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恩情,不仅我,还有文武百官,都会铭记于心。”
他的声音平静而诚挚,但江离然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波动。
连续几天,为了激发江离然的积极性,一向庄重寡言的太上皇,竟然反常地每两小时就对他进行一番滔滔不绝的赞誉。
短短三天,江离然已经感到耳朵都快磨出茧了。
嘴角微微抽动,江离然在殿中站了好一会儿,最终只能无奈地抛下一句:“本大人此生再不愿做那袖手旁观之人了!”
闻言,萧陌然的眼中笑意更深,似乎找到了某种共鸣:“呵呵,江大人这句话,与昔日我们在临安时所言,竟是别无二致。”
江离然佯装生气,正要转身离去,却在即将跨出殿门之时,被萧陌然叫住。
后者收敛了嬉戏之态,认真地说:“从明天起,所有的奏折和公文,都送至此处,由我亲自处理。”
江离然脚步一顿,心中五味杂陈。
他略显尴尬地侧过身,脑海中闪过夫人当年怀孕的艰辛,以及南希这一次更为艰难的情景,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坚决拒绝了这个提议。
“不必了,那些不过都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嘴硬心软,“反正我也没什么别的事情,随手处理一下就是了。”
“南希近日身体欠佳,你又久未在她身边,还是多花些时间陪陪她吧。至于朝廷的事务,我与义父自会处理妥当。”
萧陌然轻笑道,似乎看穿了江离然的心思。
原来,江大人此行的目的,竟是为了发发牢骚?
尽管江离然嘴上这么说,但萧陌然在他走后,依然吩咐了影二等人,从次日起,将大部分奏折移至自己这里处理。
他与苏砚昭分离近一年,而江离然与金若菱亦是如此。
这三天里,他不仅学会了所有孕期护理的知识,更计划将来一边批阅奏折,一边陪伴着苏砚昭。
他知道,每个人都有陪伴家人的需要,江离然也不例外。
岂能仅凭个人私念,让友人的家庭饱受分离之苦,让亲兄弟深陷宫廷之中为己奔忙?
……
自从萧陌然率军凯旋,苏砚昭的孕期反应似乎因为少了那份日夜的担忧而有所减轻。
饮食渐渐恢复正常,休息也得到了显着改善,原本疲惫的面容也渐渐焕发出光彩。
自他回宫后的第五日起,萧陌然坚持每日上早朝,外患平定,国家趋于稳定,朝中大多事务皆为日常琐碎,他严格控制着早朝的时间,总能在苏砚昭醒来之前,伴着晨曦返回寝宫。
如此日复一日,过了一个多月,随着腹中胎儿的成长,苏砚昭终于完全摆脱了孕吐的困扰。
她的食欲大增,连口味都变得前所未有的好。
某日清晨,萧陌然结束朝会归来,恰好遇到御医姚平为苏砚昭诊脉。
他静静地走到她的身边,待姚平完成诊脉,他迫不及待地询问:“皇后的情况怎样?”
这份关怀,蕴含了无尽的柔情与期待。
姚平的回答带着温暖的笑意,显得既专业又充满关切:“皇后娘娘的胎象目前非常稳固,胎儿健康成长,毫无忧虑之必要。小陛下与皇后请放宽心,一切安好。”
萧陌然目光温柔,轻轻落在苏砚昭的脸上,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万物,直达她的心底。
他再次开口,声音低沉而带有几分细腻的关怀:“皇后在宫中已经数月未出,心情难免会有所压抑。既然现在胎儿状况稳定,是否考虑让皇后外出散步,呼吸些新鲜空气,以缓解宫内的憋闷感?”
“自然是可以的。”
姚平御医的回答充满了肯定,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理解,“适量的户外活动对于孕妇来说非常重要,不仅能促进血液循环,还有利于胎儿的发育。小陛下与皇后尽可放心,只要注意安全,保持轻松愉悦的心情即可。”
萧陌然闻言,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认同的光芒。
待姚平离开后,萧陌然缓缓坐下,将苏砚昭温柔地揽入怀中,他的声音如同春日细雨,润物无声:“明日恰逢休假日,无须早朝,我陪你出宫如何?一并协助母亲搬至新修的宫殿,也算是一场小旅行。”
新宫殿,那是萧陌然为傅媛精心打造的心血之作,早在数月前便竣工等待它的主人。
然而,由于近一年来萧陌然频繁领兵出征,傅媛每次想要见苏砚昭,总是直接来到宫中,搬迁之事便一拖再拖。
眼见十月中旬已悄然过去,距离冬日的严寒仅有短短两个月时间,到时候若在宫中感到烦闷,想去城郊的别墅暂住,路途的不便将会大大增加。
萧陌然心中盘算着,趁着秋意尚浓,天高气爽,应尽快将别墅中的物事移至新宫殿,以便随时有个远离尘嚣的小憩之所。
苏砚昭对此提议满心欢喜,几个月的宫廷生活,使她对自由的空气充满了渴望。
腹中的小生命似乎感应到了母亲的期待,此刻异常安静。
借着搬入新家的契机,外出走走的确是个好主意。
她望着萧陌然,黑眸闪烁,满是期待:“今日便动身,还是等到明天?”
萧陌然轻抚着她的腰部,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何不就选今天?待会儿我们先去找母亲,安排人手搬运别墅的物品,今晚就住在新宫殿,不急着回宫。”
他继续说道,“明晚宫外有热闹的灯会,如果夫人愿意,我愿意陪同游览一番。”
“灯会”二字在苏砚昭耳中宛如魔咒,瞬间点亮了她眼中的火花,兴奋之情溢于言表:“好呀,那你先忙完国事,之后我们就去见母亲。”
正当她要起身准备,却被萧陌然轻轻地按住了肩膀。
“今日的奏折并不多,不急于一时。”
他轻声说,“我陪你先去看望岳母,让我们的小宝贝也能外出走走,换换心情。”
说来也巧,正当他们准备前往寻找傅媛时,傅媛正好从宫殿的走廊尽头缓步而出,见到他们的突然造访,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她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最后停留于女儿隆起的腹部,满是关切:“又是因为肚子不舒服吗?”
话音刚落,她便转身迈向小厨房,边走边说:“想吃些什么,告诉娘亲,我这就去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