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的神色看起来并不像是在说客套话，白念虽然才和这位阿姨刚认识没多久。
可他很喜欢对方身上随和优雅的气质，相处起来很舒服。
“谢谢伯母，等周末时候，我就带白念过去打扰您。”杜还笙朝汉娜俏皮地眨眨眼。
杜还笙知道，以白念的性格，肯定不会主动去找汉娜的。
汉娜的绘画工作室不仅仅是接一些简单的私人委托作品，更多的是和品牌一起开展项目，同时也做一些艺术品的销售，每年会定期举办展览和艺术展销。
汉娜咯咯咯笑起来：“好啊，我等你们来。”
三个人都没有注意到，洛年从汉娜把名片递给白念的时候，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眉头紧锁，仿佛笼罩着一层阴霾。
尽管他已经在努力保持镇定，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但那种难以掩饰的压抑，却透露了他内心的波动。
杜还笙看破不说破，知道他心里肯定是嫉妒白念呢！
“我今天请你们吃饭，走吧！”
杜还笙这才意识到，现在居然已经中午了。
他也不是扭捏的人，立刻就答应了。
白念却一直很不好意思，他其实并不擅长接受别人的好意。
要不是因为杜还笙性格太活泼，他说不定现在和杜还笙就没有什么交集了。
一路上，杜还笙和汉娜说个不停，偶尔洛年会插几句，又被杜还笙暗戳戳的怼回去。
最沉默的，莫过于白念。
汉娜在国外待久了，已经很少见到这么文静的孩子了，看见白念有点防备的样子，又不好当面去问。
他偏头问杜还笙：“笙笙啊，和你一起的这个小朋友，是不是太安静了呀。”
杜还笙眨眨眼，“他就是这样的，跟不太熟的人会有点拘束。熟悉熟悉就好了。”
汉娜挑了一家中西合璧的餐厅，他们一家喜欢吃西餐，而杜还笙则是喜欢中餐。
看着面前的旋转玻璃门，白念微微愣在原地，双手紧紧抓着衣摆，有些不知所措。
这里就是他们要吃饭的地方吗，看起来好高级的样子，他没有来过这样的地方。
和他的局促不安相比起来，其他三人脸上都很自然。
杜还笙一转头没看见他人，又跑回来找他。
“白白，你别紧张，就是去吃个饭，还有我在你身边呢，别怕。”
杜还笙又牵住了他。
白念心头一动，轻轻点了点头。
原来小说里的白念，是个自卑到骨子里的人。
作者为了写出他和宴霄天差地别的地位关系，几乎每一章节，都要描写白念有多自卑，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全身加起来不到一百块钱的廉价衣物，还有无时无刻不在给他制造麻烦的家人。
所以每当宴霄为了他打破这一切，在他因为被人侮辱的时候站出来袒护他的样子，让白念动了心。
在杜还笙看来，白念就是太缺爱了，才会因为宴霄对他的一点点好而感动，到最后迷失了自我。
他们坐的位置是靠窗的，窗外就是高耸入云的大厦和横贯整座城市的江水。
白念从来没有坐在这么高的餐厅吃过饭，刚一坐下，就忍不住好奇看往窗外看。
“看看喜欢吃什么，别跟伯母客气。”
说话间，服务员上来了几个小甜品。
杜还笙翻了翻菜单，说自己要吃意面，服务生问了一下他的忌口，然后给他推荐了奶油蘑菇鸡胸肉意面。
而坐在他身边的白念，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中文和英文，第一次觉得点菜这么复杂。
“没有喜欢的吗？”汉娜见他迟迟没有点，问道。
洛年轻蔑地笑了一下：“妈妈，白念可能是没来过这种地方，不知道怎么点餐。”
他的声音不算大，但足够让在场的人听清。
白念的手一顿，感觉自己身上聚集的目光越来越多，就连服务生也在看他。
杜还笙刚扭头点个餐的功夫，他的白念就被洛年给欺负了，这谁能忍！
“我也是第一次来啊，怎么了，去过高档餐厅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
杜还笙乖是乖，但是汉娜知道他也是有脾气的，更别说之前还跟小二闹了点矛盾。
她叹了一口气，赶紧缓和：“好了好了，都别吵架。那就我来点吧，小白，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
白念看着她，道：“我都可以的，谢谢阿姨。”
他这副乖巧懂事的样子，让洛年更不爽了。
点完菜，杜还笙正在和白念一起吃面前的小蛋糕。
蛋糕很新鲜可口，入口即化，杜还笙没忍住眉眼都弯了弯。
“你别这么怕他，上次在学校的时候你不是还怼他了吗，大不了骂不赢我帮你嘛，我可是拿了辩论赛的第一名，最会吵架了！”杜还笙还挺自豪。
白念被他这么一说，突然就想起来上次在学校的事情。
是啊，那一天，自己为什么会有勇气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和洛年说那种话。
好像是因为那个有黑色旋涡的梦境，他从梦境挣脱的几天里，觉得自己无比的轻松。
在他身边的杜还笙眉眼带着吃到美食的喜悦，白念看着他的样子，莫名觉得心里很有安全感。
“还笙，我一直想问你。你之前，为什么说我是主角啊？”
杜还笙咽下蛋糕：“你本来就是啊，就是中途会经历很多坎坷，遇到一些渣人罢了，不过你放心，你最后一定会功成名就，成为一个特别优秀的画家。”
说完这话，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自己面前的蛋糕上。
白念看着他小口小口将松软的蛋糕体和奶油吃进嘴里，模样乖巧，光是看着他吃东西，就让人觉得胃口大大开。
白念没忍住，那拿起自己的勺子舀了一口，奶油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那，要怎么避开这些挫折坎坷呢？
他很想问杜还笙。
他也想像还笙一样乐观，把生活当成一个需要通关的小游戏，可他的运气很差，每次遇见的挫折和磨难，几乎让他耗尽了心力去跨越。
他其实也希望活得轻松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