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因轻哼一声，沉了脸：“祖母倒是说的轻松！苏真儿至今痴痴傻傻，他的父亲双腿尚且不能行走，她的母亲还在失心疯四处乱跑.......让他们撤讼？那他们的冤枉谁来管？这世上还有公平正义吗？”
    见沈轻因有些激动，老太太又慌忙说道：
    “是祖母错了，是祖母痴心妄想了......的确是咱们沈家不对......可祖母想着，日后，日后咱们沈家补偿他们不行吗？”
    “补偿？你拿什么补偿？”沈轻因冷眼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拍着胸脯保证说：“只要他们肯撤讼，咱们，咱们给他们银子，让他们日后也能过上好日子，总比他们现在生活艰难要好......”
    “给银子？祖母打算给多少？”沈轻因打断她。
    肯撤讼？给银子？
    什么诚心悔过？一句一个知错了？
    老太太分明只是想拿钱了事，根本半分悔过都没有。
    既然如此，她就陪老太太算算这笔账。
    老太太听到沈轻因问给多少银子，倒是露出一丝兴奋来。
    看来，银子果然是好东西。
    见不到妙妙一家人，和沈轻因说，也是有用的。
    老太太垂下眼眸，目光落在面前的地上：“因儿你也知道，往常咱们沈家一直是靠着些许产业和你父亲的俸禄过日子，可如今，你父亲的俸禄没了......咱们沈家的产业又没多少.......还有你父亲得来的那些不义之财，可全都主动送去了京兆府，是一分一文都没留啊.......府中如今能拿得出的，估摸着也就一千两。”
    一千两，老太太是咬着牙说的，说出这个数，显然有些艰难。
    沈轻因想笑。
    就连一旁的粉儿也听得直皱眉。
    老太太口口声声说补偿银子，却一张嘴就哭穷。
    口口声声说想救自己的儿子，却只愿拿一千两来买儿子的命。
    真不愧是爱财如命的老太太。
    “一千两？”沈轻因反问。
    老太太点头，拍着胸脯道：“没错，只要肯撤讼，我立马付他们一千两！”
    沈轻因微微一笑：“既然祖母提出要补偿他们银子，是不是也得算清楚了才好补偿？”
    老太太听沈轻因这么说，更加觉得有戏了。
    “那，那算算也行，若真是不够，我......我再加。”
    既然有戏，那就有商量的余地。
    她说的一千两，原本也不是一口价。
    沈轻因点头：“好，祖母可知苏文进原是有家铺子，那铺子便是被父亲设计烧毁的？”
    老太太茫然的摇头。
    “祖母若是不知，那便去打听打听，打听清楚了咱们再算。”
    “不必了，不就是一间铺子，不行就按五百两算，祖母给的可是一千两，足够了......剩下的就当是补偿，若是嫌少，我再加一百两......”
    老太太说完话，一脸轻松。
    原来是还想要加一间铺子的钱。
    没有超出她心里的价码。
    粉儿看得直傻眼。
    老太太这是当去买菜呀，讨价还价的真够溜儿的！
    沈轻因强压着心中的怒火，继续道：“祖母有心赔偿，实在是极好的，不过，那铺子是家绸缎庄，起火时，里面堆满了绫罗绸缎，价值十五万两，不知祖母可愿赔？”
    老太太闻言一下子面色惨白，嘴唇开始哆嗦。
    “十，十五，十五万两.......绸缎庄？”
    她还从没见过如此贵的铺子......
    沈家最贵的一间铺子，是杜氏娘家陪嫁过来的布庄，不过才价值三百两而已......
    该死，当初她以为，沈妙妙只是儿子如先前那般，带回家来养着的.......哪里知道这其中和山匪有关联......
    不过知道了妙妙的身世后，她早该想到的。
    苏文进当初能被儿子和山匪盯上，必然是有钱的，有钱人有个值钱的铺子也不稀奇......
    刚刚，实在是话说太满了......
    “祖母可要照赔？”沈轻因盯着老太太追问。
    老太太被沈轻因问的一个激灵，说不出话来。
    这么多银子，就是把沈家的产业全都卖了，也抵不过其中之一。
    别说是产业，就是人都卖了，也是远远抵不过的.......
    她拿什么赔？
    “因儿，你别说笑了，沈家，哪里有这许多银子......”老太太苦着一张脸。
    “说笑？祖母，孙女可没跟你说笑。这绸缎庄只是其中的一笔，除此之外，还有苏文进的两条腿怎么赔？祖母预备拿谁的腿去赔？是拿父亲的，还是您的？”
    “即便赔了腿，那失心疯呢，沈家谁愿意得失心疯？我倒是可以去求求风神医，让他配些药来，吃了好得失心疯。”
    “还有，白小花的一条命，祖母又预备让沈家哪个来抵？是元达弟弟还是元铎弟弟？”
    “祖母！祖母？”
    沈轻因只问得老太太面色涨红，哑口无言，说不出一个字来。
    眼见算账赔偿是行不通了，她扑通往地上一跪，哭嚎起来：
    “因儿啊，是祖母蠢笨了......咱们沈家赔不起啊......可那毕竟是你父亲，血浓于水啊，你总不能见死不救！算祖母求你了！”
    沈轻因别过脸去：“祖母，孙女实在无能为力。”
    见沈轻因拒绝的直接又冰冷，老太太又试图继续谈钱。
    “要不，要不赔偿三千两吧？虽是抵不上绸缎庄的钱，可也足够妙妙一家下半辈子吃喝不愁了，总比他们一文也得不着的强...... 再说，他家的铺子也不是你父亲亲手烧的.....”
    沈轻因皱了皱眉，已经不想再和老太太说下去。
    就连粉儿也实在听不下去了，从旁提醒道：“夫人，您不是赶着去给太夫人买御香斋刚出炉的糕点？”
    沈轻因点头：“亏得你提醒，我竟差点忘了。”
    说着，就起身要走。
    老太太一慌，又咬牙道：“五千两！没有更多了.......沈家须得砸锅卖铁才行......”
    沈轻因只当没听到，抬脚就要出门。
    老太太扑过来：“你既不愿帮忙，那祖母管你借一样东西，总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