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礼还需讲诚意?春梅忆起老夫人对自家姑娘的诸多苛责,不由得感叹姑娘心地纯善。
思索片刻,她又献上一策:“那,手工刺绣如何?为老夫人缝制一件衣物?”
此等用心,该足够诚意了吧,何况姑娘的针线活儿精致非凡,每一针一线都栩栩如生。
锦歌连连摆手,“不成不成,缝衣耗时过长,现在动手已然来不及,至少需提前两月准备。而仅仅刺绣一方手帕,又显得太过敷衍。”
让老夫人知道她耗费两三个月的时间,仅为了一袭华服?简直是异想天开!
“这…奴婢也无从知晓了。”
春梅无奈地低下头,面对这样的难题,她同样感到束手无策。
“好,我明儿个就动手抄写,你出门时帮我捎点上好的金墨回来吧,这生辰礼嘛,得有点特别,才能显得我的心意。”
店家新进的金墨,色泽纯正,熠熠生辉,与平常用的墨大不相同,正适合用来装点这样一份意义非凡的礼物。
上等的徽宣纸,质地细腻,配上那金色的墨汁流淌其上,字字如金,开销虽不过区二两银子,但其中蕴含的心思与情谊,却是千金难买的。
更何况,家中恰好存有几张珍藏已久的纸张,正等待着一个合适的时机展现它们的价值。
“成,包在我身上,保证给你挑最好的。”
对方爽朗一笑,信心满满地应承下来,让人心头一暖。
“爷,您可算回来了?”
夜色已深,锦歌特地提前到门外等候着萧靖忱的归来,身着一袭淡雅的薄衫,似乎并不足以抵御初春夜晚的凉意。
萧靖忱一眼望见她这般模样,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心中泛起一阵怜惜。
“怎么不进屋等呢?虽说春天已至,但这晚间的风还是颇有些料峭的。”
话语中满是关切,他一步跨前,轻轻环住锦歌的细腰,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随后引领她踏入屋内。
锦歌感受到这份温柔,嘴角勾勒出一抹柔和的微笑,轻启朱唇,声音细腻如同春日微风拂面:“锦歌有件事,想求爷给个主意。”
“嗯?是什么事情让你需要我的建议?”
萧靖忱的眼中满是宠溺,虽然口中带着几分询问的意味,但他其实早已准备好倾听她的一切需求,无论大小。
锦歌抬头,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缓缓道来:“奴家听说老夫人的生辰将近,心中便有了个念头,想亲自抄写一部经书作为贺礼,以表达敬爱之情,不知道爷意下如何?”
她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子坚定,先表明了自己的心意,随后才是寻求他的意见。
萧靖忱闻言,心中并无不悦,反倒是觉得这个主意颇为贴心。
锦歌孤儿寡母,母亲为了还清兄长的债务,甚至连居住的宅邸都变卖了,那些价值连城的礼物自是负担不起。
而能够亲笔抄写佛经,将一片诚挚之心寄托于字里行间,已是一份厚重的情谊。
他轻轻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挺好,母亲平素最喜诵读经文,你若是抄写《观音心经》,定会合她心意。”
锦歌闻言,乖顺地点了点头,心中暗自庆幸。
她深知,在挑选礼物这件事上,爷并没有太多的敏感神经,或许只是简单地认为这是一个合适的提议。
而事实上,选择这份礼物,既节省了开支,又无需过多操心,实则是爷心思细腻,不想让她太过破费的表现。
抑或是在他眼中,她是个单纯无害、不善机心的女子,这样的形象,倒也省去了许多麻烦。
回到屋内,锦歌体贴地帮萧靖忱褪去外衣,一不小心,露出了手腕上那一抹未愈的青紫色痕迹。
这细微的变化立刻引起了萧靖忱的注意,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动作轻柔而有力,眉宇间透露出几分紧张与关切,“这是怎么弄的?”
锦歌猛地一惊,本能地想要抽回手,却被萧靖忱牢牢握住。
他的手劲虽大,却不带一丝压迫,只有温暖与保护。
“没,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的回答略显慌乱,那转瞬即逝的神色,却没能瞒过萧靖忱敏锐的眼睛。
他再次冷声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面对萧靖忱那不容回避的严厉目光,锦歌感到一阵心虚,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然而,萧靖忱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手依然紧紧握着她的腕,两人之间弥漫着一种微妙而沉重的气氛,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直到丫鬟冬芸与日光捧着热茶进来,白露也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鬼鬼祟祟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萧靖忱这才冷声发问:“是白露欺负你了吗?”
白露一听,满脸无辜与愕然,内心哀嚎,自己何时成了那个“天降横祸”的元凶?“不,不关白露姐姐的事……”
锦歌连忙摇头解释,门外的白露则是气得跺脚,暗自抱怨,怎么好事不找她,坏事总往她头上扣?原以为与爷的关系渐行渐远,原来是背后有人在暗暗使坏。
冬芸勉强挤出一个恭敬的称呼,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萧靖忱目光深邃,似乎能洞察人心的每一个角落,让冬芸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下来。
他轻轻点头,示意冬芸不用太过紧张,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平日里少有的温和:“冬芸,你对锦歌的事,怎么看?”
冬芸心头一紧,随即意识到这是一个难得的为锦歌“申诉”的机会。
她咽了口唾沫,努力整理了一下思绪,才开口道:“回大人,锦歌姑娘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忍耐着表小姐的无理取闹,那次的瘀青,确确实实是表小姐无意间弄伤的。锦歌姑娘为了不让大人担心,才说是自己不小心造成的。”
萧靖忱的眉头轻轻蹙起,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并非对这些纷扰一无所知,只是平日里的他习惯于置身事外,用冷硬的外壳包裹住内心的柔软。
此刻,冬芸的话如同一阵春风,吹散了他心中的某些顾虑与冷漠。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日后,锦歌若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你尽管去做,无须顾忌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