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禹几乎被割断的手掌，张小兮心疼不已，
    “哥哥，哥哥你一定会没事的，你要坚持住……”她拿下婚纱的头纱给他包扎，看着他血流不止伤口，她的眼泪像泉水一样涌出来，她呼呼吹着他的手掌，“是不是很痛？”
    张禹笑了笑说，“傻丫头，我没事。”
    比起他全身癌细胞转移全身到全身，无时无刻的痛楚，手掌心那点伤口，根本算不得什么。
    张禹道：“我一定会陪着你等他的。”
    张小兮不明白张禹对季沐时哪里来的自信，“哥哥，季沐时不一定会来的，他根本不知道我们这里的情况，而且，现在外面洪水涨成这样，他想来也来不了。”
    张禹坚持道：“他一定会来的。”
    “为什么？”
    “他爱你。”
    “……”张小兮望着外面，茫茫然一片，没有任何人会给她希望的样子。
    张禹躺着，没坚持多久，就有点迷迷糊糊的昏睡了，梦里，一直听到张小兮在叫他，他拼命的想拨开迷雾睁开眼睛来，可是，怎么也睁不开。
    张禹迷糊地叫着她，“小兮，小兮……”他不知道她能不能听的见。
    似乎是听见了吧，因为耳旁一直都有张小兮的声音，像有无数个张小兮在唤他，但是他又觉得自己在做一个梦，因为她的声音听起来是那样遥远。
    是梦吗？是梦的话，他就可以放心了。
    有一句话，他想说很久了。他一直不敢说，在梦里，可以告诉她了吧。
    张禹道：“小兮，我爱你。”
    张小兮一愣，这三个字，她曾经等待过，他终于表白了，可是此刻听来，只有心酸，她喃喃地应他，“我知道，我知道。”
    张禹闭着眼睛，他自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应该是小的可怜了，但无所谓，无论她能不能听见，这些话，他总不能带到另一个世界里去。
    于是，他更毫无顾忌了，“第一次见到你，是我十二岁的时候，我被送到你家里。那一天，你穿着一条白色的纱裙，就像这件婚纱一样美丽，你拉着我的手对我说，哥哥欢迎你回家，以后终于有人可以陪我了。你拉着我的手，带我到你的房间，去看你收藏的相片。”
    “哥哥，你看，这里面全是我哦。”
    “怎么全是婴儿照，幼儿园的相片呢？”
    “爸爸妈妈很忙的，都没空陪我，已经很久没拍了。哥哥，你会拍相片吗？你给我拍吧。”
    “好。”
    ……
    “我人生之中第一次拍照片，就是拍你，那个时候，你还是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你穿那件洁白纱裙的样子总是让我幻想着你长大之后穿婚纱的模样，而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定下了以后要娶你当老婆的目标。”
    “那一年暑假，我们到瑶外婆家里去，你为找一个阳生人把自己弄丢了，我找了你三天，我以为我要失去你了，后来寻着哨声找到你，你软绵绵的趴到我的身上，我就知道我这辈子完了。你说，“哥哥，我长大了嫁给你好不好？”，当时我就一愣，说“好，不许反悔。”我至今都还记得你说这些话的时候，头上还在滴血，我一直担心着你会不会忘了，后来，你果真再也没提起过，我也不敢提，可我一直期待着，一直等着你成年。”
    “好不容易等到了你成年，终于到了可以表白的年纪，可是，然后施阿姨找到我，她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于是我的表白，一拖，再拖，后来，医生就告诉我，我得了癌症。”
    张小兮一边听着，眼泪噼里啪啦的，她说：
    “哥哥，我妈警告你不要打我主意的那一天，我听到了，我当时就在隔壁的画室里，其实那时，我在等你对我妈做出反抗，也等你的正式表白。
    后来你让我去美国找你，我以为你是要跟我表白的，我那时就做好了当你女朋友的准备……
    可没想到你故意让我看你跟秋香姐，我因此伤心了好久，直到你失踪……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生病了……你一个人，你过的好不容易，却还是一心为我着想……我对不起你，我那时还怪你……”
    这些话，他都听得迷迷糊糊，但有一些字眼，蹦进他的耳朵里了，“我那时就做好了当你女朋友的准备”
    张禹微角弯弯的，“这辈子只当了你的哥哥，下辈子我一定要跟季沐时公平竞争……”
    他的声音小到张小兮凑近他的耳朵才能听见，他的呼吸他的心跳似乎都在减弱，张小兮急得不得了，呼喊着：“哥哥，哥……别睡……”
    张禹尚有意识，只是体力实在不支，他说的每一句话都需要使出全身的力气，“只要你和季沐时幸福，我就可以放心了。”
    “不！不！你不能放心！哥哥，我和沐时不会有幸福的。”张小兮擦着眼泪，“哥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医生说我可能以后生不了孩子……我跟季沐时不会有未来的。”
    “……”张禹忽然就睁开了眼睛，如果此时有心跳测试仪肯定能看到他已经减弱的心跳一下子飙高。
    “哥，我求求你，你再坚持一下好不好，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你很快就可以去医院的……”
    张禹虚弱地道：“如果我是他，我不会介意你会不会生孩子。”
    张小兮流着泪说，“我自己都无法接受……”
    张禹想点头告诉她，他了解她。可是，任何动作对他而言都很艰难，他的眼睛盯着张小兮看了好一会，蓄够了力气才艰难地说：“我们打个赌，就赌他根本不会在意这个。”
    他看起来非常不好，说话越来越艰难，连呼吸都要拼命才能呼过一口气。
    张小兮看在眼里，眼泪就忍不住往下掉，摇着头道：“哥哥，我不要赌……你不要以为有了别人，你就可以抛弃我了，我告诉你，我不同意，你敢不理我，我不会幸福，我不会幸福，我跟谁都不会幸福！！”
    张禹眼睁睁看着，话也说不了，一滴眼泪流了出来。
    “哥，你坚持住！”
    这时，外面响起了哒哒哒哒哒的声音，那是直升机直升机螺旋桨工作的声音，张小兮顺着歪斜的墙往走廊外头去看，看到了直升机下面吊下来的人，正是季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