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不去!我不去啊!我——不想——去啊……”谢乘风哭天抢地的在做最后的挣扎,柳妩彤真是看不得一点,背过身拿着帕子掩着脸无奈的摆了摆手。
谢承奕就在营帐外斜眼睥睨着。
当谢乘风生无可恋的出了营帐对上谢承奕的那一刻,整个人都要碎了……
“大、大哥。”谢乘风脸上还残存挣扎无果留下的泪,苦涩的笑已经点头哈腰展示出来了。
谢承奕身骑烈马,洒逸的站在谢乘风旁边,居高临下挑眉道:“怎么?不想练?”
谢乘风只觉脖颈处一凉,立马躬身摇头道:“没有!这可是长咱们谢家志气的事儿,我怎能不练呢?就、就是,这腿吧,有点儿软……”
谢乘风越说声音越弱,谢承奕却全当自己没看见似的,故意问道:“有点儿软?”
这边湛力身着骑马装束利落走来。
谢承奕似无意的提声道:“湛力啊,承风腿有点软,你去找徐匡瞧瞧!”
“别!大哥!我、我、我不不软了……”谢承风立马制止道,这可不敢让徐匡来看,三针两针就能让自己生不如死,如此一比,他宁可拎着腿骑马。
谢承奕嘴角一勾,调笑道:“嗯,这好的还挺快。”
谢承风还能怎么办,他哪有胆儿敢和大哥抗衡,认栽吧,毁灭吧,累瘫吧……
柳妩彤从营帐帘子的缝儿里偷偷看儿子咧嘴往外走的时候就心疼坏了,她攥紧双手,只恨恨的盯着谢承奕,暗暗发誓绝对要他为欺负儿子而付出代价!
营帐一角,阿迎弄了炉子和上好茶叶。
一切收拾好之后,便走向了祖母营帐。
“苏嬷嬷,祖母可睡了?”阿迎浅浅一笑。
苏嬷嬷含笑点头,“睡了,老夫人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姑娘你啊,想得周到,逗趣儿解闷还细心照顾老夫人,真是费心了。”
阿迎谦逊道:“祖母待我如亲亲孙女,这些也是阿迎应该做的。”
苏嬷嬷感慨道:“老夫人说的没错,她说啊,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和你有缘,是来帮侯府的贵人。”
这句话可是让阿迎惊着了,她从来没想到堂堂侯府老夫人,竟这么厚看自己,不仅不计较自己出身,对自己还这般尊重,当下心里就化了,“阿迎定会好好做给祖母看的……”
阿迎逢场作戏说过很多阿谀奉承的话,唯独这句话夹杂的全是感念之情。
“对了,鹤君姐姐呢。”调整了下心情,阿迎问道。
苏嬷嬷扬了扬下巴,“大小姐回营帐了,这会应该闲着呢。”
阿迎颔首,“那阿迎就去找鹤君姐姐了。”
苏嬷嬷微微行礼。
轻脚走至谢鹤君营帐,阿迎轻声道:“鹤君姐姐休息了吗?”
“没有呢,进来吧。”
阿迎笑脸盈盈的掀帘进去,便看到了鹤君展开的一幅画卷。
谢鹤君轻轻的抚着画卷,目光柔柔,笑意浅浅。
阿迎也不由得瞟过去,这副画上画的是一个好俊俏的少年郎,眉眼之间颇有些像谢鹤君,阿迎禁不住夸赞道:“这少年郎如此霞姿月韵,颇有姐姐身上的几分神韵呢。”
“这是君庭。”谢鹤君说名字的时候都是满眼慈爱的样子。
阿迎一愣,笑问:“这是姐姐的孩子啊?”
谢鹤君笑着点头,只是,下一秒便黯淡了几分。
阿迎什么也没问,只是轻轻说道:“小公子看起来豪情逸致,定是自小被爱滋养的,他也一定知道他的娘亲全心全意都是为他。”
谢鹤君震惊而错愕的看了看阿迎,旋即,眼眶温热。
“姐姐,我那有壶好茶,还有些好吃的点心,姐姐可否赏光去坐坐呢?”阿迎眨巴眨巴眼睛,灿然问道。
谢鹤君像是看一个从未见过的老朋友一样,温暖而坚定的点头,“好。”
从刚刚的眼神里,谢鹤君笃定阿迎可能知道些什么,可她什么都没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自己苦苦支撑的十几年婚姻,第一次有人觉察出不易,竟是一个刚认识没几天的赌徒之女?
阿迎挽着谢鹤君的胳膊,亲昵道:“姐姐,阿迎这样不介意吧?”
谢鹤君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和“家人”亲昵了,当下不免感慨道:“怎么会。”
“我呢,有个哥哥,他真的很爱很爱我,小时候,我就喜欢这样挽着哥哥的手臂,那时候,真的很幸福……”说这话的时候,能看出来阿迎满满沉浸的幸福。
谢鹤君疑惑道:“他现在在哪儿?”
阿迎一秒眼眶泛红,“被我爹卖了。”
阿迎的话说的这样轻巧,像是吃饭喝水一样没有波澜,可谢鹤君的心里却像是被冰锥刺中一样心疼,连说话都颤抖了,“那你找过他吗?”
阿迎耸了耸肩,揽着谢鹤君的胳膊更紧了,淡淡的摇头道:“我还没来得及找他,也被我爹卖了。”
谢鹤君:……
此时,谢鹤君只觉喉间梗塞,似乎说什么都是无力和徒劳的。
“没事儿,我都遇到了这么好的人家,他一定也在某处坚强的活着等我呢!”霍阿迎无比坚定的对自己说话。
谢鹤君第一次主动的去握阿迎的手,充满力量和暖意道:“他一定也在等着你。”
阿迎强忍着汹涌的酸涩,不让眼泪流下来,点头,微笑。
她没有向任何人说起哥哥的事情,亦不能说,自己已是这般见不得人,若是哥哥再现身,那岂不是给哥哥招来杀身之祸?不可,万万不可,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都没关系,只要哥哥安然无恙度过一生,所有,都值了……
进了营帐,谢鹤君才发现这营帐内准备的东西都是自己喜欢的,也不知道阿迎打听了多久才知道这些,“这些都是你准备的啊?”
阿迎俏皮点头,“那必须有帮手的啊!”
谢鹤君放下戒备的坐下,端起一杯泛着香气的橘红枣茶,微微啜了一小口,顿觉心口也甜了不少。
“好喝吧?”阿迎甜甜一笑。
谢鹤君点头,“很甜,和你一样甜。”
阿迎满足的看着谢鹤君,“姐姐,有个人想和你说说话。”
谢鹤君:???
阿迎依依起身,安抚道:“姐姐,等一下。”
说完,便转身走出了营帐。
谢承奕一身肃重的立在旁边。
阿迎拧着眉走向谢承奕,低声嘱咐道:“说话的方式委婉点儿!”
谢承奕黑着脸,不情不愿的点头,是你姐还是我姐?
“你记得先笑笑,你这严肃的像是要执行军务似的,谁能不怕?笑,记得笑啊!”阿迎真是要急死,哪有谈心像是谈判的。
之所以要郊游,倒也不是谢承奕一时兴起,侯府里的眼线太多,若是一朝有失,不止又有何话会传出去,这才联合阿迎,让她请了长姐单独说话。
谢承奕行至营帐门口,微微一顿,不由得调整心绪,不自然的勾了勾嘴角,脸部肌肉都要抽搐了,他一个杀伐决断的粗人,哪有处理家长里短的经验,可想了想阿迎的叮嘱,忍了忍,掀帘。
“长姐……”
谢鹤君一抬头,便见一向凝色的弟弟容色稍柔的走了进来。
“你?”谢鹤君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谢承奕压低声音道:“君庭来信,王府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