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山洞里的路十分曲折狭长，遍地都是低级的魔物。
    这些魔物都是狂暴状态，见了人就攻击，尽数被二狗反杀。
    又过了一个转弯后，塞拉菲娜停下了脚步：“有些不对劲。”
    塞拉菲虽然愤怒，但她不会让愤怒烧灼理智。
    不说塞拉菲娜，就是深渊教团里平时负责动手的深渊法师和深渊使徒们对这些低级魔物都有着碾压级别的优势。
    仅凭这些魔物，不可能从深渊教团的据点中逃出来，可能刚一冒头就被杀了。
    它们是受人驱使的。
    可它们背后的那些魔物既然和深渊教团交过手，应该也清楚这些魔物拦不住深渊教团。
    所以它们应该不会是想靠人海战术拖死来寻仇的深渊教团。
    塞拉菲娜环视四周，用手肘怼了下空：“你看这个岩壁。”
    空在岩壁上摸了摸。
    身为资深的冒险家，空一看就看出来了：“这条路是刚凿出来的。它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原本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山洞，后面狭长的路都是刚被打通的。
    如果不是想靠人海战术，背后的魔物为什么要凿一条这么长的隧道出来，还在里面放这么多魔物？
    塞拉菲娜对着前面撒欢的二狗招招手：“二狗，回来。”
    二狗干掉眼前这些想伤害塞拉菲娜的魔物后回到塞拉菲娜身边。
    二狗没有理智，但二狗最听塞拉菲娜的话。
    “呜——”二狗蹭蹭塞拉菲娜的腰，询问她怎么了。
    二狗不会说话，但是派蒙会说：“塞拉菲娜，发生了什么？”
    空在岩壁上摸索了一圈，也没再发现什么异常：“有什么不对的吗？”
    塞拉菲娜先没有回答，而是蹲下握着二狗的前爪，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又看了看二狗的牙。
    空忽然发现现在塞拉菲娜的双眼一只是亮金色，另一只是暗金色：“......你的眼睛还真是多变。”
    塞拉菲娜耸耸肩：“这样看视角全一些，不会漏掉线索。”
    其实成为深渊之主后，塞拉菲娜可以不切换颜色直接切换视觉系统。
    但是......用荧的话讲，异瞳看上去很帅。
    咳。
    塞拉菲娜掏出两个放大镜一样的东西：“你们要不要也看看？”
    派蒙对这个东西有印象：“啊，这个是不是你之前借给我的那个能看见元素力的镜子？”
    在须弥沙漠中，塞拉菲娜曾经拿出这东西给没有神之眼的拉赫曼，以便他能看见赤王祭司陵墓中浓郁的草元素力。
    当时拉赫曼对草神还心存误解，不愿意相信“草神子民”塞拉菲娜的东西，塞拉菲娜就随手丢给派蒙玩了。
    塞拉菲娜给他们展示了一下镜子柄上的刻的坎瑞亚文字：“虽然外观一样，但这个镜子能看到的不是元素力，而是元素视野没办法看出的深渊力量的痕迹。”
    派蒙好奇地拿起一只镜子，把另一支拿给空：“让我看看！”
    空也透过镜子看刚刚塞拉菲娜检查的地方。
    在他们的视角里，塞拉菲娜现在就是一个穿着衣服的小黑人，从头到脚连头发丝都散发着浓郁的黑气。
    派蒙拿着镜子围着塞拉菲娜飞了一圈：“你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
    塞拉菲娜身上总是有很多奇妙的道具。比如能检测深渊的哨子、能看见深渊的镜子......
    这些小玩意总是微妙的在针对深渊教团呢。
    要不是清楚内情，派蒙一定会把塞拉菲娜当成深渊教团的敌人的。
    塞拉菲娜十分无辜：“制作能看见元素力的镜子和制作能看见深渊的镜子基本原理是一样的，深渊是我最熟悉的力量，最初我做的时候就用了深渊做实验。你之前用的那个看见元素力的都是我后来做的。”
    不用动脑子的派蒙拿着镜子好奇地到处看，需要动脑子的空靠近二狗试探地蹲下。
    二狗看在塞拉菲娜的面子上，主动伸出爪子和空握手。
    包里一堆隐兽鬼爪的空：“......”
    他握着二狗的爪子，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忍住！不能攻击！不然塞拉菲娜会翻脸的！
    透过镜子，空看到二狗身上也翻涌着黑气，只是没有塞拉菲娜身上的黑气浓烈。
    ——也对，谁身上深渊的浓度能浓过深渊之主啊？
    仔细看，空发现它二狗牙齿和爪子上有一些黑色粉末状的残渣。
    二狗的攻击手段就是嘴和爪子，这些残渣应该是刚刚击杀魔物后留下来的。
    空拿掉镜子后就完全看不出二狗身上有这些粉末了。
    在派蒙不解的目光中，空又问塞拉菲娜要了她用来追踪的因提瓦特花。
    因提瓦特上的痕迹也是流动的黑气。
    空把因提瓦特还回去：“是那些黑色粉末有问题吗？”
    塞拉菲娜捏了一点粉末，嫌弃地撇嘴：“算是吧。你可以把这种粉末理解为魔神残渣一类的东西，不过没魔神残渣那么厉害。”
    像原始胎海之水那样真的会对深渊教团造成伤害的物质塞拉菲娜会三缄其口，但这种破烂玩意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这些东西本质上是高级魔物的遗体。放在普通人或者普通魔物身上会让他们在痛苦中死去......嗯，感觉和业障差不多吧。”
    派蒙脑袋顶上冒出小问号：“二狗刚刚干掉的那些是什么很高级的魔物吗？”
    塞拉菲娜摇摇头：“不是，都是没有思维的低级魔物。”
    空明白了：“这是一个陷阱，对吗？你所说的魔物特意在拉长了我们的路程，又抛出大量携带粉末的低级魔物，目的是为了让你或者深渊教团的人沾染这些粉末。”
    派蒙捂着嘴，不过脑子地喊出来：“那不是很危险吗？”
    “有什么危险的？”深渊魔物的顶点·塞拉菲娜掸去二狗身上的残渣，“不过是小孩子的把戏罢了。”
    空无奈地给派蒙详细解释。
    那些魔物确实很有想法。
    这些携带残渣的魔物就像是携带血包的人。人被杀的时候身上本来就会喷血，又有谁会在意喷出来的血是人的血还是人携带的血包的血呢？
    以人类的视角看不见这些残渣；以深渊生物的视角又很容易忽略掉。
    乍一看确实很容易暗算到深渊教团。
    若不是它们画蛇添足凿路，塞拉菲娜都不会发现这里有陷阱。
    但问题在于，它们的陷阱太幼稚了。
    不说塞拉菲娜登上王座之后，就是她登上王座之前，也是个有资格成为深渊之主候选人的顶级魔物。
    要是她真的会受和自己同等级或者比自己低级的魔物尸体的影响，那魔神战争和深渊王座的争夺战都不用打了。
    打个比方就是，有人放出了大量携带魔神残渣的魔物去攻击夜叉，想让夜叉因为身上沾染业障从而偷袭。但它们忘了，夜叉受业障影响几千年了，根本不差那一点业障。
    所以塞拉菲娜才说这是小孩子的把戏。
    听着空举的例子，塞拉菲娜忽然想起她小时候偷吃点心的事情。
    钟离会在家里为枕星小朋友储备很多好吃的小点心，但又怕小朋友光吃点心不吃饭，就把点心搁在小萝卜头够不到的橱柜上，只在桌上留下一两块供她饿的时候垫垫肚子。
    小孩子嘴馋，枕星小朋友吃完了还想吃，就趁着钟离不注意踩着桌子爬上去偷吃。
    她偷吃完点心后会把嘴角擦干净，点心渣子也用纸巾包裹好，还会擦掉自己踩桌子留下的鞋印。
    枕星小朋友自以为周密，但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点心是她爹买回来的，每天定量提供给他，应该剩多少她爹心里没数吗？
    钟离根本不用看桌上有没有点心渣，也不用看有没有脏盘子，他只要看到点心少了就知道家里的小老鼠又偷吃了。
    这是一样的道理。
    “对哦。”并不聪明的派蒙这才反应过来，“真不知道该说它们是聪明还是笨。”
    塞拉菲娜并不会因此轻敌：“它们的神智的认知不足以思考出一个完整可行的计划，但也正因为这样才更需要防备它们。”
    小孩子无意识的破坏力可是很强的。
    比如枕星小朋友在偷吃的时候就无意中打翻了灯烛，差点把家烧了。
    派蒙好奇问道：“深渊里都是这样的魔物吗？”
    就没有一个聪明的吗？
    塞拉菲娜给他们提了个醒：“不全是，不要把魔物都当成没有思维的莽夫。魔物也有不同的分类，像深渊使徒这一类的魔物学习速度可以比一般的人类还要快。”
    塞拉菲娜很少踏足纳塔，不太清楚那边的情况。但她想至少在夜神之国里和纳塔死磕的魔物应该会有能玩心眼子的。
    空也知道塞拉菲娜是在提醒他未来在纳塔可能遇见的情况，把塞拉菲娜的话记在心里。
    派蒙晃晃塞拉菲娜的手臂：“我们还要接着走吗？”
    虽然知道了敌方计划破产，但派蒙一想到她们还要按照敌方预设的道路要走一大段路就很不爽。
    搞清楚了敌方想玩什么把戏，二狗也发泄的差不多了，塞拉菲娜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不用，我们直接砸墙。”
    “砸墙？”派蒙脑子里突然出现了塞拉菲娜抡着流星锤砸墙的画面。
    咦惹。
    塞拉菲娜和二狗低声交代了几句，二狗点点头撕开空间裂缝钻进去。
    “我让二狗先去探路。二狗经常和我出入遗迹，能找到安全的路，不用担心坍塌。”塞拉菲娜wink，“毕竟，我可是考古学家！”
    老实说，空都快忘了塞拉菲娜的学者身份了。
    经常和空一起出入遗迹的派蒙感觉自己膝盖上中了一箭。
    这年头连兽境猎犬都比她有用了。
    空敏锐地发现了派蒙的怨念，坏心眼地想逗逗她：“虽然派蒙不能像二狗一样能找到安全的路，但更加天赋异禀。”
    单纯的小派蒙还很激动：“真的吗？你快说说我有什么天赋？”
    空煞有介事地做沉思状：“嗯......派蒙比二狗还能吃。”
    派蒙气得捶了一下空：“喂！你这家伙！你这完全不是在说我好话啊！”
    塞拉菲娜为她家二狗正名：“二狗很好养的，吃一两根薄荷就可以了。”
    ——虽然二狗喜欢在洞天里撒欢，但它在塞拉菲娜那里一直是听话的。塞拉菲娜完全不知道二狗去了荧那里后差点把荧的房子都拆了。
    正说着，岩壁上就出现了一条空间裂缝，二狗探路回来了。
    派蒙被空逗了一下，已经忘了刚刚的怨念，还在感叹：“还真是方便的能力。”
    空给她泼凉水：“换个魔物用你就不说方便了。”
    想象一下，他们半夜睡得好好的，卧室里突然钻出来一只兽境猎犬，简直防不胜防。
    派蒙被这盆凉水浇得透心凉：“你快别说了，再说我睡觉都不安稳了。”
    看派蒙要脑补什么，塞拉菲娜安慰她：“放心，它们钻不进姥姥的壶，而且它们也会趋吉避凶。”
    歌尘浪市真君可是跟着岩王帝君打赢魔神战争的仙人。她亲手做的壶一般的兽境猎犬不能也不敢进去。
    派蒙指着她们身后堆积如山的魔物尸体，发出灵魂质问：“它们真的会趋吉避凶吗？”
    塞拉菲娜咳嗽一声移开视线：“这属于特殊情况。”
    谁让她屁股底下坐的王座对于那群魔物而言是拼命也想得到的香饽饽呢。
    塞拉菲娜放出两只岩鸟，骄傲地扬起下巴：“二狗已经探好路了，我用岩鸟的共鸣打碎墙壁，我们直接过去。”
    明明塞拉菲娜说的是岩鸟，派蒙却脑补出塞拉菲娜坐在若陀龙王身上一路创进去。
    ......她今天怎么总在脑补奇奇怪怪的东西？
    二狗撕开的空间裂缝上残留着深渊的痕迹，塞拉菲娜顺着这些痕迹一路开路，砸通了这处山洞。
    派蒙看着塞拉菲娜打破一面面岩壁，不由感叹：“它们这到底挖了多少层啊？还有多远啊？”
    还好她们没老老实实沿着路走，不然塞拉菲娜和空不会有事，派蒙会先累瘫的。
    “到了。”
    又打破一面墙后，她们终于来到了一片开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