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命,你这一天天都闲着没事吗,怎么到了龙门我还能遇到你。”
办公室内,曜一脸无奈地看着绝命抄起自己私藏的薯片,大口咀嚼,完全不把自己当做外人。
“你不也一样吗,看着满大陆跑,可我哪次找你时你不是乐得清闲。”
“我也有很多工作啊,你以为我来龙门是公费旅游吗?”
曜揉了揉额头,“龙门经济的大数据调研、炼金引擎低端市场的走向、龙门-古华的第三期技术援助……我一天天忙得焦头烂额,结果你说我是在这偷懒!我现在很忙,你懂吗?”
曜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绝命。
任务只有杀人杀人和杀人的绝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不是太懂哦。
“咳咳,我这次来主要是想问一件事情。”
绝命正了正色,神情严肃起来,“曜,浮生参赛的事,是你安排的?”
“对。”
曜接着补充:“我依照我的个人意志,向我的学生提出了建议,并在她自愿的前提下为她提交了报名。
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曜,你应该多多少少有猜到,这次新秀赛不简单。”绝命的脸上浮现出不解,他原以为曜对此并不知情。
“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他们现在已经掉到荒芜里去、掉到龙门遗址里了吗!”
曜点头,“别这么激动,她在冬藏的时候就见识过了荒芜,有些事总不能一直瞒着他们。
至少这一点我觉得忘仙盟主说得对,学生不可能永远躲在老师的保护下。”
“但太早了不是,你不明白,那龙门遗址里有多少怪物般的存在,”绝命并没有因为曜的解释而退让,反而进一步的质问,“曜,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做,告诉我真相。”
“真的没什么,我只是想多给她成长的机会。”曜苦笑着回答。
绝命不会相信这么蹩脚的谎言,想找机会多了去了,哪有偏要把人往火坑里推的。
“忘仙十二可没你想的那么仁慈,他做的出让他们所有人都去送死的事来。”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是他的一贯作风。
曜闭上眼,努力不流露出过激的情绪,“即便真到了最糟糕的时候,也有涂山的那位镇场。”
即使如此,也操之过急,如同穷途末路后的一场豪赌。
绝命一把推开曜,当着对方的面寻找起来,曜也不阻止,任由他翻箱倒柜。
“没事?那你和我说说这是什么?”绝命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药瓶,标签上写着灵质调理剂,他另一只手拿着一张体检单,密密麻麻写着的很多专业术语,但即使是外行人也能看出来不是什么好事情。
“曜,我们认识几十年了,我难道还不了解你吗?
世界轴心的介质入体,怎么可能只是一句轻飘飘的幸运就能豁免缺陷。
事实上,世界之泪无时无刻不在同化着自己的拥有者,对吧?
曜!打从一开始你就骗了她,你在用那种方法——将这份同化嫁接到自己身上——你在替她承担伤害。
可你还能撑多久,你为什么来龙门难道我还查不到吗,医生给你开了什么药我还查不到吗?你看看这张病历单,上面写的都是什么。
曜,你会死的啊……”
两人保持着沉默,都不愿放弃自己的坚持。
“绝命,浮生的情况越来越恶劣了,你知道我这个人,犟的很。没办法,我总不能丢下浮生不管吧,”
曜好像终于卸下了伪装,将最真实、最虚弱的一面展现了出来,“绝命,帮我个忙,别告诉浮生。
如果有一天我撑不住了,即使你不能帮我照料她……实在不行,帮我找个靠得住的人。”
绝命冷漠地回绝:“我无法答应你,你自己的学生你自己来照顾。”
“算我求你了,绝命,就当把我当初救下你的人情还了。”
绝命喘着气,欲言又止。
终于,绝命咬牙开口:
“好。”
“——但你也要答应我,如果实在撑不住了,就放弃,无论如何你至少先要保住自己的命,浮生也不会希望你因她而死的。”
曜笑了两声,“我答应你……还有,谢谢。”
·
旧龙门遗迹内。
“啊啊啊啊啊!!”
在由远及近的尖叫声中,浮生从天而降,张舞着四肢,害怕到闭眼。
可好半天意识依旧清醒,没有坠落到地面的实感,浮生才试探性地睁眼。
两架蔚蓝的钢铁之翼展开,炙热的喷口边缘纹着赤红的图样,被压缩爆燃的灵气推着浮生悬停。
庆幸自己在最慌乱的时候下意识地构造出了双翼,浮生的胸口还在急促地起伏,收起翅膀缓缓落地。
就刚才那一会便不知道消耗了多少灵力,浮生下意识地去吸纳空气中的灵气来恢复,但却突然诧异地发现,这里只有极其稀薄灵气。
而且,似乎还掺杂了很多不好的东西,一些极具污染性的侵蚀。
——荒芜!
浮生心中顿时敲响警钟,立即停下了对灵气的吸收。
但是没用,依旧有荒芜在侵蚀着自身,只能尽力缓解。
没有达到半神之前就无法在身体内构成完美的循环,就无法做到彻底封身。
所幸也只有一丝荒芜渗透,在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影响。
浮生松了口气,但又放不下心,时刻注意着世界之泪的状况,希望不要再横生意外。
她突然发现一件神奇的事,侵入身体的荒芜竟然和世界之泪达成了一种奇妙的平衡。
还不待浮生琢磨原因,这脆弱的平衡破碎,记载于空间的残象浮现在浮生眼前。
现在可不是出神的时候!
这时浮生才瞧见,四周存在着数不清的骸兽,被她刚才降落的动静吸引而来,群狼环伺。
一只张舞着大嘴的骸兽大大咧咧地奔来,肮脏的口水肆意倾洒。
可就在这么万分危急的时候,世界之泪的幻视却不顾浮生的意愿出现,盖住了原先真实的事物。
糟!
浮生根本没心思把注意力放在那幻视中,生怕不知从哪就遭到攻击。
苍白与赤火唤出,浮生立刻向记忆中骸兽袭来的方向射击,仍不安心,于是她迅速将苍白重构成一柄利剑,胡乱挥舞起来。
也许是与荒芜之间的平衡再次被构建,还可能是浮生意志上的极力克制,又或者是旧龙门本身特性的缘故。
世界之泪的「读取」变得不稳定起来,浮生眼前的事物时隐时现。
幻视消退,浮生赶忙瞥了一眼前方,幸运的是自己的枪击一击毙命,不幸的是有那只口水骸兽的牵头,四周的骸兽纷纷放弃观望,向浮生冲来。
浮生连射三枪,一边翻滚向空旷的平地,握紧了手中的利剑。
正要杀敌时,幻视再次占据了上峰,浮生再次失去了骸兽的位置,只能不停四下劈砍。
也许从现实看,浮生的这一举动更像一个神经质的瞎子,但这是浮生能够立即想到的最好办法了。
突然间,剑刃传来了砍中血肉的质感,浮生发狠用劲,一剑劈下之后又匆忙地后退,举起赤火补上几枪。
可一后退,就直接撞上了一只骸兽,她已经被团团围住。
浮生也不管,拼了命地挥剑。
很快她又恢复了真实的视线,狰狞的骸兽面孔逼在眼前,就连那浑浊的嘶吼都听得非常清楚。
浮生飞快地找回了状态,下蹲躲开围攻,不吝灵力地为利剑注灵。
剑影交错,将一只只骸兽斩碎。
浮生焦急地看向四周越来越多的骸兽,想要寻找一处可以暂时躲藏的地方。
浮生踩着骸兽起跳,借着更高的视野找到了突围的方向。
三百米外,有一栋破旧的建筑。
幻视覆盖。
浮生果断放弃需要精准的枪械,名为赤火的手枪被她重构为了一柄冲锋枪。
m-19全自动冲锋枪·改
炼金弹药装填——「死烬」。
哒哒哒哒哒!
流矢般的弹药倾泻,灵力构造出的弹壳从枪中一摞摞退出。
哧!
腰间一道划痕,带走了大量血肉,浮生赶忙将灵力涌向伤口,做着最基础的愈合。
但那只骸兽还在我身边。
浮生朝着空中挥剑,却始终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浮生捂着伤口,拼命地抑制世界之泪,却因此引起反噬,产生仿佛钻入灵魂的刺痛。
但这种做法也卓有成效,世界之泪带来的幻视迅速消失,浮生找到了那只潜伏伤她的骸兽,挥剑杀死。
但与此同时其余骸兽步步紧逼,有的甚至从背后一口咬在浮生是肩膀上。
浮生一甩肩砍向骸兽,剑刃带出腐臭的血液。
只是浮生的速度终究是慢了一些。
一时间,她身上又多了七八道伤口。
浮生调动全身的灵气,苍白和赤火在她手中解离,蔚蓝的钢翼展开,挣开身上撕咬的骸兽腾空而起。
这时世界之泪再一次波动,良久的稳定终于难以为继,幻视再一次覆盖——
仿佛有混天巨物飞在天上,祂的影子逐渐遮蔽四野,而魔鬼在大地上喧闹。
浮生不敢抬头,她怕自己因为直视了某些存在而昏厥,那么现在这种处境自己一定会被现实中的骸兽分尸。
但即使她不去看,依旧有着禁忌的知识涌入她的大脑。
「第二位哲人睁开了眼,其名为‘太阳’,其名为‘真理’」
浮生突然感受到一道拉力,来自现实的力量,随即这份力量越来越多。
浮生知道这是骸兽抓住了她,但她不敢飞高,也做不到飞高,只能抓瞎似的紧急控制方向。
浮生歪歪扭扭地撞入那栋废弃的建筑里。
幻视还没有消失,浮生尽力不去思考任何事。
可是没用了,那些被记载在此地的一切都在通过世界之泪疯狂地灌入浮生的意识。
星空高悬在头顶,它黯淡光。
称之为星空或许是谬误,因为那深邃的黑夜上没有缀起一颗星星。
祂的信徒在流亡,仍坚信着主必归来。
浮生看见,
仿佛儿童的蜡笔画出的太阳升上了天空,信徒们围着祭坛癫狂地赞颂——
那近似呢喃的呓语传入浮生的耳朵,确是另一番话语。
——元初之日已然陨落!真理啊,您为何抛弃了这个世界!
霎时间,天上的油绘之日碎裂,如同承载其的画纸被人撕裂了般。
与此同时一声声轰鸣在浮生脑海炸开,浮生抱着头在地上痉挛。
轰隆!
浮生终于可以看清现实,一只比房屋更高的骸兽抱着石柱砸来,但她脑海里的震荡让她无暇他顾。
机械的义肢在本能的驱使下运作,推着浮生的身子连连后退。
石柱砸断半边楼房,见没有砸碎目标,那小山一般的骸兽再次抡起石柱。
攻击一步步地向不停蹬腿后退的浮生逼近。
她还没有从灵魂将近溃散的痛苦中恢复,那心神震荡反而愈演愈烈。
直到最后整个二楼的地板坍塌,浮生随之坠落。
摔落在地,浮生不由自主地抬头,小山般的骸兽举起双臂,浮生胯见湿热倾泻,浑身颤抖地瞪大了双眼。
刚猛的石柱猛然下砸,一锤定音。
当~~~
悠扬的响声回荡。
身形单薄的少女站在浮生身前,弹指间恍若剑光一闪。
那巨大的石柱在她面前轰然炸裂,就连巨人骸兽也被这一击穿透,仰天后倒。
“浮生?怎么这般狼狈。”
少女回头看清了浮生的面貌,略有些惊奇的喟叹。
浮生这才发现外边的骸兽也早已被一记记犀利的剑痕抹杀,而眼前染血的少女,浮生认得。
忘归剑派掌门亲传,归无心。
“诶?”
浮生发出了习以为常的惊叹。
·
山上清修一甲子,凡心且试入世行。
“唔——”
“嗯……”
归无心摸着下巴端详着浮生的右眼,闭上眼思索了片刻,最后做出自己的判断:“不知道。”
“诶?”
“是啊,我不是擅长这个的,肯定瞧不出个所以然来啊。”归无心像是理所当然地解释。
看见浮生失落的神情,归无心挠了挠头,“抱歉啊浮生,你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却帮不了你什么。”
浮生惶恐地摆手,“没有的事,归无心刚才也救了我一次啊,我已经很感激你了,不然我可能都没办法站在这说话了。”
归无心虽然名头说起来吓人,但其实也只是个从小山上长大的小女孩。
这次新秀赛要不是她师父提议,她现在肯定依然还在忘归山上修行。
严格来说,这是归无心第一次“接触”人类社会。
以至于刚出山门就笔直往错误的方向偏到了古华市。
“说起来还真是巧啊,没想到浮生你也是这届新秀赛的参赛者啊,其实你是因为从一开始就顺路所以才千里迢迢把我送到龙门的吧。”
“呃……不,怎么说呢,我也挺意外的,突然就让我参赛什么的,但比赛什么的到这种地步已经彻底失控了吧。”浮生看了眼四周的荒芜。
“啊?是这样吗,我好像听人说新秀赛就是怎么离谱怎么来的呢?”
归无心敲了敲脑袋,好像才意识到这个问题,随即翻出了那张举荐信。
因为战斗太过匆忙,浮生还没有机会察觉到它的变化,被归无心这么一点才发现上面写着的赛事变更。
……
居然真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嘛,忘仙做这种事真的没问题吗?
浮生不禁感觉现实变得魔幻起来了,又深深地为自己来参加新秀赛这个错误的决定,感到后悔
·
“哈哈,”
归无心看着这一波三折的聊天室,止不住地排腿大笑,“所以接下来我们也一块去找那些家伙凑个热闹?”
归无心询问着浮生的意见,可浮生自己也茫然不解,只是和归无心对视片刻后难以开口,迅速移开视线。
浮生,鼓起劲来。虽然打架你比不过别人,但你也有自己的强项。
你已经是个能独当一面的人了。
“我也是这样认为的,现在大家都在往那里,既然能借此机会聚到一块,肯定比单打独斗要强。
毕竟我们现在谁也不知道从这片荒芜离开的办法,举荐信上也写了,尽量团结。”
浮生指了指地图上向红叉汇聚的一个个参赛者,“我们也抓紧时间动身吧。”
“好啊,呃……但浮生你没关系吧。”
浮生撑起笑脸,摇了摇头,“我会尽量保持住清醒的,在这之前只能麻烦无心你保护我的安全了。”
归无心拍了拍胸脯,被浮生感染也绽放出笑容,“包在我身上吧。”
就这样,略显弱小的浮生也平稳上路了,但一些不那么幸运的参赛者可就有的苦受了。
不过浮生的状态特殊,还得另当别论,要是没两把刷子也别来参加新秀赛了。
路上,两人有说有笑,为了照顾浮生的状况,不得不走走停停。
浮生尝试着主动吸收一定荒芜,试图再次构建出之前的那种平衡。
一开始她不敢吸多,毕竟见惯了骸兽就对荒芜有着不小芥蒂,她可不想变成丑陋的怪物。
但很快她发现,勉强构建出荒芜与世界之泪的平衡后,荒芜很快就会被世界之泪驱散,好像极度排斥着入侵的异物。
浮生有些摸不着头脑,搞不懂自己的身体究竟有什么特殊,但是没有其他办法了,她得赶快恢复战斗力了,干脆放开了对荒芜的吸收,情况逐渐明朗了起来。
这之间浮生一心一意地调理身体,幸好有归无心保证她的安全。
作为元初十一位天阶巅峰之一归尘的亲传,归无心实力是无可指摘的,她可不是像炎牙那样半吊子的水货,她是有实打实的实力的。
遑论她还是专精剑技的忘归剑派弟子,在这一众实力不超过半神的天才、在这个灵气稀薄的旧龙门,她绝对称得上鹤冠群雄。
仅凭空手就能在骸兽群中如履平地。
又扫清了一波袭击的骸兽,归无心往地上一坐,打开聊天群解闷,也好让浮生歇息片刻。
浮生没那闲心,状态已经好很多的她时不时对照的地图,生怕归无心领着她偏到天南海北去。
对于归无心那神奇的路痴能力,浮生可是深有体会,不说走错路到了古华,单就来龙门的路上只要一不留神她就会不知跑到哪去。
“无心,你在山上时接触过这些吗?”
归无心放下红信,转念明白浮生指的什么,性致昂扬。
“有的有的。
山上的大家都喜欢这些新奇物件,但山上清苦,很多时候是枯燥无味的。
有一次啊,最小的师弟偷偷扯了根网线山上,结果师父隔天就把线砍了。”
两人竟相发笑,接着闲聊。
奇怪的是,归无心身为剑门中人,随身却没有携带佩剑,仅凭空手杀敌。
虽说战力依旧惊人,但怎么说都少了剑修的感觉。
“无心,你为什么不用剑呢?”
归无心脸上的笑容淡化了些许,渐渐重归于平静,好像在是否开口间徘徊。
“浮生,我只和你说哦,不能告诉外人。
其实吧,我不太知道自己是谁,从我记事起就一直被师父收养在山上,和门里的师兄弟们一起长大。
师父一直不准我碰剑——光练却不让碰,稀奇古怪的练法。
我起初以为,他是希望我先把他教我的功夫练好。
但不是的,我就问他为什么。”
归无心讲的很慢,也很认真,浮生在一旁专心地听着。
“在这之前,我也常问他我的身世:
我从哪里来,我的父母是谁,我为什么是一个人……
他从没有告诉我答案,但我觉得自己依稀猜到了一点。
师父告诉我,之所以不让我碰剑,是因为……一旦我拿起了剑,就会变得很危险,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别人。
可能……
这就是事实吧,
我猜——我父母可能是被我杀的。”
归无心的语气也有些不确信,但当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浮现的那一刻,一种深深的恐惧挥之不去。
会愧疚,会惴惴不安。
浮生看这气氛,刚想安慰一句归无心就伸了个懒腰起身。
“浮生,我在山上练了六十年的剑,到现在都没弄清楚自己是谁。
可能当我再次摸到剑的时候就会找到真相。
说实话我还挺怕的。嘛,我也不敢摸剑的啊,但无所谓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归无心大气的撑起腰,发自内心的龇出笑脸。
”浮生,谢谢你这些天带我在龙门市玩,又要你带路、又要你破费的。”
归无心凑到浮生耳边低语,“悄悄告诉你,我其实是被师父赶下山的,让我不参加完比赛就别想回去。
说实话,那时要是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人生地不熟的。
总之,谢谢你啦浮生,你是我在山下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被归无心这么一说,浮生突然不好意思了起来,暗自挠了挠头,陪着一起微笑。
“哦!!浮生你看那是什么?”
突然归无心像是发现了什么,兴奋地向前跑去,将刚才的话题抛之脑后。
浮生也好奇地跟上,低头看去。
车轮的痕迹。
浮生表情严肃了起来,低身用指尖抹过地上的尘土。
“还很新,甚至没有被骸兽的脚印掩盖。”
应该是在不久前留下的,但是……真的是参赛者吗?
把载具塞进空间道具里,凑巧带过来的,说实话浮生都觉得这个理由非常的扯。
摆在眼前的选择很简单,“跟还是不跟?”
听到浮生的询问,归无心食指敲了敲下巴,“去看看吧,有什么危险我也能保护你。”
浮生也是这么想的,况且自己的状态已经差不多恢复,不再难以自保。
对于这个所谓的旧龙门,他们所有人都是一知半解的,能够多一分了解就多一丝离开的可能。
除了浮生通过世界之泪观测到的神性残像,就只有崩落这一条线索。
浮生看了一眼地图,着重注意其他参赛者的位置,临行前将这个线索发在了聊天室里。
「弑君(梅洛卡):别,先回来,等人多了再去」
浮生还没留意回复就已经上路了。
轮胎印七拐八拐,行进的路径越来越隐蔽,从其他方向又延伸出三四条与之重叠。
越到尽头,浮生两人就看到越多骸兽的尸体,它们还没有溶解回归大地,应该只是最近新添的尸体。
浮生喘着粗气,越来越肯定这些痕迹的主人不是参赛者,至少不会是和他们同时进入旧龙门的人。
他应该在这里生活了很久,有一定的装备,活动范围很大但局限在固定的营地之间。
浮生侧写着对方,注意到的诸多细节让她不安,紧贴着归无心寻求一丝庇护。
住在这的那个人处事冷静,这并不是因为他的性格,而是熟练之后的冷漠到冷酷。
不太爱说话,可能也没人能说话。
他只有一个人……
正想着,两人同时注意到了远处的光,不约而同地愣在原地。
那只是个像是居所的空间,实质上是吸引骸兽的陷阱,不算精妙,但行之有效。
浮生和归无心对视了会,摇了摇头,绕开光源。
但很快,浮生皱起了眉头。
前方出现了如出一辙的光。
浮生果断回头,向后走了很远都没有看见那道光,领着百般不解的归无心走了出来。
“刚才那究竟是什么?”
浮生思索片刻回答她:“可能……那也是对付骸兽的陷阱的一部分,唔……就是不知道是那个人布置的还是这一带本身就有的特性了。”
毕竟,荒芜中发生什么古怪的事情都不足为奇。
浮生看了下聊天室,将刚才的“拜访”经历说了出去。
「弑君:你没事就好,赶紧来集合吧,已经有很多人到了」
浮生看了一眼地图,参赛者的坐标确实在不知不觉间开始扎堆。
叹了口气,转头对归无心说:“还是先去会合吧,这里可以以后再探索。”
还没等归无心回应,两人同时一惊,从她们离开的方向,一道陌生的动静闯入两人的视线。
先反应过来的是归无心,她转身踏出一步,正想冲出去时突然一停,回头挡在浮生身前。
噔!
归无心两指一并,挥出一道剑芒,和飞射而来的四发子弹擦出火花。
一记踢击从归无心的斜下方攻来,归无心抬手,轻易防下那陌生男人的攻击。
男人一击即退,借势转身擒住浮生,一柄短截冲锋枪抵在她的头顶,另一只手勒住她的脖子。
进攻和临场判断都无可挑剔,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手软。
短短片刻浮生的脖子就被掐的发紫,归无心也不禁忌惮起了眼前的男人。
“这位……先生,我们无意闯入你的领地,如果有冒犯的地方,我们立即离开。”
浮生试图用交流的方式解决问题,另一方面也在调动着灵力,暗地里在皮肤下物质化出一片坚硬金属。
出其不意之下再配合归无心大概率能解决对方,但这种操作对自己的身体绝对非常危险,后患无穷。
但,情况紧急,浮生管不了那么多了,一定要多争取一些时间。
可男人转瞬放下枪,一边提防着归无心的突袭一边缓缓后退。
“诶?”
浮生怎么也没料到对方竟然放过了这么难得的良机,难道他也觉得这样太过可耻所以选择了放弃?白瞎了浮生下的狠心,连忙趁转化还未完成将血肉弄了回去。
“■■■?”
男人说着两人听不懂的语言,见两人一脸茫然,他接着说了很多次,每一次都不尽相同,似乎在找回说话的感觉。
“……来访者?”
“诶?”听到熟悉的语言,两人才后知后觉地做出反应。
男人点了点头后接着开口。
“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回去吧。”男人毫无波澜地说着,仿佛刚才攻击两人的并非是他一般。
几人面面相觑,浮生挠了挠头,硬着头皮询问:“呃,敢问您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吗?”
听到这个问题,男人明显地感到了吃惊,没再说话。
在良久的沉默中,浮生羞愧地想要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吞回肚子里去。
“抱歉,我也不知道。”
男人摇了摇头,在浮生打地洞钻进去之前打破了这份尴尬。
“那这里到底是哪啊?”归无心双手枕在脑后,放松了身体的姿态。
“我不知道如今上面是如何称呼的,至少在我生活的那个年代,它叫龙门。”
果然,浮生露出了了然的神情,刚想开口就被男人打断。
“该我提问了,你们来龙门做什么?
如你们所见,这里已经只剩一堆骸兽还有我这一个古董了。
除此以外,一无所有。”
男人再次重复了一遍提问,“你们,到底来这座废墟索求什么?”
浮生很想说是忘仙突然抽风了来荒芜里举办无限制新秀赛,但她想了想,认为对方不一定听得懂。
或许他知道忘仙也说不定,但浮生不太敢去试探。
颠来倒去才整理出一句合适的解释:“意外。”
男人再次愣住了,似乎从刚才起他们的对话就一直在超出他的预料。
“你……是什么人?”浮生壮着胆子提问,至少到目前为止,对方确实没有了伤害她们的意图。
对方思考了很久,像是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很久很久了。
“灰星,一个……守夜人,其他的太多,都已经没有介绍的意义了。”
灰星放下手,将枪械收起,“你们还有同伴吧,赶紧走吧,别让他们等太久了,如果需要帮助,再来找我。”
像是苦苦坚持了很久,终于将什么放下,连同身体都变得轻盈。
当然这也许只是浮生的错觉,毕竟他们才刚刚认识。
只是灰星又盯着浮生看了一眼,再度开口:“你……珍惜当下吧。”
“诶?”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弄得浮生一阵纳闷。
想了很久才弄明白,原来是说我体内的荒芜啊,误会了误会了。
被这么一提才发现又被世界之泪排斥了一些,已经有点快压制不住世界之泪了。
得再吸一点。
两人也快速离开,灰星没有跟来,看起来他真的没有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