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太上皇哼了一声，不疾不徐的道：“你倒是个仁君。”
    皇上对于太上皇的怒火视而不见，语气也没有意思变化，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依旧带着笑说：“四王八公好歹也是功臣，要是苛责太过，难免寒了那些老臣的心。有赏有罚，才是法度。”
    太上皇不在意的问：“那皇帝是如何打算的？”
    这话说的风轻云淡的，仿佛刚刚生气的那个人不是他。
    皇上道：“不若封个一等将军？”
    太上皇看了一眼皇上，皇上是看明白了，这太上皇是不满了，刚想到这里就听到太上皇说道：“给个一等将军有些不合适，虽然这次欠银是他们带头还的，荣国府还好说，都已经还完了，这宁国府只还了一大半，给个一等将军的爵位，未免太看重他们了，三等将军爵位让贾珍的儿子再承袭一代就是，如果日后再立功封一等将军也不迟。”
    皇上说道，：“这样也好。”
    太上皇点头道：“行啊，你事情也不少，回去吧！”
    皇上边走边想，这太上皇还计较当年贾敬做墙头草的事，虽然义忠亲王坏事贾敬并没有做什么，不过在太上皇的眼里，贾敬这样摇摆不定那就是犯错，这在太上皇眼里就是背叛了他最爱的太子不被记恨才怪了。
    贾赦一家是太子党，虽然被太子连累，可这下一代中有了能扛事的他这个做君王的也可以一用，这个贾珠倒是可以一用。
    两位大佬把贾家这爵位商量好了，皇上回去也没有立即下旨，而是等到端午前夕，才让礼部的人拟旨传到宁荣二府。
    连带着一起过来的还有工部做好的牌匾，荣国府成了荣国侯府，宁国府变成了奉恩将军府，一样的是牌匾上有“敕造”两个字。贾蓉还被特赐能多袭一代三等将军爵。
    很快礼部来人勘察了府邸，有一部分进行了封存，改为了荣国侯府的规格。
    宁国府那边封的院落要更多一些，不过那边的主子也没荣国府这边多，倒也住得下。
    由于老太太身上还是一品国公夫人的诰命，所以老太太住的院子荣禧堂不必动，但是家主所住的荣庆堂不合规格得改。
    虽然说是荣国府的牌子去掉了，但贾家也是荣国侯府，比之前的一等将军府好太多了，也是喜事一件，这是喜事，等礼部的人都撤走了，贾家又看日子办了宴会。
    先前贾家已经要退出这些贵族的圈子了，最近几年老国公去世的时候这些表现的十分平常的人，最近又开始上门热情走动了，请帖也多了起来。
    这日贾珠正在写国子监老师布置的的功课，阿吉走进来道：“大爷，奉恩将军府那边传来消息，珍大爷要给蓉大爷定婚事，是工部营缮郎秦业的养女。”
    贾珠听了一点都不意外，写完这一句话才停笔，拿着阿吉递过来的毛巾擦手，喝了一口茶这才道：“让你查的秦氏女的身份，结果如何？”
    阿吉低头恭敬道：“奴才无能，只查到当年是有人把秦家的那个养女寄养在了善堂，据说当时秦姑娘才三个月不到，可那说要来接她的人一直没回去，直到一周岁秦家来人要领养，善堂的人就做主让人把人带走了。不过也立了字据，如果那人找回来要孩子，秦家就得把孩子还给人家，这个字据直到秦姑娘十三岁。善堂的主事去世前才消掉，秦姑娘就名正言顺的成了秦大人的女儿，其余的奴才查不到，不过…”
    阿吉有些犹豫该不该说接下来的话。
    贾珠点头，道：“还有什么事。”
    阿吉把头低的更低了，小声道：“线人含糊的说了一句，珍大爷是见过秦姑娘的，珍大爷的态度十分的…奇怪，不像是给蓉大爷娶亲，活像是自己要大婚。”
    说完阿吉就跪下了。
    贾珠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挥手：“起来吧！我知道了，把你的嘴管好，你先去休息，晚点要嘱咐你两件事去办，让阿福跟着我去一趟大伯那边。”
    阿吉：“是！奴才定守口如瓶。”
    贾珠起身：“你知道就好。”
    到了贾赦这边，贾赦正在书房赏画，把事情原本告诉告诉了贾赦，顶着贾赦探究的眼神，贾珠神色坦然。
    贾赦笑了一下，道：“你倒是一点都不像你老子娘。”
    贾珠也笑了：“可能…侄儿是像了家里的哪位先祖也说不一定。”
    贾赦一下子沉了脸色，把花卷随意一卷丢在案桌上，对外面道：“阿大，叫上两个好手，咱们走一趟西府。”
    “是。”外面传来回应声，以及远去的脚步声。
    贾珠这才道：“这秦氏的身份有异，侄儿查不到，就交给叔叔了。”
    贾赦眼睛闪了一下，叹了一口气道：“你也别查了，这不是咱们家能插手的，当年义忠亲王有个妾室是个狠的，太子坏事那年，那时候太子已经被圈禁了两个月，太子自裁后妾室早产，当时宫内混乱，据说这孩子是死了。一切尘埃落定之后，你祖父已经是弥留之际，有人来说了这孩子的身世，说是老九的，当时你祖父让不必管，谁知道这个是不是针对贾家的一个局。你祖父交代之后就去了，这件事就不了了之，后来也没了音讯，我也以为是个局。如今看来…五五开吧！虽然身份不体面的，好歹是人家的血脉，如果真出事，记仇是一定的。”
    贾珠明白了，这老九当年是坑害义忠亲王的人之一，被圈禁之后抑郁而终，到底是不是抑郁而终有待考量就是，不过这一世秦氏的身份跟上一世完全不一样啊！
    贾赦的意思是，不管秦氏到底是不是皇家人，可明面上是。
    原着里那皇家就不会坐视秦氏死亡，后来贾元春和王夫人两人利用秦氏的身份上位，就被皇家惦记上了，贾家失势是必然。
    如今一切来得及，贾珠倒是没什么担心的。
    贾珠点头：“那秦氏该怎么办，到了这个地步，不娶已经是不行了，谁娶也是个问题。”
    贾赦冷哼一声，站起来就往外走：“这事不必咱们操心，让贾珍自己去解决。”
    贾珠不置可否的点头，跟着贾赦走了出去，贾珠回了自己的院子，贾赦大摇大摆的出门去了。
    到了西府，贾赦问了贾珍在哪儿，带着人就过去了，直接闯进去按着贾珍就是一顿胖揍，没打脸的就是了。
    贾珍吓愣住了，回神已经挨了贾赦两拳了，立即求饶告罪，贾珍想跑，可他哪里是贾赦的对手，最后还挨了两脚。
    贾赦解气了，不打了，拉着贾珍就往贾敬媳妇那边去。
    贾敬媳妇刚得知消息要出门过来，见贾赦带着人来了，又往厅内走去。
    进屋贾赦就道：“跪下。”
    贾珍一脸不服气，贾赦惯的他，照着腿弯就是一脚，贾珍实打实的跪在了徐氏跟前，既然跪下了贾珍也没想起来，可嘴上却是不饶人，不阴不阳的道：“赦叔好大的威风。”
    贾赦坐在徐氏左下首道：“不比珍大老爷有雄心。”
    这才看着徐氏道：“我听闻珍哥儿要娶二房？”
    贾珍气道：“赦叔我敬你，可你也别胡说一气，我那是操持蓉哥儿的婚事。”
    贾赦不以为意看着贾珍，漫不经心的道：“哦！你还知道是给蓉哥儿娶妻，不知道还以为你要给自己纳妾呢。”
    知子莫若母，贾珍的反应徐氏看在眼里，凉在心里，这尤氏才进门就被他丢到一边，劝也不听整日胡闹，如今这样看来，珍哥儿竟然还存了这样的心思。
    见徐氏脸色变了，贾赦这才道：“请敬大嫂子把人都叫出去。”
    等屋子里的人都走了，贾赦这才道：“敬大嫂子这贾珍是真的该管管了，今日贾珍这顿打我还觉得轻了，先不说秦氏身份如何，珍哥儿打的是什么心思，只说如今府里改制了，蓉哥儿是三等将军继承人是铁板钉钉的，一个五品官的养女做未来的三品将军夫人，这就是贾珍失心疯了。”
    “再一个，如果是珍哥儿真的看上了娶做二房也还妥当，可尤氏尚在并无大错，珍哥儿这是好日子过多了，伤了脑子不成。最后一点，一个工部五品官的养女，养成那个样子一应用具有些咱们两府也不曾见过，别忘了这个秦业还有个养子，不管是不是秦业喜欢女儿多过儿子，这件事情都有的查，珍哥儿倒好一头撞了上去不说，还是用这么不光彩的法子。珍哥儿你要是想去宁古塔你就直说，我好吃好喝好行李的送你过去。你也不必苦心孤意的要害贾家全族，那后街上可住着几百贾家族人，你这个族长要是不想做了那就趁早说，好歹能为贾家保下几个血脉来。”
    徐氏听懂了，这是秦氏女身份有问题。
    贾珍是被贾赦说的脸红耳赤，一时之间说不出辩驳的话来，心里也一点点的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