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五点，傅洲淮又静静坐了一会儿。
    待时候差不多，他才起身，拿出手机告诉姜文遂。
    “帮我把车开到门口，你就可以下班了。”
    那边应声，“好的，傅总。”
    ……
    ……
    同事一一下班离开，琼音伸了个懒腰缓解了一下因为久坐而有些酸软的腰肢。
    她关上电脑，却没立刻离开。
    这个时间点，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
    她不是很喜欢与大家一起挤电梯。在逼仄的电梯厢里大家总会不经意间碰到，其中又充斥着各种香水味，她闻到总会有些头晕。
    于是便总会习惯性地等上一等。大家大都会在下班的时候立马起身离开，这样便可以恰好错开。
    琼音走出大楼，下意识往隔壁看了一眼。
    她真的只是下意识的动作而已，没有抱任何期望。毕竟傅洲淮是个工作狂，下班时间历来不定，她虽然抱着偶遇的态度，却也只是在赌那个万中之一。
    但她的运气似乎好得过分。
    傅洲淮正从傅氏大厦里出来，姜总助安静等在车旁。
    等傅洲淮走近，他便快走几步将车钥匙递了过去。
    琼音停在原地看了片刻。
    她收拢了手心的车钥匙，径直往外走。
    劳斯莱斯很快滑过她的身边，琼音目不斜视向前走。
    果然，车子停在了不远处。
    琼音敛起眼里的笑意，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傅洲淮放下车窗，冷淡地看向她。
    “去哪儿？我送你。”
    “不用，我叫了车。”琼音眨巴着眼拒绝。
    傅洲淮看她一眼，没什么情绪地说：“如果你叫了车，现在应该等在原地。”
    琼音一噎。
    傅洲淮见状收回了放在琼音身上的视线，看向前方。
    “这里不能停车太久。”
    琼音暗自咬了咬牙，走过去拉开后座的门。
    她正要抬腿上去，却又听见傅洲淮的声音。
    “林琼音。”
    她抬头，对上后视镜里傅洲淮冰冷的视线。
    “我是你家司机？”
    “不是你要送我？”琼音张口就呛了回去。
    傅洲淮闭了闭眼，平声静气道，“坐副驾来。”
    琼音撇了撇嘴，还想气他，就看见傅洲淮面无表情的脸。
    算了，万一真惹生气了，他不送了，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琼音瞪了傅洲淮一眼，不情不愿地绕过去拉开车门坐上去。
    傅洲淮见她一副气鼓鼓的模样，倒也见怪不怪，他开口提醒道：“安全带。”
    等她系好安全带，他才发动车子。
    “地址。”
    “宸光书邸”
    琼音拿出手机和已经从幼儿园回到家的乐兜聊天，随口答道。
    傅洲淮静了片刻。
    “回国后你还住那？”
    “有问题？”她正忙着看乐兜发给她的乐高图片，闻言头也不抬地回答。
    傅洲淮不再出声。
    他安静开车。
    乐兜发来一长串语音，琼音本想点开，看了一眼旁边的人，还是作罢。
    她转换成文字。
    【妈妈，妈妈，这是我拼的城堡。公主住的城堡！等乐兜长大了，我就给妈妈建一座城堡，让妈妈住进去！】
    看着文字，琼音耳边就能想起乐兜稚声稚气又臭屁的声音。
    她情不自禁笑起来。
    按开语音回道：“好厉害啊！我好喜欢！”
    傅洲淮听到她的笑声时用余光了她一眼，就见她对着手机屏幕笑得灿烂。
    随后就听到她含着笑意的声音。
    傅洲淮微微收紧握在方向盘上的手，如玉的手背上有青筋凸起。
    他抿紧了唇，专注开车。
    耳边她的声音却一直不停。
    “我当然相信你。”
    “嗯——最好有个小花园，还要有秋千。我要种很多很多花。还可以养一只狗狗。”
    “你喜欢猫猫的话，也可以再养一只猫猫。那就儿女双全了。”
    “好呀好呀！我们可以一起住！”
    “我也最爱你。”
    听到最后一句，傅洲淮猛地踩下刹车。
    琼音因为惯力前倾了一下，又被安全带扯了回去。
    她的后背撞到椅背，手中的手机没拿稳摔了出去。
    她皱着眉看向傅洲淮，“你干嘛？”
    傅洲淮眸光落在地上的手机一眼，抬眼示意前方。
    “红灯。”
    琼音弯下腰捡起手机，不满道：“你开车怎么一点都不稳。”
    听了她的评价，傅洲淮扯了扯嘴角。
    “那谁稳？”
    琼音检查了下手机，回复了乐兜，告诉他待会儿就到家了。
    她收起手机，小声哼道：“谁都比你稳。”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脱口而出询问。
    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整个心绪都在被身旁的人影响，傅洲淮压下心底的烦躁。
    他转了话题。
    “你怎么突然回国了？”
    “想回了呀，就回来了。”
    “那你当初为什么走？”
    琼音莫名看他一眼，微微凑近他：“干嘛？你怎么突然之间这么关心我？”
    傅洲淮感受着琼音近在咫尺的温热呼吸，洒在他脖颈间的皮肤上，激起一层一层的颤栗，他偏过头去看她。
    琼音卷翘的长睫眨啊眨，灵动的双眸里闪着狡黠的光。
    他微微蜷了蜷手指。
    垂下鸦睫，避开那双像是要看到人心底去的眼。
    却又看见她得意地弯起的红润的唇。
    她之前平日里就很少选择过分艳丽张扬的唇色。现在依旧如此。
    因为她时不时咬唇舔唇，蜜桃色的口红已经被她吃掉了大半。
    露出了原本就红润粉嫩的唇色。
    从前她就会这样贴过来，问他今天的口红好不好看。
    却会在他回答后埋怨他的敷衍。
    直到他忍无可忍蹭掉她唇上的口红之后，她的唇色会比现在更加斑驳。然后她会一边拿一双含笑的眼睛嗔他一边重新拿出口红画上完美的妆容。
    傅洲淮掩下眼中翻涌的情绪。
    他伸手掌住她的小脸，将她推离身边。
    “坐好。”
    琼音看着亮起的绿灯乖乖坐好。
    她侧过头看着傅洲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已经收敛了所有情绪，重新变回那个冷静冷淡的傅洲淮。
    他目不斜视，“你当初话都没说一句离开，我被我爸我妈连番责问。如今你又一声不吭回来，他们问起，我也总要有理由解释。”
    “哦。”琼音失落地点点头。
    “这是我的不对，我改天会去看望伯父伯母，同他们说明白的。”
    傅洲淮看了恹恹的她一眼。
    “他们没怪过你。从始至终，他们都认为是我对不起你。”
    琼音忽然就有些委屈，“本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