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必有蹊跷。
张芸豆的脑袋依旧一团浆糊,听到肖盼盼的心声,她也想说,是啊,为什么呢?为什么要骗她?为什么是她呢?!
赵自妹听到肖盼盼的话也是沉默了。
她也不知道,当时怎么就能同意了呢。
但说再多也没用,也不能偿还儿媳妇十年被骗的时间。
尚宝才的脸色一变再变。
他心虚,是因为当时,其实他的娘和爹并没有逼他一定要娶妻,只是说,家里几个哥哥在,不用担心没人养老的事!
只是他想着,亲生的都不一定会孝顺自己,更何况是隔着一层的侄儿。
于是,他就跟尚有粮和赵自妹说什么他之前只是想岔了,男人最终还是要娶妻生子的。
但是为了避免麻烦,他叫全家人不要说出去。
刚成亲没多久,他爹娘才知道他其实和王大志并没有断了联系,那时候张芸豆已经怀了他的孩子。
就这样,全家都只能继续替他隐瞒。
尚家的孩子不可能流落在外。
更何况,他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孩子,为了将来能有人伺候他照顾他,给他摔盆烧纸钱。
他和王大志都是一样的卑鄙小人,一样的无耻至极。
两人都是人渣。
一边想要传宗接代,另一边又想要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感情。
既要又要还要。
赵自妹和尚有粮自然还是想替自己的儿子隐瞒,但是架不住有肖盼盼这个人工大喇叭在,还无所不知。
肖盼盼没盯上他们还好,一旦盯上某个人了。
就是皇帝,苦茶子都能被掀了。
宁皇:勿cue!苦茶子的事,已经人尽皆知了!
肖盼盼心声中讲出了尚宝才婚事的前因后果。
【张芸豆在家中做姑娘时,性子柔顺乖巧,知道张芸豆的提起她,就说她听话。】
【听话说白了就是没有主见,性子柔顺乖巧说白了就是好欺负!】
众人悟了。
仔细想想,可不就是如此嘛。
尤其是初为人妇或者还未成婚的女子,心里一下子跟个明镜似的。
但她们还是没有想的太明白。
因为这世道,对女子的要求就是温柔贤惠。
悍妇没有几家敢娶的。
可如今听着肖盼盼如此说,她们像是明白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不明白!
张芸豆苦笑,可不是好欺负嘛。
如果换成了她娘家那边远近闻名的悍妇,尚家早就被她一锅掀了。
至于尚宝才,怕是会被她打出屎来。
但是因为是她张芸豆,因为她软弱可欺,所以尚宝才选中了她。
她但凡有点自己的性子,现在就该一巴掌扇上去。
可张芸豆毕竟是人,她不是一头牲畜,只能任人宰割。
她今日若是轻轻放过,明日,他们只会得寸进尺,更加肆无忌惮的欺负她。
张芸豆心里很是虚,但她给自己加油打气。
她想,一定不能软弱,一定不能胆小。
尚宝才却是皱着眉头,他想说哪个女人不生孩子,给谁生不是生,最起码他们尚家没有打骂张芸豆,让她吃饱穿暖,还给了她一个家。
她生了几个孩子,有什么不满足的。
等将来他老了,老夫老妻的好好过活就是了。
也得亏尚宝才没有说出来,不然别说是张芸豆,就是赵自妹这个当娘的,都能给他打出翔来。
他娘也是女人。
女人忍辱负重、飘零无根的一生,在许多男人看来,是理所应当的。
事已至此,张芸豆觉得她若是不离开尚家,可能连废物也不如。
人家这么欺负她,她还留在尚家,这不是自找苦日子过嘛。
张芸豆三步并作两步,作势要扇尚宝才的耳光。
但她的动作软的让尚宝才发笑。
尚宝才捏住张芸豆的手腕,将她轻轻一甩,张芸豆就倒退了好几步。
不是他瞧不起她,就算他站在原地不动,张芸豆也下不了那个手。
张芸豆是个心软也手软的女子,让一个从未打过人的人去打人,真下不了那个手。
就算张芸豆在心里预设了多次,可在动手的那一刻依旧迟疑了片刻,也给了尚宝才拦住她巴掌的机会。
尚宝才如果想,反手给张芸豆几下也是顺手的事,不是他不想打或者不打女人,只不过是在众人的目光下,他本就理亏。
若是再动手,恐怕会引起公愤吧。
“莫名其妙的,你要干什么?还想打自家男人?”
尚宝才避重就轻。
毕竟,在世人看来,只有男人打媳妇的,没有媳妇打男人的。
男人打女人,是应该的。
女人打男人,那就是不柔顺,不尊夫。
同样的事,放在不同的性别上,极度双标。
【也不是莫名其妙吧?!你才是莫名其妙,就你干的那事,应该直接打死了事!】
肖盼盼的话,尚宝才自然不敢反驳。
赵自妹见这一幕,才想着她刚刚说的话有些不太好。
儿媳妇还在这站着呢。
赵自妹讪讪道。
“芸豆,娘说的,你觉得可以吗?”
赵自妹觉得自己真心过分。
于是,为了稍稍补偿一下张芸豆。
赵自妹走到尚宝才跟前,就给了他两个大嘴巴子,就算是替张芸豆打了。
尚宝才的脸肿了一些,还染上了胭脂色。
看样子,赵自妹还真用力了。
“娘替宝才道歉,要打要骂,你随意,谅他尚宝才不敢有意见。”
赵自妹示意张芸豆扇尚宝才两巴掌。
张芸豆鼓起的勇气早就没了。
张芸豆这一刻,最恨的人不是尚宝才,不是欺骗她的公婆,而是自己。
如果她不那么柔顺,或许当初,她会嫁给一个知冷暖的夫君,生了几个孩子,过平淡日子呢。
但是婆婆说的话,她都记在心里了。
她想着,嫁给谁其实可能都一样,甚至还不如尚家。
她望向赵自妹,赵自妹也正看着她。
尚宝才一直盯着王大志,就好像要把这个人彻底刻在他的心里。
尚宝才又低垂着眸子,眼底闪过或恨或爱或不甘心的神色。
他的心里也在挣扎。
他握着拳头,回忆着他和王大志往日时光,又想起他娘说的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
他一会儿松开了拳头,一会儿又握紧了拳头。
两种不一样的选择,在他的脑子里拉扯。
最后,尚宝才的拳头微微松开,肩膀自然的垂着,看似,好像有了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