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弹指。
    凌晨时分才从港口驶出的轮船，此刻早已漂洋过海，将身后的海岸线甩的无影无踪。
    虽说行进速度其实感人，但终归算是出海了。
    轮船两头的设计是面积不大的甲板，中间拱起的部分，才是休憩用的卧室，一共三层。
    一层和甲板连在一起，是公共区域。
    二层是小房间。
    三层则是一个整体的大房间，顶上还有一片可以用来观星的平台。
    这会儿。
    刚结束一场混乱战斗没多久，陈可晴和祁小野合用一张毛毯，并排躺一起，仰头数着星星。
    秦语诗穿着破破烂烂的黑丝，在旁边打扫了下战场，又重新打了个地铺，喊刚从楼下上来的苏泽，一起钻被窝。
    苏泽自是不客气。
    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在秦语诗身旁躺下，秦语诗侧着身子，小手不太老实。
    “求你了，别惹他了……”刚还在和陈可晴讨论夜空繁星的祁小野，冷不丁的吐槽秦语诗一句。
    陈可晴感觉自己的体温都还没降下去呢。
    忙不迭把秦语诗拽自己这边来，边岔开话题问苏泽：“桃夭夭不上来吗？”
    苏泽没在意她们的小动作，摇头笑道：“不上来。”
    二层的房间里，白芙和池知鸢不知怎么对上了，正在玩儿一款平行蓝星的棋牌，类似三国杀。
    苏泽刚下去看的时候，白芙手下的队友是南兮，池知鸢那边的队友则是清霜，洛宁儿在旁边紧张观战，桃夭夭则在自己房间里沉思……其实是在记忆宫殿里，整理和研究伊斯之伟大种族留下的奇异技术。
    苏泽过去叫她上来看星星时，她正推演一项技术到关键点。
    不想打扰她，苏泽才无功而返，要不然，他就是扛也会把桃夭夭扛上来。
    海风冰凉，时不时的，从平台上掠过。
    好在觉醒者的身体素质过硬，这点凉风，丝毫不影响几人观星的兴致……
    “所以到底是为什么……在这颗蓝星上，能看到正常的日出日落。”倏然，祁小野发问。
    “虚假的星空罢了。”单独躺一边的苏泽，随口回答。
    他一开始也没搞明白，为什么这片空间内，能看到正常的星象。
    不过如今毕竟是掌握了半神之力。
    稍微研究一下，就大概摸清了情况……
    眼前的星空，并非当下的星空，而是许多年前的景象，就像一个时间尺度上的扭曲，千万年前的日起日落，出现在了而今这片土地上。
    “你们说，桃夭夭是不是有点不好意思……”
    耳边，几人的话题随性，跳转得很快。
    苏泽听了会儿就没听了，转而将注意力放在模拟器面板上。
    时间，差不多正好到模拟器冷却结束。
    【已选择经典版模拟器】
    【模拟开始……】
    【第一天，整日搓澡】
    【第二天，航行正常，池知鸢在你的授意下，降服并处决一个神话级收容物】
    【第三天，稍晚时间，你注意到大海上的氛围变化，你意识到你们进入了神秘海域，你随即将众人转移至阿瓦隆，并独自面对成群的星之眷族】
    【第四天，回到苏城，新的大雾袭来，这让你略感意外】
    【第五天，你注意到一些线索，你发现，之前袭击井月并故意引诱她的人，已经死掉了，而且对方一定跟古神殿有关】
    【……】
    日常的模拟，只是为了确保这一趟旅程不会出现意外。
    毕竟是通向满级半神的关键一步。
    苏泽这几天相当谨小慎微。
    同样的内容，已经反复模拟过许多次，而眼前这一次，算是突然多了些意料之外的情报……
    “袭击井月的人……已经死掉了？”
    苏泽暗忖片刻。
    而后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我下去锅炉房，陪一会儿井月。”
    ......................................
    锅炉房内，热气腾腾。
    井月靠着墙壁，偏着头，看着船舱一侧的小窗口，就巴掌大的一个缝隙，但正好能看到月光洒落的海面，还挺诗情画意。
    “咚咚。”
    没有瞬移进来，苏泽走下来，敲了敲敞开的房门，而后走进来。
    只顾着欣赏海面风景的井月，丝毫没有意识到，她孤零零的靠在墙角，本身也是一片我见犹怜的风景。
    至少在苏泽看来，那是美丽风景。
    “……有什么吩咐？”
    井月将视线抽回，冰洁如玉的俏脸，偏过来，问道。
    “喝点什么？”
    苏泽不答，反问。
    井月没有什么口腹欲望，不由得沉默，还好苏泽替她做主，小手一抖，一瓶冰镇的低度数啤酒出现在他手中。
    啤酒递过来时，井月心想不知道是谁家的库存就这样被苏泽顺手牵羊了……
    偷听着井月的心声，苏泽不由觉得好笑，说：“看你太孤单，过来陪陪你。”
    井月眨着眼眸：“孤单？”
    她一点都不觉得孤单。
    这不过是她习惯的常态而已。
    一个人待在锅炉房，负责添加燃料，掌控航线。
    这也不是什么费力气的工作，虽然没有让人放松的电视剧看，但偶尔完全放空一下，也不失为她眼中的乐趣。
    苏泽当然知道井月此刻的心理活动。
    想想也是。
    在和他接触之前，井月应该是完全的独自行动，属于是本就不习惯抱团的类型……
    明知如此，苏泽却故意说：“也是，想找人聊天上楼就行了，算不上孤单。”
    井月怔了怔，心下一笑。
    苏泽兀自跳转话题：“我刚推演了一下，上次将你引到无毛鸟仇恨范围内的人，应该已经死了……或者过几天就会死。”
    井月偏头，意外道：“是吗？那家伙……是古神殿的半神？”
    苏泽摇头：“这个暂时还不知道，但基本可以确定，对方和古神殿有关，至少也是受到古神殿爪牙指使，才会找上你。”
    井月不由沉默。
    看来背叛的事实，已经被古神殿暗暗宣判了，说不定她现在也出现在了某些同行的猎杀名单上。
    苏泽笑说：“这也不是什么太让人意外的消息吧……你在决定拒绝古神殿召唤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井月微微摇头。
    非要说的话，她只是在上次晋升上位超凡时，有过一份特殊的记忆回响，另外一个她，对着她说了些晦涩的话。
    当时是晦涩的，但现在情报比之前多。
    她大概能想到，恐怕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打算完全忠诚于古神殿……
    苏泽又问：“在还是半神时的记忆呢？”
    井月还是摇头。
    她属于记忆相对较少的那种，不像江禾那样，连一些小细节都能记得。
    但她唯一能确定的是……即便是身为半神的时候，她的性格，甚至是某些习惯，恐怕都和现在一模一样。
    苏泽仍旧在品尝井月的心声。
    听到这儿，他不由得笑道：“保持不变，也是件好事，像江禾那样……我都担心她哪天会脑后长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