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虚空海么。”
    灵舟内，从未见过虚空之貌的众人齐刷刷聚集到窗边，望向窗外漆黑暗沉的无尽虚空。
    空洞、冰冷、无际、混乱。
    这便是虚空海给他们的第一感受。
    因为密集空间乱流的原因，使得虚空海看起来并不荒凉。
    其中还有部分引人瞩目的漂浮物。
    它们大多被空间乱流搅得支离破碎，完好物件四分五裂，无法还原其原本样貌。
    和宇宙垃圾没啥两样，数量虽然不少，但在这无垠虚空中显然不够看，犹如沧海一粟。
    众人还看到有一个体型巨大的残垣石角不幸撞到迎面而来的乱流群，顷刻间被碾成虚无，就此灰飞烟灭。
    连点残渣都没法剩下，看得苗露等人眼角一跳，微微抱紧怀里的白猫。
    “果然很危险呐，这玩意要撞身上，不死也得残吧。”
    范天澜看得直冒鸡皮疙瘩，忍不住用手猛搓臂膀。
    辣么大的残垣石角遇到乱流群都逃不过灰飞烟灭的下场，他这小身板自然不用多说。
    关键看那残垣石角反射的黑金光泽，还并非凡俗之物啊。
    “自信点，撞你身上得分八大块。”项元猛拍他的肩膀，毫不客气的开始挖苦。
    “话说老陆，你们当初是怎么出来的啊。”挖苦完范天澜，项元转头又一脸纳闷。
    俗话说闻名不如见面，真正见到这空间乱流才明白它的可怕，按照溟长老所言，无尽虚空海可是凶险万分呐。
    即便是王级贸然进入，都有可能遭遇恐怖乱流从而身陨道消。
    “还行，当时没遇到什么太过恐怖的空间乱流，一路硬抗乱流找到节点的。”
    “喏，就是那个，看来我们今天运气不错，刚来就碰到尚未成型的薄弱点。”
    陆安余光一瞥窗外，然后伸手指向某处，顺他手指看去，赫然有一道漆黑涡流正在缓缓成型，周边乱流密布，无异于一座绞肉机。
    范天澜目光一滞，看看自己再看看涡流薄弱点，换位思考一二顿时遍体生寒。
    若是冲进去，他这一身肉岂不是要被刮干净？或许连骨架都不剩。
    “不过运气好归运气好，这个薄弱点通往哪里就不得而知了。”
    望向那正在成型的涡流薄弱点，陆安不禁感叹自己的运气太过非酋。
    想他当初像个无头苍蝇在这里四处乱窜，就想找个位于蓝星的薄弱点。
    结果别说蓝星的薄弱点了，就连薄弱点都没看见半点影子，最终还是依靠雷达拼死拼活才找到的。
    现在倒好，刚进来没多久就碰到一个，陆安感觉这玩意是在成心气他。
    “意思有可能通往外星球咯？”顾小柔回头好奇道。
    “谁知道呢，出现在哪都有可能。”
    回答完她的问题，陆安随便找了个座坐下，抬头打量起这艘灵舟。
    内部环境类似甲板，头顶一层淡金色的半透明材质光幕，作为天花板与墙壁倒扣在甲板上，形同碗状玻璃，能够从内部看清外界景象。
    整体结构大致分为两层，甲板在上层，下层则是供他们休息修炼的地方。
    由于溟长老没有布置的原因，甲板上看起来很空旷，只有一些必要的操作物。
    值得一提的是，甲板的材质也非凡品。
    每踏一步，都会荡出淡金涟漪扩散出去，犹如踩在水面上一般。
    而现在，不少人就围在半透明的淡金幕墙边观望外界风景。
    将目光放到最前沿，淡金幕墙之上呈现出一副巨大的虚拟影屏，左右九翼向外张开，仿若从天国降临的天使，沐浴圣光展翅翱翔。
    圣翼影屏之下，溟长老站在最前方，在她面前有一颗半人高的雪翼圆柱，通体流转神韵金丝，赫然是整艘灵舟的操纵核心。
    具体原理陆安也不知道，反正看起来挺玄乎的。
    “大懒猪~师父喊你！”
    就在这时，跟在溟身后好奇围观的顾萌萌突然转身高呼，冲他招了招手。
    “喊我？白鹿你帮忙看下伊莉雅，我过去瞅瞅。”
    “圣尊大人放心交给吾吧！”
    白鹿正踮起脚尖往外好奇张望，从小就一直生活在梦幻海域的她哪见过这种景象，自然是对一切都充满好奇。
    听到陆安的话她回头应一声，然后贴到伊莉雅身边，两只小萝莉排排坐，一起探头向外张望。
    “我来了溟长老，叫我干嘛。”
    陆安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过去，抬头看向幕墙上的虚拟影幕，然后果断移开目光。
    没办法，压根看不懂。
    “无事，只是待会或许需要你的帮助。”
    溟说罢手掌一翻，一枚古朴圆盘静静躺在她手中。
    赫然是天巧造化宗的古云子长老所留之物。
    溟突然将它掏出来，众人都是一脸迷茫，不解她要做什么。
    “吾等目前所在方位与陆小子你昔日逗留的方位大致相同，然现在却见不到沉眠之地的踪迹。”
    溟抬头望去，四方虚空错综杂乱，唯独见不到虚空岛的踪迹。
    “吾炼制的这艘灵舟在虚空之中，可以探测到方圆两千公里以内的大型能量反应。”
    溟没有再说下去，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由此可见，五大天宗所在的虚空岛十有八九已经漂离这片区域。
    若是不施点手段，恐怕真要像无头苍蝇般漫无目的碰运气。
    “那该咋整？”
    陆安挠挠头欲言又止，他现在源能很多，是可以让小辅助模拟一下虚空岛的漂泊方位，然后标出个大致坐标。
    但时隔大半年的模拟定位，无疑是个超级大工程，以小辅助的性子估计得让他大出血。
    不过现在看溟长老的神情，似乎她还有后手没用。
    陆安决定再等等，若是没办法他再割肉喂鹰。
    “以溯源神通推算其大致方位。”
    溟手托圆盘，目露坚决之色。
    “正好古云子那老家伙留下个遗物，或许可以借此推算出虚空岛所在方向。”
    说干就干，溟当即示意他们退后，右掌手托天巧圆盘，左手并作剑指置于红唇边轻轻一抹，带出一丝血痕。
    “天道常恒，万法归一，心血为祭，气息为引，牵魂无道，指引归路。”
    磅礴气浪骤然爆发开来，溟身上衣袍鼓荡，幽邃浊气与清明仙云二者轮转，化作一只煌煌苍眸睁开眼瞳。
    仿若苍天之眼，极具无上威严与天势横压虚空，其气息之强烈，令众人都不得不退出老远，用手挡住凛冽大风眯眼旁观。
    溟口中念念有词，其吐出的一字一句都化作茫茫天音回荡灵舟，似古老祭歌跨越远古穿越而来，为万灵唱响祈祷之词。
    伴随她念动法诀，圆盘似乎被某种神秘所牵引，自行漂浮到她前方。
    没有过多迟疑，溟当即以血为墨，以指为笔在前方画出一道玄奥血符打入圆盘，口中法诀低吟，速度越来越快，令圆盘释放点点光粒疯狂颤动。
    与此同时，她头顶的巨大苍眸释放煌煌天威，瞳孔转动森罗万象，唰地一下将圆盘与血符齐齐吸入瞳孔。
    须臾之间，万千景象与古篆在瞳孔中闪烁游动，似乎在消化圆盘，汲取它的力量推算什么。
    心知现在是关键时刻，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就算是天冥也不禁心神紧绷。
    他知道此举代表什么，关乎到此行能否寻找到五大天宗，由不得他不紧张。
    陆安也是一样，屏息凝神静静观看，心提到嗓子眼。
    自己兜里的金币能不能保住，就看溟长老这一波了。
    他是真不想爆金币。
    终于，在众人紧张万分的注视下，煌煌苍眸喷吐云墨，化作一缕时断时续的云烟飘散出去。
    它穿过光幕指向西北方位，断断续续的云烟甚至不如烟丝粗细，让人看得心惊胆颤，生怕它下一秒就烟消云散。
    事实也正如他们料想那般，往最不愿意看见的方向倾斜。
    细丝云烟尚未维持多久，就忽地产生异动，仿佛遭受某种波动般剧烈颤抖，紧接着陡然溃散一空。
    细丝云烟一断，巨大苍眸也随之飞逝，只有一个天巧圆盘从半空掉落，哐当一声摔落在地。
    至此，灵舟内部恢复平静，先前的异象仿佛从未发生过。
    但溟略显苍白的脸色却在无形中说明了一切。
    “师父你受伤啦？！”
    注意到她气色不好，顾萌萌第一个飞奔过去，不过却被溟伸手拦住。
    “本座并无大碍，只是一点应付的代价罢了。”
    溟弯腰拾起圆盘，眼底闪过一丝喜色，可旋即又面露沉思。
    “溟长老，找到虚空岛的下落了么？”
    虽说先前那缕云烟飘向西北方向，但没过几秒就断裂飘逝，实在是让人很难放心。
    “嗯，正如你们先前所见，推算结果指向西北方位，即是说岛屿的大概方位在我们西北方，但也仅此而已，具体坐标无法推算出来。”
    “估计他们在沉眠前为岛屿设置过屏蔽阵法，外人无法利用卜算之术推出岛屿下落。”
    “本座也是借用此圆盘为天巧造化宗造物，以此为媒介短暂共鸣一二。”
    虽然没有算出具体坐标，但好歹有了个大概方向，结果仍旧喜人。
    只要顺西北方向一路摸索过去，总会有找到的一天。
    “就这样吧，之后本座亲自操纵灵舟即可。”
    溟沉思片刻，还是决定往后一两天进行一次卜算，以此确认她们方向是否偏离。
    只希望，这个由古云子炼制的盘子能够坚持久一点，至少要撑住三次卜算。
    溟低头看去，圆盘中央镶嵌金黄玉珠已然出现一丝裂隙，若不凝神细看，肉眼几乎无法察觉。
    这就是推算的代价，即便是媒介也会遭受反噬。
    “能有个大致方向就好，至少有个目——”
    “嘭隆——”
    听到这个好消息，众人不禁松了口气，艾达尔悬起的心放松下来，谁知他刚刚咧嘴露出笑容，灵舟便猛然发出一声巨响，整个甲板顿时地动山摇。
    他猝不及防之下，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因为船体倾斜的原因向左侧咕噜噜滚去，骚粉头巾不幸与他本体分离。
    突如其来的异动令众人纷纷惊醒，从找到方向的喜悦中回过神，稳住脚跟瞪大眼睛左右观望。
    “怎么回事，我们撞到什么东西了？！”
    刘煌抬头左顾右盼，可透明幕墙外却空无一物，完全不像是撞到东西的样子。
    但刚刚的震动分明是撞到了某种大型物体，令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嘭隆——”
    没等他疑惑太久，又是一阵剧烈颤动从右侧传至甲板。
    这次他看清了，灵舟右侧从始至终就没有任何大型物体的影子。
    “不对劲，好像有东西在撞咱们。”
    陆安一把拉住清楚心帮她稳住身形，眉宇紧皱往右侧看去，结果也同刘煌一样，啥也看不到。
    可即使没看见，他也不认为这是偶然。
    在撞击前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脏就猛地一跳，向他传递出危险的信号。
    只不过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没等他找出源头，灵舟就遭受二次撞击。
    “是不是遇到强大的乱流冲刷了？”
    啥也看不见，让人不得不怀疑是否是空间乱流的原因。
    陆安没有说话，趁这一两秒的空隙，他果断拉出辅助雷达瞅了一眼。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他心神顿时就凝固了，眼神变得无比严肃。
    就见在他的辅助雷达之上，正有三个红点围绕在灵舟周边。
    而此刻，正好有一道红点直冲灵舟尾部。
    “注意后面！抓稳！”
    “轰隆——”
    “哎呦我踏马......”
    他刚大喝出声，后方就传来剧烈碰撞，范天澜还没爬起来，又摔了个狗吃屎，彻底爬不起来了。
    “看群聊！”
    陆安也不知道发生了啥，但他们现在的情况不太好，正在遭受某种看不见的袭击。
    “溟长老！不是空间乱流，是某种看不见的活物！”
    虽然自己心中也很惊愕，但此时明显不是该思考的时候，陆安将雷达信号共享出去，果断转头告知溟这个信息。
    在他的辅助雷达中，能被小辅助归类成红点的只有一种情况，具有意识的敌对生命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