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这话，云贵妃先是怔住。
    随后不要钱的眼泪又流出来了，“翊儿，你真的变了……”
    宋翊心中一突，不会吧？我暴露了？
    然后下一刻，云贵妃感动地说：“以前你出门都不会给母妃带礼物的。”
    宋翊：“……”
    他干笑了一声，“母妃，有没有可能以前儿臣没出过远门，也没这个必要呢？”
    云贵妃想了想，“也是……不过为娘还是很高兴，我儿越来越懂事了。”
    用过午膳，又和云贵妃聊了一阵，云贵妃看他开始打哈欠，就心疼地让他趁除夕夜宴前先睡会儿。
    宋翊本来是想回宫更衣就去拜见皇帝老爹，结果被他娘这么一搅和，他就把这事儿往后一推再推了。
    加上他也实在累得很，便让人先送了几箱东西去皇帝老爹那儿。
    与此同时，衍帝左等右等，也没等到太子来拜见。
    他百忙之中还要抽出空问下面的人，太子真的回宫了吗？什么时辰回的？为何还没有过来？
    这些信息刘喜都找小徒弟了解过了，但见圣上每隔片刻就要问起太子行踪，刘喜心领神会，让人又去东宫催一催太子殿下。
    得知云贵妃在东宫等着太子用午膳，刘喜便来向衍帝如实汇报。
    一牵扯到云贵妃，连衍帝也没话说了。
    那是人家亲娘，此前云贵妃为了太子离京一事，与他哭过多场，此时他倒是也能理解云贵妃的心情。
    是故衍帝暂时不过问了。
    待午时末，忙到现在才顾得上吃上一口热饭的衍帝，方才后知后觉，这太子怎么到现在还没来拜见？
    刘喜嘴角一抽，低着头恭敬地回答：“回禀圣上，一炷香前小印子来回话，说是殿下舟车劳顿十分疲惫，贵妃娘娘就劝殿下午歇去了。”
    衍帝拿筷的手一顿，满头的黑线。
    他在这儿等了半天，结果那小子又是洗漱更衣，又是吃饭，这会儿居然直接睡上觉了！？
    “岂有此理！”
    衍帝不爽了，筷子一扔就打算找太子过来好好教训一顿。
    然而刘喜下一句话，又让衍帝打住了这个念头，注意力放到了别地儿。
    “圣上，小印子来的时候还带来了几个箱子，说是殿下此次从北境带回来的特产。”
    衍帝脚步一转，“让他们送到朕的寝宫去。”
    太子送的东西必然差不了……
    这些时日他算是尝到甜头了，且不说那个极度舒适的软榻，便是后来太子送的那个“日光灯”，就足以让衍帝欣喜若狂。
    有此神物，宫中能节省多少开销？
    更重要的是，日光灯的光亮远胜于蜡烛，且没有难闻的气味！
    衍帝之前还曾思考，让太子多制作一些日光灯，争取让整个皇宫都换上日光灯的可能性有多大。
    后来他就想通了，这么好的东西，也不必非要推广。
    首先，既然是老神仙传授，那么用材定然珍贵，大庆没有那个国力来供全国百姓挥霍。
    其次，日光灯也不是什么必需品，如今只有蜡烛，百姓不也生活得好好的。
    这种奇物也只有在特殊的场合才能发挥巨大作用。
    如此想着，衍帝便急匆匆回到了寝宫。
    从御书房到乾丰宫，倒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只是衍帝心急如焚，才会感到走了很久。
    宋翊送来的箱子中基本上囊括了他这次外出的所有收获。
    其中还有一些是他认为对国家有大用，但他一直没机会献出来的东西。
    而衍帝在看到兽皮、奶制品、肉干等北昭特产时，面色始终是平静的。
    直到衍帝看到一个本子。
    上面记录了宋翊假扮成商人，和北昭商人进行的每一笔交易。
    看着那上面记载的粮食数字，衍帝都有点心痛了。
    败家子，简直是败家子啊！
    在衍帝看来，马匹中唯有能够上战场的战马才具备价值，其它的不过是肉类的一种。
    可是看到后面，衍帝的眼中渐渐浮现出诧异。
    太子这么做的理由，他似乎猜出来了……
    衍帝不愧是大庆朝一代明君，光凭宋翊的这个本子，就把宋翊在北境交易的过程揣度得七七八八了。
    他的心里，也对太子有了些许超出意料的惊喜感。
    “想不到这么一件冒险的事，还真被你做成了……”
    衍帝自言自语间，眼底已有了笑意。
    宋翊所有的谋划，包括他今后想暗中培养战马的事情，都在这个本子上显露无疑。
    之所以主动跟衍帝坦白，是因为有些事情不得不瞒，有些事情却是瞒不得。
    私自豢养战马可是一个诛九族的死罪。
    当年的纪家就是毁于这个罪名！
    而宋翊身为太子，豢养战马还会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想篡位……
    宋翊自穿越到大庆，就与衍帝明里暗里各种“交锋”不下百次，他很清楚在皇帝老爹划出的圈子里，不管他做什么，皇帝老爹都会给他兜底。
    一旦越过了那个界限，那么衍帝就会从原本的靠山，转变为他的头号敌人。
    皇室中的父子关系就是如此，先君臣，后父子。
    不管是哪个皇帝，都无法忍受自己的儿子想要篡位谋逆。
    尤其像衍帝这种性格的皇帝，他对人好的前提是你必须懂得感恩且具有回报的能力。
    本质上，这就是一场利益的交换。
    所以宋翊不会在这种问题上犯糊涂。
    而且他也有自己的隐忧：再怎么说他和原身也不是一个人，就算身体一模一样，可人的内核发生转变后，就总会有暴露的风险。
    凭衍帝的才智，除非他一直装作平庸，演得和原身一样，否则衍帝早晚会看出破绽。
    到那时，衍帝会怎么对他呢？
    可若为了提防衍帝而放弃这座靠山，选择平庸下去，那么躲在暗处的人也不会放过他。
    只有死人才能让人放心！
    他越废物，就越没有被衍帝保护的价值！
    是故，宋翊只有一个选择：牢牢靠着衍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在他这么做的时候，衍帝也终究会被迫与他绑定在一起。
    即使日后不慎露馅儿，让衍帝察觉到什么，他也只能继续当宋翊的“靠山”。
    所以除了穿越和面板的秘密，宋翊对衍帝是绝对毫无保留的。
    他的这份坦诚，也的确让衍帝在心中给他加了不少分。
    特别是当衍帝在箱子里，还看到了几袋“种子”时。
    当衍帝拿起来查看，发现上面写着：
    红薯、玉米、优良水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