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暖暖转身看着温煦，手指攥着衣摆，咬着下唇，做了几秒的心理建设，才艰难的开口：“我，我能不能……”
    温煦不待她说完，拧了下房门钥匙，帮她打开了房门，温柔的道：
    “暖暖，我看你不妨先清理一下家里的东西，有要卖的，我可以找人帮你以合适的价格收购，看看能凑多少，你让大哥再宽限2天。”
    再度走上楼梯的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眼温煦，随后看着向暖暖，等她开口。
    向暖暖垂着头，沉默几秒，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头看着中年男人，咬着牙说：“2天时间，我凑钱给你。”
    温煦望了一眼向暖暖，她眸中恐惧、愤怒、委屈之色溢满，泪水就在眼眶打转。
    得到承诺，这帮要债的人吹着口哨离开，仿佛打了胜仗。
    向暖暖抹了抹夺眶而出的眼泪，没顾门把手的红油漆，拉开房门，“进来吧，让你看笑话了！”
    “没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理解。”温煦摘掉墨镜揣兜，低声说了一句，跟在向暖暖身后进了门。
    向暖暖家不大，二室一厅的老房子。
    可能住的人比较多，又不时常收拾，非常杂乱。
    现在，向琴琴躺在医院，王姚还在看守所蹲着，向父也被行政拘留10天。
    如果要清理这个家，现在是正好的时机。
    “你要变卖的话，我现在找人过来收。”温煦四处瞧了瞧，这个家的奢侈品还真不少，包啊衣服堆得沙发和床上都满了，连处坐人的地都没有。
    向暖暖站在房间门口，盯着屋里仅剩的一张单人床，微微垂眸，半晌点头应声：“好。”
    温煦倒是不认识收二手的，但徐亮认识。
    之前他跟踪庄铭，还加了几个二奢店老板微信。
    报上地址后，老板也很痛快，半个小时后到。
    沙发上的东西一目了然，温煦随着向暖暖进了房间。
    她说是帮着收拾东西，实则也是变相检查有没有可疑物品。
    王姚和向琴琴既然都被神之手利用，说不定会留下什么。
    两个卧室，“收拾”了一阵，温煦还当真有发现，王姚枕头下有三颗透明包装纸的小熊软糖。
    若是正常放在桌上，这几颗糖也不会引起她的注意，软糖放在枕头下，可太奇怪了。
    温煦知道有些lsd产品会伪装成软糖，饮料或者是“邮票”。
    王姚长期服用的lsd，很可能就是这种伪装软糖。
    温煦拿出手机将软糖拍照发给张局，说明情况，请他派人过来搜下物证。
    她倒是也能直接揣兜，就怕这软糖也是个局，一出门就被人举报藏毒。
    不得不多长几个心眼。
    听到房间外向暖暖的脚步声，温煦将软糖又放回了原位。
    向暖暖拿了瓶矿泉水走进卧室，递给她，“喝点水吧！”
    温煦接过水挑了挑眉梢，一百多一瓶的天然矿泉水，奢侈品又堆积如山，看来平时这家里的生活属实不错。
    她拧开瓶盖，门口就响起了敲门声。
    “我去开门。”向暖暖跑出了卧室，温煦抬起手，转身将矿泉水瓶身对着阳光，很小的悬浮微粒，在水中均匀分散。
    她眯了眯眼睛，往花瓶里倒了些水，随后拧上瓶盖放到床头柜。
    瓶盖没有松动痕迹，应该是先放了东西进去，再重新压好，亦或是针管注射。
    水的温度稍有些凉，放进冰箱冷藏的时间绝对不超过1小时。
    不知道是恰好只有这一瓶，还是其他水也如此。
    三个人都不在，向暖暖在她身边。
    那放水进冰箱的人会是谁？
    门口那几个催债的？还是有其他人一直守在附近？
    向暖暖突然决定回家时，看了眼手机。
    有人给她发信息引诱她回家？
    温煦的目光转到门口，向暖暖正忙碌着招待回收的人。
    她从枕头下摸出一块软糖握在手里，悠闲的走到厨房，操作台上喝了一半的水，还没来得及扣上瓶盖。
    跟刚才给她的不一样，是普通瓶装水。
    她拿起水观察了下，没看出什么特别。
    温煦打开冰箱，里面也都是普通瓶装水，没有她刚才喝的那个牌子。
    她倒是不怀疑向暖暖想下毒害她。
    向暖暖给她那瓶水，可能单纯是因为那瓶水比较贵。
    有人想害向暖暖，还是想一箭双雕利用向暖暖害她？
    如果是后者。
    那应该是临时起意。
    确定她也跟着上楼，才做的决定，也是在赌这瓶水，不论是她和向暖暖谁喝，一旦出事，两个人都会有麻烦。
    但，可能要让对方失望了，警察马上就会来。
    “中号蒙田，3千5……克洛伊蓝色小猪5百……香家黑银cf中号新款3万5……香家流浪包1万8……，h家birkin30鳄鱼皮，去年的款可惜有磨损7万……h家kelly28锡器灰金扣，7万2……bv家鎏光蛇影手镯11万3千，宝诗龙巴黎常春藤系列项链59万，mikimoto澳白串珠10.5～11，15万1千……百翡7234r-001，17万2千，香家珍珠耳钉1千……”
    钱老板带着工作人员一边仔细检查，一边给着报价记录。
    这些东西买的时候都贵，转卖就要打许多折扣，甚至有的新款直接打了0.5折。
    钱老板整理报价的速度很快，先看的包和首饰，加起来能给到150万左右。
    看向暖暖不舍的神情便知，这里基本都是沈祈安赠与。
    虽然没赠送过上百万的珠宝，也还算大方。
    能看出这两年的的确确送了她不少东西，也比较适合她日常或者出席活动佩戴，不会特别高调。
    奈何向暖暖蠢啊！
    大货收完，钱老板正准备看那些奢牌的衣服，敲门声响起。
    向暖暖打开门，就见几名警察站在门口。
    许是刚经历过催债，看到警察吓了她一跳，讷讷地开口：“我，我没报警啊。”
    温煦早就跟张局说好，来的人不会提温煦的名字。
    直接说是负责侦办王姚案件，来搜查王姚的物品，还拿出了搜查令。
    来的这位队长温煦也认识，跟吴柏峰有关的案件，张局都交给他来负责，是张局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弟，刑侦一组队长，秦辉。
    钱老板看到警察有些懵，不知道是留这继续，还是先撤，怕回收的都是赃物。
    “你们继续。”秦辉看了眼屋内情形，明白他们在干嘛，也没制止，“小程小李，他们验完的物品，你们两个再检查一遍。”
    向暖暖有些不知所措，求助似的看向温煦。
    温煦走到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没事，你继续。”
    她说罢，先秦辉一步走进了王姚的卧室， 刚迈进一步，抬眼扫了窗户那边，很敏锐的发现了窗帘有轻微晃动的幅度。
    枕头被掀开，下面剩下的两块软糖不见。
    她蹙了下眉，大步跑到窗户边，拉开窗，那人还没来得及跑掉，两脚分别踩着卧室和隔壁阳台的窗台边沿，腰间缠着绳索。
    隔壁阳台的窗户开着，绳索一直延伸到阳台里，一看就知其要逃的方向。
    秦辉见状连忙招呼手下去查探隔壁情况，也让楼下驻守的人准备拦截，呼叫支援。
    温煦趴在窗台上，看着进退不得，面如死灰的青年，笑呵呵的说：
    “兄弟，寻死呢解决不了问题，你的兄弟不少都被抓进了警局，不差你一个，可别想不开跳楼哈，要么去隔壁，要么我给你让个位置，你过来，二选一？”
    警方也不会废话跟他磨叽，直接上家伙暴力拆门，完全不给对方机会。
    温煦能从开着的阳台，听到隔壁的嘈杂。
    青年面色阴鸷，手摩挲着绳索犹犹豫豫，终是没下定决心跳楼，警方闯进了门，他也跳了回去。
    还好发现的早，隔壁住着的一对老夫妻被杀手绑着，差点犯心脏病。
    该说不说，神之手组织的这些人，实力不弱，智商是真的不高。
    原本温煦还不确定这糖有问题，对方既然特意来拿一趟，问题可就大了。
    秦辉拿仪器检测了下，没发现什么摄像、录音之类的设备，将温煦手里的软糖装进证物袋，看了眼周围，压低声音对她道：“杰佑死亡，爵色停业。”
    李伟德暴露了杰佑的身份，再加上那么多人落网，肯定引起了狐狸的警觉。
    其他联络员不知道狐狸的身份，被抓可能事情不大，但杰佑知道的消息，定然比别人多。
    没机会逃，结局就只剩死路一条。
    “怎么死的？”温煦问了一句，往角落走了两步，避开外面人的视线。
    秦辉跟着她的脚步走到角落，“在公寓，注射过量毒】品死亡，我们赶到的时候，刚断气，没救过来。”
    温煦轻蹙了下眉，“爵色其他人都查了吗？尤其什么四大头牌，还有其他九位骑士。”
    “还在查。”秦辉拿起证物袋，“在杰佑的公寓，也找到了这种小熊软糖。”
    温煦微垂着眼眸，跟秦辉分享她知道的消息。
    “王姚近一个月几乎天天都要去爵色消费，甚至不惜借高利贷，消费的对象大概率是杰佑，如果是为了毒糖，那就不意外了，可能还有不少类似王姚的受害者。”
    秦辉闻言面色凝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会顺着这个方向查。”
    温煦和秦辉说了几句，便走出房门找向暖暖。
    发现她正呆愣的站在隔壁门口，看到被搀扶出来的老人，颤着声问：
    “阿婆，不是你给我发信息，让我回来劝走那些催债的人吗？”
    “当然不是，是他抢了我的手机！”老人摇了摇头，“我只会打电话啊，唉……”
    向暖暖闻言两腿发软，额上沁出冷汗，有些害怕的咽了口唾沫：“他是要引我回来，杀了我？”
    她话音落下，杀手也被人带了出来。
    青年的视线，越过向暖暖看向后面的温煦，声音冰冷：“你喝了水。”
    温煦轻蹙了下眉，做出一副疑惑的表情，“什么意思？”
    “哈哈！”青年十分激动的大笑，却什么都没再说。
    温煦压制住上扬的唇角，眸子敛了敛，视线落在警方放进证物袋里的水瓶上，神色透着一丝不安。
    演戏演全套嘛，她配合。
    看青年的样子，估计水里也不是什么速效的让人毙命的毒药。
    向暖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压根就没听到青年的话。
    人被带走，钱老板热闹也看够，还想继续工作，向暖暖却已经没了心情。
    检查过的物品，钱老板带走，其他的东西就等下次。
    一百多万当场开票，联系财物转账。
    他们回去后，还会再进行一遍专业鉴定。
    秦辉又带着人整体搜了一遍，确认没问题，看向暖暖可怜，让人帮着清理了油漆门，才离开。
    向暖暖害怕，不敢继续待在这里，拿上了房本，拽着温煦的手臂，要去帝都医院。
    温煦其实也想看看向琴琴的状态，便随着她一起过去。
    到了医院。
    温煦发现向琴琴的病房门口，有警察和沈祈安的人共同守着，还挺重视。
    病床上的向琴琴脑袋裹满纱布，只露出眼睛和鼻孔部位，人还昏迷。
    “她情况如何？”温煦带着向暖暖找到主治医生，询问病情：“一直没醒吗？”
    “中午醒过一次，一直哭闹着要见沈家大少，还喊着自己叫向暖暖，我们无奈之下，给她打了镇静剂！”
    医生沉沉的叹了口气，“患者可能是被注射过量致幻剂，导致的急性精神错乱，我们已经联系了精神心理科的专家，一会儿过来联合会诊，你们也可以听一听。”
    温煦偏头看了眼向暖暖，见她不吭声，继续问：“王主任，她体内的致幻剂是哪种？检测出来了吗？”
    医生点了点头，说：“麦角酸二乙基酰胺，一种强烈的半人工致幻剂，患者现在情况很复杂，具体还是要等专家会诊的结果。”
    走出医生办公室，向暖暖瘫坐在门口的长条椅上，聊聊几句话，她就已经明白。
    “真的有人要利用妹妹取代我？要杀了我？我还以为他是为了控制住我，胡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