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氏气得红了脸:“你这个贱婢,休要胡言,我什么时候让因儿去伺候老太太了?”
“就是那会宴席上二小姐坐在您身边的时候,您难道忘了吗?奴婢就站在二小姐身后,可是听得分明,对了,大小姐应该也听到了——”
粉儿又将视线转向沈溶月,似是等着沈溶月为她作证。
沈溶月冷笑一声:“你这贱婢真是能 胡编乱造啊!母亲何时说过这样的话?根本没有!”
宾客中已经有人听不下去了。
说了这么多,累不累啊!
“既然世子在里面,不方便让人进去认人,那干脆去老太太院儿里看看不就清楚了?”一位胖夫人提议道。
“是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立时有人附和,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吗?
杜氏和躲在边儿上的沈知年一阵慌张。
去老太太院里?
那可去不得!
沈知年急忙起身:“老太太她不喜吵闹,还是别去了…..别去了……”
粉儿接过他的话:“老爷说的是,那也可以让里面的女子穿戴整齐了,走出来让大家认认。”
先前的胖夫人十分认同:“对对对,这样也好。我们虽都是外人,却也深知女子的清誉最是重要,屋里头光线不太好,万一冤枉了沈家二小姐,可不是小事。”
胖夫人的话说得有理,得到了更多的认同:“没错,千万别搞错了,坏了沈二小姐的名声。”
杜氏皱了皱眉,心中暗骂这真是个不长眼的。
可这胖夫人乃是御史中丞王大人的大娘子。
王大人虽只有正五品,品级并没有太高,但却因其御史中丞的身份,朝中没有几个人敢得罪。
就连上次长公主梅园,王大娘子也是在的。
可见其不一般……
沈溶月堵在门口眉头紧锁,额头和手心都是汗。
穿了衣服走出来?
那不是当众打自己和母亲的脸?
刚刚她和母亲可是说得肯定……
思虑再三,决定赌一把。
“父亲,母亲,二妹妹虽然荒唐,可还是给她留些颜面吧……她此刻已经羞愧难当,再被当众指认,只怕她会想不开…….”
这原本就是她的计划。
先当众撞破沈轻因与秦越泽。
然后再做手脚弄死沈轻因。
称说沈轻因是因为想不开,自尽的……
这样谁也不会怀疑……
就连秦越泽也无话可说……她的初衷可是要帮他的…..
众人点头。
这个理由也有几分道理。
总不能将人家姑娘往死路上逼。
“那要不就去老太太院里看看?”粉儿的语气仿佛是与人商量一般。
沈知年立刻阻拦:“老太太身体还弱,不喜打扰……”
杜氏也张了张口,想要阻拦。
不料沈溶月先开口道:“父亲,母亲,就让大家去祖母院子里看看吧。”
她知道沈知年和杜氏在担心什么。
因为老太太晕过去一直都没有醒来呢。
先前,她们谎称老太太已经醒来,只是想让宴席继续下去……
若是此刻带着众人过去,这一点就露馅了。
可,相较于坐实沈轻因今日的罪名,这一点算不得什么。
再说,事已至此,不去老太太院里,难道等着银心出来吗?
她赌沈轻因必然不可能在老太太院里。
沈轻因此刻即便没有疯了一般的四处找男人,那也只能是躲起来了。
粉儿极有可能知道她躲藏在哪儿,又知道了老太太没有醒,老爷和大娘子不会带着众人过去,才会这么说。
目的只是让银心出来,让大家看清楚。
她偏不上当!
她就要带着人去老太太院儿里!
只要不在。
沈轻因日后就是个淫荡无耻,道德败坏的女人……再也洗不白!
将军府也定会与她退亲。
她一时想不开,自尽而亡,顺理成章……
依照父亲前世处死她的果决,也会同意……说不定还会编造出一大堆证据,不认她这个女儿,来撇清沈家……
“父亲,祖母不喜打扰,大家小声些就是了,只看一眼就好,只要二妹妹不在,便立刻退出来……”
这样,也不一定会有人发现老太太没醒……
不能是闭目养神或睡着了吗?
沈知年见众人都盯着自己,只得咬牙答应:“那,那就看看吧。”
心中只盼着老太太此刻已然醒来。
沈溶月叫了两个婆子和几个小厮守在明月阁门口,自己走在前面,领着众人去往东边老太太的院子。
临近院门,便开始放轻脚步。
待会儿只要看不见沈轻因,她会及时让众人退出来,一刻都不多停留。
众人也都随之轻手轻脚的往前走。
可到了院门口,惊讶地发现,院门竟然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沈溶月一愣,回头去看走在最后面的沈知年和杜氏。
二人不明所以,走上前看到上锁的院门,也是一愣。
他们可没让人锁老太太的院子!
众人正愣怔间,只听得安静的院门内传来一阵低低的女子抽泣声。
“祖母,您快醒醒,快醒醒啊!”
沈溶月一个激灵。
竟然,像极了沈轻因的声音?
“孙女知道,父亲和母亲一心想要结交朝中官员,想把寿宴继续办下去,只是,只是他们请的郎中实在不中用,根本医不好您……”
“母亲让我来陪您,说是替他们尽孝心,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锁上院门儿,说是怕院儿里的人出去报信,搅闹了寿宴…….”
“呜呜呜……孙女想为您请个顶用的郎中也请不了,孙女没用,祖母你快醒醒啊!等您醒了, 孙女给您做好吃的…….”
众人不约而同看向沈家几人,眼神中都是震惊。
沈知年脸色煞白,额上的青筋突突的跳。
苍天在上,他可没让人锁院门!
他再没良心,也不至于这样对待自己的老母亲!
他承认他办寿宴,是想趁机多和朝中官员拉近关系….
那会儿扯谎说老太太已经醒了,也的确是不想寿宴没开始,人就都散了……可他也只是觉得老太太最近晕过去不是一次两次了,有时候还是装的…..该是问题不大….
可真没坏良心到将自己的老母锁在院里,不许医治,那郎中明明说医得好……
他冤枉啊!
实在冤死了!
下意识的,他看向杜氏。
今日的事儿,全是杜氏在后面安排的。
他就只是如同一个木偶人一般被杜氏母女牵过来提过去!
这门不是他锁的,便只能是杜氏吩咐人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