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问,何为道。
诸子百家,众说纷纭。
有说“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知道损不足而奉有余”的;
有说“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的;
还有说“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的。
读的越多,洛云图越是无法去认同前人的「道」,他盼望着一个足够正确的答案。
“什么……玄之又玄谓之道?不明所以、莫名其妙。”
洛云图翻阅着一本本经书,午后一二刻的太阳透过小窗,
在洛云图浑然不知的情况下,一个倒悬的头凑到他的脸庞。
“这不是咱们的小姑爷了,怎么有闲心跑藏经阁来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着实把洛云图吓了一跳,现在想起还会感慨几句那时的窘态。
“要你管啊,我热爱学习不行吗?”洛云图打量着这只狐妖,从记忆里不断搜索她的踪迹。
但可惜一无所获,在此之前应该没见过她,但却有种莫名的熟悉。
“这话别人来说我还信,但你洛云图……能来藏经阁肯定惹了祸被关禁闭了吧。”狐千面幸灾乐祸地嘲笑着洛云图,荡了荡身子,从房梁上跳下。
洛云图反问道:“那你呢,你总不能也是偷喝了圣湖之水吧。”
“你喝了圣湖之水?哈哈哈!”狐千面诧异地看了眼洛云图,一番大笑,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洛云图听完面色桃红,“咳,我堂堂正人君子,若是早先知晓,肯定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别啊,多大点事,改天约个时间带咱也去尝尝啊。”
“突然明白大长老那老太婆为什么要把你也关进来了。”洛云图鄙夷地看着狐千面,感觉自己的三观碎了一地。
“我可不是被关进来的,我是来打扫卫生的。”狐千面好像很得意似的,仿佛这是什么极为光荣的事。
狐千面摇身一变,换上一套女仆装,变出一副扫帚和灰斗再加上一支鸡毛掸子,快快乐乐地就开始了打扫卫生。
这幻术运使之快,洛云图完全没来得及留意,但绝对是洛云图此生见过最了得的。
洛云图看不懂这人,埋头继续读着经书。
回头想想,那短短的半小时,竟然异常的惬意。
两个怪人都不声不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但最后的结局,就不那么欢快了。
“狐千面!”苏念白径直闯进藏经阁,额头还有凸起的静脉在抖动,“你又跑出来偷懒了。”
藏经阁内,两个“洛云图”背靠着书架站着,望了眼怒气冲冲的大长老,面无表情地指向对方。
“她!”“她!”两人异口同声地指认。
虽然最后不欢而散,狐千面被苏念白揪了回去,但这位“怪怪”的二长老给洛云图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呃,应该?
之后那段枯守藏经阁的日子里,洛云图也多了个伴——狐千面时常偷溜出来,给他带酒、陪他聊天、为他找书。
以至于后来认下这个不记名的师傅,也算顺理成章了,哪怕她其实没有实实在在教过什么。
倒是矫正了下蹩脚的幻术,还学了几手歪门邪道。
用狐千面的话来说,她会的洛云图学不了,她教的洛云图学不会。
“你这些天都在找些什么啊?”狐千面耸着肩,保持着老前辈的矜持。
洛云图头也不抬地回答:“我想明白什么是「道」。”
狐千面靠着书架假寐,过了一会才回答:“真理不会藏在书中,大道亦然。”
“但书里仍有无数人言之凿凿地说「道」。”
狐千面微眯着眼,赤瞳的光彩在眼缝中流转。
“你很焦虑。”
并非反问,而是陈述。
洛云图有些心虚地龇了龇牙。
狐千面接着说:“因为无法破境,因为残冬之念。”
狐千面的话句句诛心,洛云图想看书转移注意,却已经没办法投入进去。
确实,因为他的邪染体质,他根本没有可能正常突破。
顶着荒芜的污染还想在「真理」地盘高歌猛进是想怎样,哪天给把整条神途污染了全天下的修行者都要跟你过不去。
元初之兽侵蚀了元初神途后对妖修的影响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怎么可能让比那玩意还危险的东西跑造化神途来祸害。
他卡在道法境的时间已经太久,对于现状,洛云图沉默不语,但有些事不是他不理就能清净的。
外面的人说洛云图已经江郎才尽了,再耀眼的天才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狐千面双手枕在脑后,睁开半只眼看了看洛云图。
她说:“你该出去走走,这个世界并不像书上说的那么好,你得亲眼去看。”
狐千面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要不要赌一把,让我们跳出规则之外,走一条前无古人的路。”
大概,连那时的洛云图都会觉得,那句话的荒唐。
直到……
现在。
龙门遗迹。
洛云图坐在高墙上,狂风在耳边穿过,他睁眼去看那个把自己扯上来的人。
狐菁,或者说……那个人。
一时间,洛云图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师……千面师傅。”
这的确是个疯狂的想法,但连忘仙十二都能参赛,那怎么能落下最爱凑热闹的狐千面。
“哟,洛云图,三年没见,想我了没。”狐千面撩拨着头发,褪去“狐菁”这一伪装,似笑非笑地打招呼。
“你怎么来了?”虽然是个蠢问题,但作为开场白还算不错。
“被忘仙那老贼抓来做苦力了。”狐千面摊开手,笑容中泛起一丝无奈,“刚才那招不错,给涂山长脸了,还有挡下修卡洛斯一剑的那招,没想到你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
“苏赤染应该把我的近况告知过涂山,大长老安排在我身边的眼线也不见减少,于情于理……”
“她们都知道关我什么事?”
是了。
满大陆乱跑的人不止洛云图一个,现在还得加上狐千面。
“你跑龙门来大长老她……”
“嘿嘿。”又一次洛云图的话没说完狐千面就表明了态度。
“看来是没有。”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出门在外本该是狐千面罩着他的,但真遇上之后反而变成了洛云图替她心累。
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啊。
狐千面理了理笑容,问:“说回刚才那两招,有想好名字吗?”
反正肯定是“技能没有一个响亮的名字”怎么行的俗套环节,洛云图已经无力吐槽了。
“整合二十四节气的那招没有名字吗?”洛云图不解地问。
“完成全套的功法运转只是帮助你进入一个玄妙的状态,至于不同的人能够从中参悟出什么,用出什么能力,都是因人而异的。”
确实,在涂山这么多天洛云图都没听过类似的传闻,只知道在先辈在二十四绝技中藏了个造化。
如果真的有确切的机缘的话,洛云图应该会有所耳闻,但事实上并没有。
按这个说法二十四绝技只是把钥匙,而它打开的,是属于施展者本身的“锁”。
狐千面盯着洛云图,好似在催促他赶紧取一个霸气的技能名。
洛云图思来想去,总结着这一招的特性。
从生命之末,到万物复苏。
以立春为始,跨越大寒的终章。
这,是一个年岁的交替。
所以,那就它——
“时之秤。”洛云图点了点头,对自己的回答很是满意。
看着洛云图那莫名的自信,狐千面的笑容逐渐僵硬。
果然,只要让洛云图在取名上自由发挥,就一定会取出一些奇奇怪怪的名字。
比如金匣、时之涧、时之秤。
不能说不好,也不算词不达意,但总有种……特别抽象的风格。
让人很难把名字和实物联系到一起。
这大概也是受了某位浪漫主义的少女影响。
如果不是神通从诞生时就已经有了被「世界」“钦定”的名字,不然比起未来身这样直白的名字,洛云图肯定会更喜欢……「时与风」。
「风带来了故事的种子,时间使其发芽」
「风带来了新的故事,时间使其成为神话」
光阴神通·未来身。
它所掌管的权柄,比起时间,更像时序。
它所赋予的意义,比起未来,更像故事,那些还未到来的故事。
这也是洛云图之所以参悟出的是时之秤的缘故,所谓光阴,是每一次的日出日落,岁月更替。
秩序,是浸入了这世间一草一木的法则,它构成了我们生活的点点滴滴。
而所谓的时之秤,则是将这份时序称量,将一切“不合理的”事物衡定、抹平。
“不过最后还是没能阻挡修卡洛斯依靠纯粹肉身递出的一剑,至于挡下那最后一击的招式,按照当初的想法,就称呼它为「形神玄用」了。”洛云图抹了抹鼻尖,难得地回想起往事。
“难得有个正经的名字,”狐千面感慨道,“唉,你在藏经阁中苦读的那段岁月还恍如昨日,而你,洛云图……我想,你找到那时的答案了。”
“呵。”洛云图自谦地笑了声,解释起他所认为的形神玄用和“何为道”的答案。
“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在我看来,肉身便是承载神魂的容器,是为形而下。”
“体能载道,相当古朴的思想,”狐千面仰着头,手指轻抚着下巴,视线未曾偏离洛云图丝毫,“继续。”
洛云图松了口气,至少她还愿意倾听,他无法确定这个怪人是否能接受自己接下来的“邪魔外道”。
“心为形之所役,神为身之所累。
心不为形役,而形神玄用。”
这是与外界修行者认知所相悖的理论,是外道、邪说、谬言。
但却是洛云图切身实地所悟出来的真理。
狐千面沉默了许久。
这些话放在一无所知的同辈人里说说就算了,真放在这些道行高深的修行者面前,不被认可,就可不仅仅是会被耻笑的程度。
洛云图的心不由地悬了起来。
良久,见洛云图没有一丝动摇,狐千面开口:“不错,你离开涂山时,我都没想过你会有这么大的成长。
世人皆在追逐无边的力量,想要凌驾于规则之上,而你却偏生不同。
取诸于内,而非外物。
形神俱妙,与道合真,常世真仙法。”
洛云图未曾想到,会收获这么高的评价,就连他自己都只认为形神玄用不过是种“取巧”。
这让他想起狐千面当时对他说的话:
「让我们跳出规则之外,走一条前无古人的路。」
在某种意义上,这师徒两是一样的。
“能有这样的领悟,实属不易,但是……”狐千面语气停顿,吊足了洛云图的胃口,“你又是在什么情况下明白这些的?”
洛云图眼神躲闪,和狐千面那双赤瞳对视,仿佛一切心思都会被她洞穿。
“你被揍了,揍得很惨。”狐千面言之凿凿地说,然后面目和善地问,“是谁?”
“忘仙十二?”洛云图还没开口,狐千面就猜了出来。
洛云图只好承认,这件事他还没和任何人说过,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哼,我早就看那老小子不爽了,放心吧小云图,回头我就给你讨回来,以我现在的实力,打他个鼻青脸肿还是不成问题。”
狐千面当然打不过忘仙十二,这一点洛云图都不用去猜,不然人凭什么成元初第一。
但打不过不代表不能干点什么,咱涂山最擅长的就是阴险狡诈了。
上去,刹那惊雷,一顿乱轰,然后麻溜地跑路。
狐千面好似很得意地叉腰。
被涂山第一战力揍到破相,对于忘仙十二不算什么大事。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洛云图双手合十,对着一旁祈祷,“上梁不正下梁歪,涂山列祖切勿罪……”
祷告完,洛云图转头说:“你具体有多能打?”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也不绕弯子,这次龙门之行,如果出现了真神,我能挡下一个。”
一个吗?这也是最好的答案了,这样一来洛云图最后的一丝顾虑也没了。
元初无创世,那么天神巅峰就是天,如果连他们都对付不了真神,那么干脆大家都投奔混沌天道好了。
没了话题,两人就这么沉默地待在高墙上,俯瞰着一路上的烟烟火火,“太阳”从天边升起。
“那个讨厌的赝品又上来了,”狐千面说着,龇了龇牙,“时候不早了,该告别了。”
“洛云图,最后再给你一句劝告,你在走一条没有人走过的路,你只能在黑暗中摸索,但是记住——”
狐千面点着洛云图的眉心说,“在漫漫求索中,不要忘记你的本心,我们不能成为那些疯狂的怪物。”
洛云图并不知道,这句话是对他说的,也是狐千面对自己说的。
“我让狐菁那丫头在龙门市外睡了一觉,虽然可惜,不过依我之见,真让她和你交手,她不会是你的对手,但是你要小心归无心,‘她’很危险。”
狐千面微微停顿,赤红的双瞳熠熠生辉。
洛云图愣了下,回过神才发现她没再看自己,狐千面的视线越过了洛云图往后。
洛云图回头,瞥见一个虚无的黑影。
那是自称荒芜之主的「鸿钧」。
洛云图猛地一惊。
“叙旧就到此为止吧,再见了,洛云图。”狐千面笑了笑,再次化作狐菁的模样,从高墙上一跃而下。
洛云图的注意力落到「鸿钧」身上。
虽说那次“偶遇”以后,鸿钧就一直附在自己身上,但平常的时候对方并不频繁现身。
祂不出来,洛云图也找不到祂。
今天倒是难得因为狐千面把祂引了出来,而洛云图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两人就这么互相沉默着,鸿钧始终注视着狐千面离开的方向。
很久,祂低声开口:“怪人。”
祂闭上眼,洛云图一个不注意,祂就消失于无形了。
祂究竟想干什么,祂不开口,洛云图也不提,就这么和祂干耗着,看谁先耐不住性子。
天空再次被扭曲,让洛云图感到浑身不自在,一时间没了“赏景”的兴致。
刚要离开,一个女生靠了过来。
“借个火?”
是梅洛卡,她看起来十分困倦,似乎在周围等了有一会儿了。
洛云图摸出银质打火机,给梅洛卡点燃了烟。
“你似乎总能掏出些好玩的小物件。”
“别人送的。”洛云图摆弄了会火机,很快收起。
“李佳琪?”
洛云图的眉头皱了起来,“你似乎总不放过每一个往伤口上撒盐的机会。”
“哈哈,毕竟能看见一个人摘下面具后的样子,这种机会可不多。”梅洛卡的笑声消散在烟中。
“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们刚上来的时候,因为你们一直开着幻术屏蔽,就没好过来打扰。”
洛云图松了松心,转而问起:“你这边怎么样了,忙的过来吗?”
“忙,刚才还在阻挡骸兽的新一轮进攻,为墙后的几位提供玩乐的闲暇,不过……这是我的‘工作’不是。”
梅洛卡熄了烟,转身留下一个挥手告别的背影。
“下去记得把我的弑君捎回来。”
·
随着太阳的升起,这次“比斗”的排名最终落榜,无论最后是否还有怨言都不能异议。
输掉一场比赛的修卡洛斯按战绩排到了第五,狐菁后来自愿示弱屈居第四,出于一些因素的考量洛云图和秦无衣并列第二,最后赢下数场“低端局”的归无心排在了第一。
此外,除了争议诸多的前五排位,这次挑战赛最夺人眼球的当属一路打趴十五个人、稳坐第六位的傩佑……加上泽。
炎牙掐准时间,在临近结束的时候一举打败了个高排名的选手,最后拿到了十七的名次,还后继有力。
浮生虽然采取了避战的“策略”,但因为竞争的激烈,没有参战的她被硬生生地挤到了第八十多名,不过在没有幻海王冠的灵力供给的情况下,她也差不多就这么个实力。
烧的快,扑的快。
其他人也都各有优劣,至少满足的情绪还是占绝大多数。
虽然几经波折,不过至少此间事了之后,回去都能有个交代。
在之后,就是漫长的休息。
所有人都累了,不仅仅是因为这一晚上的闹腾。
“我不服……凭什么啊……”
疲惫不堪的南阳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这个不争气的孩子脑子一热打了七八场,无一胜利,最后死死钉在了第八十四的位置。
惨不忍睹。
就连接受他挑战的人都想同情一下放放水,但奈何实力不允许啊。
诶不是,你怎么这么脆啊,我才刚动手,你们神盟派来的都是什么人啊。
这一次“新秀赛”忘仙和神盟就好像约定好的一样一起拉胯,浮生在旁边看了看,尴尬地走开了。
嬉皮笑脸的张北城上来就搭住南阳的肩膀,“嘿,哭什么,男儿有泪不轻弹啊,你看我,看到你一哭就特别乐呵。”
南阳欲哭无泪,咬牙切齿地指着张北城那张贱脸,“你还好意思笑我,神盟的脸都丢光了啊。”
作为偷奸耍滑的老油条,进龙门遗迹后张北城压根没有正经打过架,最后实至名归地拿下了第九十四的光荣战绩,和南阳并称卧龙凤雏,南阳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这不是为了陪你,你要体谅我的良苦用心啊,反正神盟在外其实也没多少脸面,丢就丢呗。”
“反正我就是不服!我来之前,明明和那群家伙说好的要拿第一的。”
“嘿,你年纪还小,只要脸皮厚点,过几年在参加一次又何妨。”
“不是谁都像你一样的,恬不知耻!为老不休!”南阳红着眼角痛骂。
“你才十四……”
“那个傩佑也是十四,为什么她能当第六,在你眼里,我就只配当吊车尾!”
“这不一样,你和她能比吗,你们之间差了好几百个我呢。”张北城叉起双臂,向后退开。
争吵声吸引了周围的目光,私下里已经泛起了不下一处议论。
这已经不是一路上南阳的第一次“抗议”了,当之前张北城也就敷衍两句就过去了。
但这次南阳终于爆发了,又或者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个“机会”,可以把自己的不甘转化成对他人的不满,一口气通通发泄出去。
“反正我早就知道了,你们一直把我当做小孩来看!!”
张北城刚想训斥南阳几句,但下一刻他便噤若寒蝉、闭口不言。
“对,你本来就是个小屁孩。”
南阳愤怒地回头,“谁?”
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眉头皱起,缓缓走来的洛云图。
周围的人纷纷让开了条道,一片寂静。
南阳咽了咽口水,一种敬畏的情绪油然而生。
“你……”
“如果你只是想发表自己那幼稚的言论,那么请你闭嘴,这里不是给你闹脾气的地方。”洛云图十分“恭敬”地让南阳把质疑声咽回了肚子里去。
洛云图瞥向旁边张北城,对方撑起一个微笑,并不在意,甚至还要感谢洛云图帮他敲打了下南阳
南阳半天憋不出话来,直到洛云图越过南阳,径直从他身旁离开。
洛云图只不过是路过罢了。
“他、他算什么东西?”南阳气得岔气,将刚才在洛云图面前没说出来的话说出了口。
张北城真有种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的冲动,以往那铁皮一样厚的脸皮都顶不住,“你可少说两句吧,至少学学观察周围的气氛。”
南阳抬头,打了个寒颤,发现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或怜恤、或厌嫌,都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
洛云图说的,恰好是大家都想说的,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罢了。
没谁会喜欢蛮不讲理的野孩子,如果比赛连愿打服输都做不到,那未免太丢人现眼了。
多少有点自知之明吧。
南阳顿时涨红了脸,羞愧难当,比先前更加无地自容。
张北城长叹一声开口:“所以说你是个小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