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往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
    嘉贵妃忽然笑出声来。
    “芙贵人说得对，当初咱们皇后娘娘确实穿了一身姚黄牡丹的衣裳，当初她还说自己没有认出来衣服上面的图样。但本宫记得，当初皇后是带着令妃一道过来的，那令妃的手里捧着的正是一盆姚黄牡丹。现在想想，皇后娘娘说自己认不出衣裳的图样，岂不是矛盾吗？也是孝贤皇后心善，没有治咱们皇后娘娘的大不敬之罪。”
    她说着身子转向如懿的方向，“想当初皇后娘娘册封大典的第二日，臣妾不过是穿了一身正红的衣裳，就被皇后娘娘赐了粗针耳环，扎得两只耳朵血流不止。早知如此，臣妾便也说一句，‘后宫之主，本在人心。’想来也就不用受那些苦楚了，是不是啊？皇后娘娘。”
    嘉贵妃被容佩当众施刑，众人也是都亲眼见证过的。
    不仅如此，她们甚至是一起拱火的人。
    可现在想想。
    孝贤皇后连如懿还是妃嫔的时候，穿只有皇后才能穿的姚黄牡丹，皇后都没惩罚如懿。
    可如懿当了皇后之后，就对嘉贵妃施如此惩罚。
    这两厢对比，显得如懿实在是过分了。
    与其他人不同的是。魏嬿婉立刻就想到当时自己因为如懿的一句话，就端着那盆姚黄牡丹跟在她的身后去了长春宫。
    后来不知为何嘉贵妃就将她要去了启祥宫，孝贤皇后也没有阻止。
    她就这么在启祥宫被折磨了五年。
    她以为这只是因为她的眉眼之间有一丝像如懿的原因，这才让嘉贵妃如此厌恶。
    原来，竟是因为那一身的姚黄牡丹吗？
    所以，她不仅是容貌上受了如懿的连累，还因为如懿穿着姚黄牡丹去挑衅孝贤皇后，所以嘉贵妃身为孝贤皇后的人才站出来为她出气。
    魏嬿婉又想到，当初她有意跟如懿交好，如懿却对她不屑一顾。
    还轻描淡写的对她说：“你如何一步一步走来的，本宫都看在眼里，有何苦衷？”
    有何苦衷？
    呵～
    想当初她魏嬿婉在启祥宫没吃过一顿饱饭，甚至十顿饭有九顿都是馊的。
    只要不是嘉贵妃侍寝，她就得成宿成宿的高举烛台跪在她的床头，为她守夜。
    启祥宫里每一个宫女太监都可以欺辱她。
    这五年的折磨在如懿看来竟然是没有苦衷？
    这一刻魏嬿婉恨极了如懿。
    她暗中攥紧拳头，面上却毫无变好。
    只是她心里想得是什么，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如懿此时简直如坐针毡。
    这种时刻她素来都是等着别人在她跟前冲锋陷阵的。
    最早之前有阿箬，后来就是容佩。
    可阿箬死了。
    容佩也被她以备婚为由给拘在屋里了。
    现在她身边的是菱芝。
    菱芝就是一个只会干活的宫女，这种时刻根本派不上用场。
    这一刻如懿真是后悔了。
    早知有今日，她就把容佩给放出来了。
    如懿心虚得眼睛拼命眨着。
    无论是茂倩的问题，还是嘉贵妃的话，她都回答不了。
    好在她还有一条疯狗。
    海兰看出她的窘境，立刻跳了出来。
    “你们大胆！坐在上首的是皇后娘娘，你们身为妃妾有何资格质问娘娘！你们这样的人，就该都发落去慎行司，方能让你们吃到教训。”
    嘉贵妃的智商仿佛上了线，都不用茂倩提醒，就直接开怼。
    “孝贤皇后在时，可没动不动就把慎行司挂嘴边，更没有将嫔妃发落去慎行司的习惯。慎行司那是什么地方？那是犯错的宫女太监们受刑的地方？难道在皇后和愉妃眼里，我们这些嫔妃就跟犯错的宫女太监们一样，说送慎行司就送慎行司吗？”
    得！
    海兰算是帮了如懿倒忙了。
    如懿不想再让她们继续下去了。
    所以干脆就站了起来，“行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们都退下吧。”
    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
    嘉贵妃嗤笑了一声，站了起来，“皇后娘娘慢点走，小心再崴了脚！”
    她话音一落。
    茂倩第一个笑出声来，随后是魏嬿婉、秀常在、揆答应、平答应等人。
    如懿和海兰吃瘪，她们也算是出了一口气。
    茂倩潇潇洒洒的转身回宫。
    在路上却被一道声音给叫住了。
    “芙贵人等等。”
    茂倩回头，见是舒妃，先是给她行了一礼，问道：“舒妃娘娘叫嫔妾有事？”
    舒妃的懿症算是比较深的了。
    她对着除了如懿以外的所有嫔妃都是一副清冷孤傲的脸，仿佛她们所有人都是一个小垃圾，只有对弘历有真情的她和如懿是最高贵的。
    所以这会儿，她的神情也是蔑视的很。
    “皇后再如何，也是皇上的妻子，不是你可以置喙的。这次皇后娘娘心善没有罚你，若是再有下次，本宫身为你的主位，也要训诫你。”
    茂倩：训诫？
    这话怎么有点耳熟？
    哦。
    想起来的。
    夏冬春那个蠢货也说过。
    想到这里，她笑出了声。
    “皇后是不在了吗？需要舒妃娘娘你训诫嫔妃？”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顶撞自己，舒妃气得不轻。
    “你这人，我好心教导你，你竟如此无礼！”
    “是好心，还是你甘愿为皇后驱使，你自己心里清楚。哦，对了，好心提醒你一句。若是你将来死了，一定要记得，你是被蠢死的。”
    茂倩说完，给了舒妃一个白眼，转身就走了。
    反正原主家里一个人都没了，她孤身一人，无所畏惧。谁给她气受，她都要怼回去。
    更何况舒妃确实蠢。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应该怀疑弘历的安胎药有问题。
    不然弘历那么喜欢如懿他为什么不给如懿送，偏给她一个太后送上来的女子用。
    她半点儿不长脑子，一喝就是那么多年。
    就因为如懿一句，是药三分毒，就又不喝了。
    以至于，她没有调理好身体，排除体内多年来积攒的避子汤的效用，就直接有了身孕，孕期百般不适，再加上被魏嬿婉的人动了手脚，最后生出来一个病病歪歪的孩子。
    要说她那孩子之所以病弱。
    魏嬿婉的锅是最小的。
    因为她让太医开的是伤舒妃肾气的药，目的是让她孕期变丑。
    她那病儿子之所以病成这样，是弘历的药、如懿的劝诫、还有她自己蠢的锅。
    其实就从她竟然喜欢弘历的事就可以看得出来，这人的脑子绝对有问题。
    弘历有什么诗是拿得出手的？
    唯一一首出名的。
    “一片一片又一片，两片三片四五片，六片七片八九片，入芦花都不见。”最后一句还是人家纪晓岚写的。
    对于这样的蠢人，只要没有出现在原主的愿望清单里，她都是懒得理会的。
    任凭舒妃如何生气。
    她一个将死之人，茂倩才不会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