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的男子除非年至四十而膝下犹无子嗣,方能考虑纳妾,即使家中共有千金也坚决维护一夫一妻的原则。
此外,嫡出子女不论男女,在教育资源上完全平等,皆能得到优质的学术教育。
家族中若某一支仅留下女儿,在父亲去世后,家族成员需全力扶持遗孀及其女,任何分割遗产的行为均被严格禁止。
正是这样的家风,使得能够成为文家儿媳的女子成为众多女子梦寐以求的目标,但文家又有另一条规定,男子三十岁前未中进士不得娶妻,好在文家的子弟个个出类拔萃,大多在而立之年前便能金榜题名。
至于文家的女儿,她们自小接受的教育全面而严谨,无论才情、学识或是治家之道,均属上乘。
任何家庭有幸迎娶文家女子进门,其后代往往也都会成为才学与品德并重之人。
只是,受到家训的影响,文家女子往往要求未来的夫君不可纳妾,这条件虽然让一些男子犹豫,但求婚的人仍然络绎不绝。
于秋月望着文家齐,眼中闪烁着钦佩与期盼的光芒。
这样一对才貌双全的璧人,怎能因父亲那些陈旧的思想而被阻挠呢?事实上,也正是由于这一事件的妥善处理,她的二姐才得以顺利嫁入文家,成就了一段美好姻缘。
因此,陈靖忱望着此刻情绪激动的老父陈拰,虽然心中五味杂陈,但仍尽力挤出一丝安慰的微笑:“爹,您先别难过。”
他深知父亲一旦遇到事情,便容易失去平日的稳重,泪水常常像是随时会决堤的江河。
他并非对祖母不敬,只因他出生时,祖母早已离开人世多年,但父亲每当忆及往事,总会有这样失控的情景出现。
这种时候,家中的每一个人都需要更多地理解与耐心。
“孩儿啊……呜呜,爹无能,爹没能护住你,爹答应了……温大人的请求,呜呜。”
陈拰的声音颤抖着,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混杂着悔恨与自责,他的身体微微抽动,仿佛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巨大的痛苦。
旁边伺候的小厮西喜,见状虽极力忍耐,眼底却闪过一丝无奈与同情,心下暗自嘀咕:还能有啥事儿,老爷平日里威风八面,此刻也不过是个为子女忧虑的父亲罢了。
于秋月刚踏进院门,那熟悉而哀伤的哭声便飘入耳中,她嘴角不易察觉地抽动了一下,眉头轻蹙。
多年的夫妻,她对陈拰这偶尔发作的胡闹已然司空见惯,理智告诉她此刻不宜介入,以免节外生枝。
“夫人,您不进去吗?”
小厮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询问,眼神中流露出几分好奇。
于秋月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了解:“进去干啥,那老糊涂。”
言罢,转身步入花园,留一地纷扰于身后。
显然,萧靖忱与陈拰之间的对话并不简单,陈靖忱以他敏锐的洞察力迅速捕捉到了问题的核心。
多年的历练让他养成了一种特殊的能力——能在父亲混乱的话语中捕捉线索,像拨开云雾见青天般揭示真相。
“爹,是不是萧靖忱让你来见我?”
陈靖忱保持着温和的笑容,语气温和却充满力量。
陈拰泪痕斑驳的脸上写满了讶异,双眸紧盯着儿子,心中波澜起伏:我儿怎会知晓?难道他已预见到萧靖忱的布局?看着儿子那坦然自若的笑容,陈拰的心中不由得翻腾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孩儿啊,别这样,爹承受不住啊!”
陈拰情绪激动,近乎失控地喊道。
陈靖忱的嘴角微微抽动,他料到了一些,但从父亲这过分夸张的反应里,感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似乎有什么更深层的东西被隐藏了起来。
“爹,您别多想。”
陈靖忱轻描淡写地安慰了一句,对于父亲那跳跃式的思维和天马行空的想法,他早已学会了表面应和,内心却有着自己的盘算。
陈拰听了儿子的话,非但没有感到丝毫宽慰,反而更紧地握住了陈靖忱的手,目光中满是深沉的情感:“宸儿,作为家中幼子,你自幼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虽然你那风流倜傥的性格与我不谋而合,但你一试即中,荣登进士,哪怕最终未踏仕途,也足以让我引以为傲。”
陈靖忱听闻此言,心中暗自发笑,父亲竟然将风流与科举成就扯上了关系,这种匪夷所思的逻辑让他既觉好笑又感无奈,同时也不免感叹自己还未能完全洞悉父亲那复杂而又奇特的思维模式。
“嗯,爹,我明白了。”
陈靖忱嘴上随口应承,心中却已如翻江倒海,开始默默推测萧靖忱此举背后的真正意图。
莫非是得知了锦歌私下通信的事情?
“儿啊,爹对不起你。那一刻,面对萧靖忱那逼人之势,我竟鬼使神差般答应了他的条件。万一你有任何闪失,叫我如何面对先祖,如何向家族交代!”
陈拰悲痛欲绝,双手因剧烈的情感波动而颤抖不已,却还不忘温柔地为儿子擦拭脸上的泪痕。
而陈靖忱则面色平静,内心坚如磐石,强作镇定。
“爹,别难过,我会小心行事的。”
陈靖忱用坚定的语气安慰着父亲,眼中闪烁着决绝与担当,仿佛是在无声地承诺,不论前路如何艰难险阻,他都会勇敢地走下去。
他轻轻地拍打着父亲的背,眼神中满是温柔与理解,对于父亲那总是跳脱常规的想法,他似乎已经习以为常,甚至有了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内心不禁暗自揣摩,不知道父亲那颗充满奇思妙想的脑袋里,今天又在编织着怎样的奇妙计划。
“呜呜,爹真的觉得好愧疚。要不然,我们换一个法子,明天你就别去了,我再去试着和那位萧靖忱先生沟通一下吧。”
陈拰的目光落在眼前懂事而又早熟的儿子陈靖忱身上,泪水混合着鼻涕,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不断滑落。
原来,是那位权势滔天的萧靖忱要求与陈靖忱在次日会面,至于具体何事,却如同云遮雾罩,让人无从猜度。
陈靖忱眼眸微转,心中已开始运筹帷幄,思考着如何把握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