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再亲自去一趟玉湖县?”慕北焱猜出沈轻因的想法。
“北焱……我,晚几日再说吧……”沈轻因有些犹豫。
她的确是想亲自再去一趟玉湖县。
只是,如今他们刚刚成婚。
而半月后,边境战事就会爆发。
她不知道这场战争的结局究竟会不会扭转,慕北焱的命运又会不会改变……
可,若是这半个月里,能为慕家留下一丝血脉……是不是也能报答慕北焱和太夫人对她的恩情……
这原本也是她当初选择最近的婚期的初衷。
虽然此刻,她也说不好,她究竟是为了报恩,还是真的对慕北焱动了心…….
“我陪你去。”慕北焱说道。
沈轻因面露惊讶,继而摇头:“你还是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妙妙的事,对她很重要。
可战争带来的灾难却远比妙妙的事,重要的多。
前世,慕北焱战死之后,敌国长驱直入,攻克了北新朝边境十几座城池,数十万人笼罩在战争的阴影之中。
因此流离失所,甚至丢掉性命的百姓,不在少数。
战乱已发,朝中无人可力挽狂澜。
无奈之下,皇帝陛下派人进行了长达数月的和谈,最后赔给了敌国大量的金银,双方才终于止战……
战争的事,她无法左右。
慕北焱能信她的话,已是意料之外的幸运。
她不想因为妙妙的事,影响慕北焱做战争的准备……
“你的事,就是我该做的……你相信我,我会安排好一切。”慕北焱握着沈轻因的手紧了紧。
见沈轻因还在犹豫,他又道:“事实上,我也需要个理由出京一趟。”
沈轻因看着他的眼睛,终于点头:“好。”
二人打定主意,要亲自去一趟玉湖县,可因为次日需要依礼归宁,只得商定,等到归宁回来再出发。
随后,沈轻因回春暖阁仔细清点陪嫁物品,以及太夫人新交到她手上的一摞田产册子。
而慕北焱则一直在前院忙碌。
到了晚上,沈轻因早早的洗漱好了,等在房内。
慕北焱却并无出现。
只打发了人过来说,有急事去军营了。
沈轻因等了一整晚,也不见他回来,心中微微有些失落。
次日归宁。
慕北焱倒是早早的从军营回来。
陪着沈轻因一起回到沈家。
沈家准备了归宁宴,杜氏和沈知年笑脸相迎。
就连老太太也难得又出来,坐在了宴席之上。
她如今已经清楚的知道了沈家的处境。
尽管满脸的忐忑不安抑制不住,可还是硬生生挤出一丝笑来,整张脸的表情看起来就十分奇怪。
哭不是哭,笑不是笑。
期间,还忍不住的左右抓挠……
除了将军府来人,并无其他宾客。
先前大婚之日,那些不请自到的宾客,似是约好了一般,无一人到场。
沈轻因和慕北焱也只在桌旁坐着,并未动一碗一筷。
“吃啊,因儿,这些都是你爱吃的。”杜氏笑着劝说。
沈轻因抿了抿唇:“还是不了,万一里面有什么不干净的,女儿可消受不起。”
杜氏噎得说不出话来。
沈知年和老太太也是红了脸。
其实他们心中也清楚,归宁之后,大婚算是正式结束了。
沈轻因日后还会不会再回到沈家,都不一定……
不过沈知年还是厚着脸皮向慕北焱请求:“不知贤婿可否向天安书院的山长举荐你两位内弟?他二人如今正是读书的好时候……”
慕北焱不等他说完便拒绝了:“对不住了,岳父大人,本将军和天安书院的山长不熟,帮不了您。”
沈知年只得作罢。
开口之前,他也知道,慕北焱多半是会拒绝的。
可两个儿子读书的事,最是紧要,他不开口问过,怎知行不行。
杜氏见状慌忙插言道:“不熟也没关系,以贤婿的身份,只要书信一封,那山长定然从命!哪怕,哪怕是只收一个也行……”
慕北焱看了看她,淡淡回答了三个字:“不方便。”
杜氏也只得面色讪讪住了口。
所谓的归宁宴冷冷清清,一桌子的酒菜,几乎没怎么动。
坐了一阵儿,沈轻因回曾经住过的芳草院收拾了一些东西,便随着慕北焱离开了沈家。
临走之前,让粉儿去沈家的茅厕附近找了杨老六家的。
见到粉儿,杨老六家的用衣袖抹了抹脸,尴尬的笑了笑。
她如今被老太太惩罚,成了沈家专职倒夜香的,可是什么面子里子都没有了。
在同是下人的粉儿面前,自觉矮一截。
“婶子,终于见到你了。”粉儿亲热的喊道。
顺手将一个包袱递给杨老六家的。
“这些都是平日里二小姐赏我的衣物,我也穿不了这么多,挑了几件素净的拿过来给婶子,婶子莫要嫌弃了。”
听说原是二小姐赏的,杨老六家的将手在身上胡乱抹了一把,慌忙接过来,眼眸中闪过一丝感动。
说起来,上次在碧溪苑,粉儿给过她大金镯子,二小姐赏过她狐裘,都是绝好的东西,可惜被顾婆子和蔡婆子两个蠢货给搅和没了。
事后,她曾疑心粉儿和二小姐是不是故意的。
可如今她都落到这种地步了,一文钱的用处都没有,粉儿却还能想着她,可见先前是真心实意啊!
“婶子,我先走了。”粉儿交完了东西,就要告辞离去。
可刚走了两步,又转头回来。
“对了,婶子,这个,是上次我看到杨叔从身上掉下来的,他走的匆忙,我也没来得及叫住他,想着该是婶子的东西,今日可算想起来还给婶子了。”
粉儿将一枚精致的骨梳递给杨老六家的。
正是先前沈轻因在园子里的假山石缝中发现的那枚。
杨老六家的一愣:“这,真是我家老头子身上掉下来的?”
粉儿笑着:“可不是,我瞧的清楚,要不怎么说是婶子你的呢?”
“不早了,我得赶紧走了,要不然二小姐等急了,咱们有机会再说。”
粉儿头也不回的离去。
杨老六家的看着手里的骨梳,脸色大变。
这梳子精巧别致,显然是个女人用的。
却根本不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