂说，觉得这孩子太可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