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蛋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被妈妈摁着，脸色发白，真的吓坏了。
第一次看到无所不能的爸妈低头，就算他之前把铁柱的腿踢肿了，王婶找上门，最后也只能憋着气走。
纪德顺脸色难看，艰难地站起身，第一时间出声让牛蛋赶紧给土豆道歉。
“还不快点听沈老师的道歉，难道你想进监狱吗？”
牛蛋无法无天惯了，这是第一回体会到恐惧的滋味，哪里还顾得上别的，到底是一个孩子，心思城府远不如大人，心里不服，却还是向那边的土豆低头。
“土豆对不起，是我做错了，我不应该动手打人，你能原谅我吗？”
别管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沈以沫只需知道经历这一遭，以后再有人想欺负地瓜土豆都得想到这个茬，在心里好好掂量掂量。
土豆眼神闪躲，拿不定主意，下意识抬头去看爸妈。
沈以沫道：“就按照你心里的想法说，原不原谅都行。”
小孩子哪知道那么多弯弯绕绕，土豆真以为自己不原谅牛蛋就要被抓去坐牢，之前心里是窝火，可看着眼前这场景，火气消了大半。
“我愿意原谅。”
纪德顺脸上划过一抹惊喜，连连向土豆道谢。
“我就知道土豆是个好孩子，心胸宽广，以后大了肯定有出息。”
“是是是，牛蛋，还不快点谢谢沈老师。”
陈秀凤也换了副嘴脸，又一个劲儿拉着牛蛋道谢。
害怕到极点的牛蛋一一照做。
民警见此，点了点头，转向沈以沫夫妇：“没有其他事，那这事……”
“做错了事就要挨罚，这样吧，写一千字检查。”
沈以沫率先出声，面带微笑，可说出的话落在牛蛋这个学渣的耳朵里好比催命符。
一千字，他得写到什么时候去，顿时两眼一黑，手脚发软地求助父母。
纪得顺夫妻还以为是什么严厉的惩罚，写检讨而已，还可以练字，哪里还管牛蛋死活。
“沈老师你放心，我们一定监督他写完！”
夫妻俩上赶着保证，一心只想赶紧把警察盼走。
“行，就给三天时间。”
沈以沫点头，随即看向警察，一行人离开了村主任家。
周围满是探究的目光，大家看得一愣一愣的，从来没想过孩子打架还能这样解决。
大人们都觉得沈以沫小题大做，为了这点事闹到派出所。
可受过牛蛋欺负的孩子们心里却是说不出的羡慕。
纪淮平摇头，“弟妹还真是……”
耗费那么多工夫，仅是为了这么一个道歉和检讨书，闹的沸沸扬扬。
赵文慧笑道：“她就是这么个性子，也正常。”
听到这里，小龙小梦再也忍不下去了。
“爸爸妈妈，二婶做得对，牛蛋可坏了，以前经常揍我。”
小龙捏着拳头说出心里的委屈。
以前妈妈还是坏妈妈的时候，他在村里就成天受牛蛋的欺负，后来妈妈变好了，爸爸常年不在家，他挨了打，受到牛蛋的威胁也不敢回去告诉家里。
以至于赵文慧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脸色一变，顿时变得凝重。
“他无缘无故揍你做什么？”
纪淮平表示不理解。
小龙一脸倔强：“他欺负爸爸不在家，妈妈打不过他妈妈，就是无缘无故打我。”
此话一出，纪淮平身体一僵，忽然有点不敢去直视妻儿。
“合着你之前身上的伤都是他打出来的？！”
赵文慧脸都绿了，她之前忙着应付李梅花，晚上还要跑黑市，没时间成天盯着孩子们，真以为是孩子打打闹闹摔伤的。
另一边的沈以沫夫妻在外送警察，纪得顺夫妇搂着牛蛋如释重负。
……
“真是难为你了，还让你专门为这点小事跑一趟。”
沈以沫拉着俩孩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一身制服的警察推着自行车，“应该的，群众的事没小事，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尽管来派出所找我们。”
李警察一改刚才的严厉笑容亲和。
“不过这年头像你们这样的父母还真不多。”
肚子都填不饱的年代，为了那么点粮食起早贪黑，哪有功夫管孩子。
地瓜土豆面露笑容，皆抬头看向沈以沫，不自觉挺起胸脯，满满的骄傲。
妈妈果然说话算话！
“行了就送到这吧，地瓜土豆再见。”
李警察挥了挥手便要骑车离开。
“李警官等等！”
纪淮平夫妻忽然冲了出来，身后跟着憋红脸的小龙。
地瓜土豆原先还在奇怪他们的举动，直到赵文慧说明情况后，惊讶不已。
没想到小龙也被牛蛋揍过，还揍过好多回。
“麻烦您了，这事必须让他们给我孩子一个交代。”
赵文慧心里窝火，努力保持微笑，紧紧拉着小龙。
李警察若有所思，带上警帽，“好，那就再走一趟吧。”
屋子里的陈秀凤一家才刚缓口气，庆幸这事过去了，转头，又见赵文慧带着警察一同走了进来。
牛蛋有所感应，一眼与小龙对上，看到他捏紧的拳头和脸上的愤怒，一瞬间汗流浃背。
梅开二度。
……
……
这事过去后的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横行霸道的牛蛋都乖巧如鸡。
“妈妈，我最爱你了妈妈，你是天下最好的妈妈，快让你的小宝贝亲一口！”
土豆化身卖萌机器抱着沈以沫不撒手，笑得甜滋滋，笑容没断过，时不时贴贴亲一口。
看得坐在他对面的纪淮安地瓜眉头紧皱，那表情犹如看待重症患者，以他们的个性，打死他们都干不出这样的事，土豆总能轻而易举做到。
再去看沈以沫，脸上的笑容和土豆如出一辙，母子俩旁若无人亲亲贴贴，把人的牙都要酸掉了。
地瓜严肃道：“男子汉大丈夫，弟弟怎么会变成这样。”
“唉，看来我们家的猛男血脉只能靠你延续了。”
纪淮安接着补了一句。
土豆切了声：“你俩懂什么。”
“就是！”
沈以沫表示赞同，“他们就是闷骚，哪像咱俩，爱就是要表达出来。”
在能言善辩这一块，纪淮安和地瓜从来不是他们的对手，父子俩相顾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