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托克斯的话语，对于现在的菲来说就是无上圣旨，十分乖巧地乖乖照做。
    在陆安看来，无疑是一件非常不可思议的事情。
    要知道在他的认知中，妖魔普遍都是疯狂与邪恶的代名词，骨子里的叛逆与嗜血与生俱来，如不强行奴役，想让它们听话完全不可能。
    事实证明妖魔界普遍也是如此，弱肉强食，大鱼吃小鱼。
    小妖魔要么成为大妖魔的口粮，要么附庸强者苟且偷生，除此之外再无第三条路。
    反观小魔女，对比普罗妖魔无疑是个异类。
    那么多前车之鉴摆在那，过来之前他还寻思着小魔女会不会偷奸耍滑，结果没想到这么勤奋。
    若非自己与之签订的是平等契约，陆安绝对会以为自己临走前是不是下达了什么主人的任务。
    时至今日，他依然未意识到自己的出现对小魔女而言意味着什么。
    自从降生于世便从未得到过关爱与呵护，被血亲抛之荒野，从小到大一直过着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逃亡生活，时时刻刻需要忧虑来自其他妖魔的觊觎追杀。
    世上一切美好与她无关，有的只是来自世界深深的恶意。
    爱与温暖，是她本能追寻且渴求的东西，但是这一切又让心智尚幼尚未发育完全的小魔女无法理解。
    只能用自己的笨拙方式，竭尽全力维护这段情感，害怕唯一一个关心自己照顾自己的亚托克斯离她而去。
    十分钟过去。
    再次循环一个半周天的小魔女终是精疲力尽，气喘吁吁地瘫倒下去。
    陆安及时往她体内灌入一道血气，气色方才好上一点。
    “休息一下，然后我们出去斩妖除魔。”
    陆安说罢便不再打扰她休息，闭口不言静静观察她体内的变化。
    《神照不灭血魔经》
    这是他传授给菲的功法，来自无尽武炼的武道心法，是他打败了一个血袍老者后获得的战利品。
    足能修行到武圣境，也就是星空霸主。
    最霸道的地方在于，可以精气神结合观想法令丹田化海，凝聚大自在血魔。
    大成之后血海不竭血魔不灭，血魔不灭则本尊不死。
    滴血重生那是信手拈来。
    只要血海存在，不管灭杀本尊几次，都能从血海中复活，堪称不死不灭。
    陆安自己就这么被恶心过，跟他对战的血袍老者尊号血衣老祖，一身修为已达九蜕境界。
    纵使还未触及圣境，功法未能大圆满，但血海显照后堪比太平洋，每一滴血水皆蕴含他的意志。
    每一次给他打到神形俱灭，又会在血海之中复活，十分棘手，难缠到了极点。
    最后陆安还是靠着无限气血跟他硬耗，一点一点磨灭了血海才得以通关。
    事实证明血海虽强但无限气血更技高一筹，不过即便如此，也能看出神照不灭血魔经的可怕了。
    俨然是个打不死的小强，功法还包含了许许多多配套秘法，诸如血遁血潜之类的，保命能力一流。
    值得一提的是，神照不灭血魔经的上限并不只是星空霸主，而是对等仙神的真一境。
    不过那是它原本的样貌。
    真正的神照不灭血魔经并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名唤《真魔化血通天不灭经》。
    共分三册《不死血经》、《不灭血海》、《万劫真魔》。
    三册合一，方是直达仙神之境的真魔化血通天不灭经。
    只不过由于创始人走火入魔，企图炼天下生灵之血窥探仙神之上的至高祖境，触怒了其他武神，故而被一举镇杀。
    真魔化血通天不灭经孤本也因此四分五裂。
    《不死血经》、《不灭血海》几经波折颠沛流离，落入他人之手。
    至于最后一册也是最重要的《万劫真魔》则是下落不明，无人知晓其去处。
    神照不灭血魔经，就是后人联合前两册创造出来的，然而才华终究有限，只能补全至圣境，上限就卡死在这了。
    若想继续向上攀登，除了转修其他功法，恐怕就只有找到遗失的万劫真魔篇了。
    从神照不灭血魔经的前言来看，至少血衣老祖这一派至死都未找到，估摸着早就泯灭于历史长河之中了。
    不过陆安倒不担心这点。
    无尽武炼涵盖整个武道纪元，只要是其内诞生的武道心法他都能找出来，不过需要亿点点的运气。
    要不让莎莎帮我找一下？她的运气可比我强太多了。
    陆安摸了摸并不存在的下巴暗自思索。
    言归正传，之所以掏这部功法给菲修习，主要是两个打算。
    一来试试她能不能练，二来如果能练，妖魔界可是良好的素材库，何愁炼不出心血。
    反正他进阶注重杀戮，要的血也不多，一头妖魔足够他俩分的。
    目前看来猜测是正确的，小魔女的确能修习武道功法。
    实际上在这之前，他还拿过一本仙道心法，结果自然不言而喻，由于世界的差异性，在妖魔效果微乎其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老早之前他也曾找鹰妖试过，事实证明并不是每个妖魔都能学习人类功法的。
    小魔女之所以能修习神照不灭血魔经，陆安猜测跟她的身体构造有关。
    魔人族乃是人类与妖魔结合的产物，身体结构差别不大。
    最主要的一点，与妖魔结合诞下魔人族的人类，正是昔日叛变的武人！
    他们的力量通过血脉代代延续下来，烙印在基因之中，子孙后代能修习武学不足为奇。
    说起来……魔人族的传承记忆里会不会保留那个人奸的功法？
    陆安突发奇想，思索片刻觉得不无可能。
    虽然看不起叛徒，但该说不说能在关键时刻临阵倒戈的畜生，想来实力应该差不到哪去，功法更可能是那个时代的顶尖之一。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介意进行回收。
    “走吧小丫头，我们该出发了。”
    见菲休息的差不多了，陆安飘起来，剑尖挑起挂在石墙上的兽皮大衣递给她。
    之前收割了几十头妖魔，他也割了不少合适的皮毛，简单加工一番给菲做了件御寒裙，这件形似斗篷的兜帽大衣则是套在外面的。
    同样的，小魔女外出的时候，也会拿一件兽皮给他包裹起来，当作是剑鞘，以免不小心伤到自己人。
    一人一剑收拾齐全，便穿过狭隘的出口离开溶洞，顶着漫天风雪往妖魔聚集地进发。
    两天没离开溶洞，陆安发觉相较几天前的狂风暴雪，今天的天气要好上不少。
    虽然也是风雪交加，但明显可见不像几日前那般恶劣。
    或许要不了多久，就能回归往常的环境。
    随着距离聚集地越来越近，他惊奇地发现，附近居然出现了零星妖魔活动的足迹。
    气象变化，连带威力也减弱了么……
    陆安尝试性伸出一截剑尖，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
    位于盆地之中的小型部落。
    天地苍白一片，皑皑白雪之中，菲悄悄趴在覆盖厚重积雪的大岩石后面，小心翼翼探出头往底下若隐若现的部落探去。
    这个妖魔聚集地非常简陋，比之某些原始部落还要不堪入目。
    依稀可见一头头相貌丑陋的小妖魔藏在螺旋石堆中瑟瑟发抖，酷寒天气带来懒惰，令它们平日里互相撕咬的心情荡然无存。
    一个个进入惰性期，挤在一起抱团取暖。
    风雪衰减确实让很多大妖魔获得了自由行走的能力，但对于小妖魔而言，一样能刮骨蚀肉，是带来死亡的可怕季节。
    除非像菲这样，有人保护着视风雪于无物。
    “亚托克斯，我们要去吗？”
    “当然~这可是个好机会，我没发现那头大畜生的踪迹，代表他大概出去觅食了，我们可以捡个漏。”
    陆安笑了笑，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原本还寻思着有一场恶战，结果人老公不在家，这下后宫佳丽三百可便宜他了。
    当久了纯爱战神，偶尔客串一把牛头人也是极好的，特别是对人外魔物娘。
    “菲，记得我教你的东西，该上了！”
    “嗯！”
    菲重重点头，扯开包裹陆安的兽皮，眸中猩红一闪即逝，身体伴随呼吸以特殊的频率震动，从大岩石后面翻滚而出，低俯身子朝底下的聚集地疾驰飞奔。
    她身上缠绕着一缕缕猩红之气，恍若利箭破开风雪，小脸尽显坚毅之色。
    这是她真正意义上的首次厮杀，一定不能让亚托克斯失望。
    不然的话……绝不能让亚托克斯离开自己！
    “咻——”
    一道瘦小身影高高跃起，悍然冲进不设防的聚集地。
    处于边缘地带的小妖魔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一个身披粗糙兽皮看不清面容的瘦小身影抬剑横扫。
    “轰隆——”
    漫天风雪蓦然传来碎石迸裂的炸响，猩红剑风卷起残肢碎块飞出十多米落到地上，染绿了积雪。
    一滴滴血液化作血线涌入残剑，染上几分猩红。
    “干的不错！”
    脑海里传来亚托克斯享受中蕴含一丝癫狂的大笑，菲一言不发，浅紫色瞳孔波澜不惊，毫无感情波动，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她认得这里的小妖魔，曾经自己觅食的时候，被它们成群结队欺负过，要不是自己跑得快，恐怕早就被分食殆尽了。
    要报仇！
    带着这个念头，菲一剑砸开邻近的螺旋石堆，在小妖魔惊恐万分的眼神中一剑刺穿其头颅，挑起尸体甩到一边。
    神照不灭血魔经运转，时刻吸纳着周围血气补足自身，壮大自己的力量。
    “好！就是这样！享受鲜血的洗礼！迎来崭新的新生！”
    “砍断！剁碎！变成我们强大的养分！”陆安彻底代入亚托克斯这个角色，张狂地肆意大笑。
    “我……不会手软！”
    小魔女双手握剑，飞溅的浓稠绿血让她骨子里的嗜血本能渐渐苏醒，忍不住龇牙娇喝。
    侧身躲过掷来的石块，脚下用力掀起大片积雪飞进石堆，灼烧皮肉的滋啦腐蚀声伴随凄厉尖叫划破雪夜。
    菲下手极重，一剑比一剑力道要大，无情屠戮目之所及每一个生命，手法无比残忍。
    开膛破肚、枭首分肠、剁断四肢……
    仿佛在宣泄多年来积压在心底的委屈不公，化仇恨为动力举起屠刀。
    为什么自己要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自己要到处乞食，为什么不给自己生存的权利，为什么其他同类可以衣食无忧……
    为什么……到现在才遇见亚托克斯！！！
    “为什么！！！”
    饱含愤怒的不公咆哮响彻冰天雪地，旋即渐渐重归平静。
    原先还算祥和安宁的部落如今已尸横遍野，四分五裂的尸体残骸流淌着滚烫绿血，浸透了寒冷雪地。
    刺鼻血腥味散发浓烈恶臭弥漫全场，蕴含着一丝丝毒性。
    菲杵着残剑大口大口不断喘息，胸口急促起伏。
    在她面前，最后一头独眼小妖魔已然剁成了肉酱，无法辨清哪块是哪块。
    “你失控了，菲。”
    死寂的环境，蓦然响起略显冷酷的低语。
    “唔——”菲低下头，摆出一副认错的模样。
    “我知道，我能理解，发泄一下也好，不过要记住一句话。”平添几分猩红的残剑轻轻震颤。
    “控制自己，掌控敌人。”
    “这是赫赫有名的神龙尊者李青所言，我觉得很有道理，你应该向他学习。”
    “神龙……尊者？”菲不解地歪着头，眼神满是困惑。
    自己从没听过这个名号。
    “他是以凡俗之躯比肩神明的家伙，曾创造过无数奇迹，一脚洗白的故事至今记忆犹新。”
    某人强忍住笑意，满嘴胡诌努力忽悠小女孩，心里快乐极了。
    要不怎么说还是单纯点好呢，就像一张白纸，自己想怎么调教怎么调教。
    这要放在蓝星，傻子都不信他！
    “好了小菲菲，我们现在该办正事了。”
    “趁那头大家伙没回来之前，赶紧打扫战场，缺什么拿什么，我们的小窝还有很多地方需要改进~”
    “比如说……我刚注意到那边石堆里藏着不少过冬的粮食，或者说肉干？我想你应该爱吃。”
    残剑脱离她的小手，一剑扎进肉泥吸收血肉精华。
    三百头妖魔的极恶之血，距离进阶极道恶剑又迈进了一大步。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展开新一轮猎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