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还笙站在房门紧闭的门口，抬手想要去摸一摸那风铃。
抬起来时却发现手上的力道很重。
纪怀安不知是什么时候，牵起了他的手。
“你，”杜还笙错愕看着他。
“这里很冷。”纪怀安的语气很轻，脸上还挂着笑。
杜还笙缩回手，揣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幸好今天他戴了护耳，遮住了他微红的耳尖。
古朴的街道上，零星走着一些人。
也有抱在一起互相取暖的情侣，杜还笙红着脸移开视线。
“这里怎么会有个风铃？”
一高一矮的两道身影同时仰头，杜还笙在看那已经锈迹斑斑的风铃，而纪怀安在看他。
杜还笙的面部轮廓柔和干净，眼睛因为专注而微微睁大，眼尾有些圆，嘴巴鼻子都很小巧精致。
因为被冻着了，鼻尖染上点粉红，显得格外可爱。
“嗯？”杜还笙久久没得到答案，偏过头去看他。
纪怀安猝然间回神，轻咳一声说：“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搬走了，这家应该是卖一些工艺品的店铺。”
杜还笙有些遗憾的收回了视线，继续往前走。
他还以为自己运气这么好，真的看见百年前的老物件了呢。
五分钟后，杜还笙站在了古镇里的一个拐角处。
旁边有一块摇摇欲坠的木质指引牌，上面写着——青石巷。
杜还笙掏出手机，点开上次去博物馆拍下来的地图。
“就是这里！”杜还笙眼睛一亮，对纪怀安说。
和他的激动不同，纪怀安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巷口比较窄小，往里走十步却是别有洞天。
一块露天晒坝上，停放着两辆黄包车，车轮和车棚都是非常复古的那种。
杜还笙想起他之前看的那部《梦回1935》，里面的男主角前期为了隐藏自己底下党的身份，做了一段时间的黄包车夫。
他没忍住，哇了一声，要不是看见禁止攀登的牌子，他这会儿估计就要爬上去体验一下了。
“这个道具做得好真啊！”他赞叹道。
这条巷子的道路是由青石板铺制而成，即使是在没有阳光的阴天，仔细一看，仍能看见上面泛着的点点光芒。
纪怀安回过神的时候，杜还笙已经蹲在了地上，白皙的手指在光滑的青石板上轻轻摩擦。
摸到这块被岁月磨砺得光如玉的石头，杜还笙突然记起，自己那天在溪水里费尽心力找到的那几块石头。
......好像后来被他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来，装进了书包里。
“这石头......”他一扭头，就看见纪怀安站在他身后，低垂着一双深邃的眼眸看着他。
杜还笙招手让他也蹲下来，指着那石头说：“真是厉害了，这石头颜色居然这么青，还这么滑，人走在上面要滑倒的吧？！”
纪怀安手指点了点不远处的解说牌。
解说牌是刻在地上的一块石头上的，杜还笙眯着眼睛看过去，小声念出了上面的字：“您脚下所踩的青石板，已有超过百年的历史......它们不仅仅是一种交通工具，更是历史的见证者......”
“真是一百多年的石头啊，那怪这么光滑！”
杜还笙兴奋地举起手机咔嚓咔嚓拍了好多照片。
两人一路走，一路看。
杜还笙注意到，现在明明是寒假，外面的大街上还有店面开张和一些游客。
可是一走进青石巷，就变得有点凄凉。
青石巷里面已经没有人住了，家家户户都是大门紧闭，门口杂草丛生，甚至有些脏乱。
很显然，在这里已经被荒废了。
越往里走，就越觉得荒凉。
杜还笙还记得那个梦，周围应该还有一条河，河边种满了高大的柳树。
巷子里的小路很多，许多小路导览牌上面都没有写。
纪怀安看着他左右乱晃的后脑勺，问他：“你在找什么？”
杜还笙挠了挠头，不知道要不要跟纪怀安说自己做梦的事情。
毕竟这一切都只是他的直觉，就像莫名其妙就被一张地图指引着找到这里来了。
“我说我梦见过这里，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奇葩啊？”
杜还笙小心翼翼去看纪怀安的表情。
纪怀安神情有瞬间的僵住，然后很快又恢复成杜还笙最常见的温柔笑意：“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事情是解释不清的。”
杜还笙赞同地点点头。
是的，不然怎么解释他穿书的事情呢？
“那我还梦见这附近有一条河，还有好多柳树，我梦见我在那河边骑自行车，还摔了个屁墩儿。”
没了顾忌，杜还笙滔滔不绝。
纪怀安从看见他的第一眼就一直在克制自己。
不敢和他说以前的任何事情，怕对杜还笙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而现在，杜还笙以做梦的形式，记起了他们上辈子的事情，这是不是说明，是不是说明他的记忆在慢慢恢复？
他几乎要克制不住地上前抱住杜还笙，把他积攒这么多年的情感喷薄而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宿主，你清醒一点！！！！！”
红星及时叫住了他。
纪怀安抬起的手又收了回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颤抖。
“你还梦见什么了，有没有......”有没有梦见过什么人，和你在一起。
后面这半句话，被他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杜还笙遗憾地摇了摇头：“没了，但我觉得还挺好玩的。”
而且那个梦，真的很真实。
一月的天空有些苍茫的白，微冷的雾气漂浮在空气里，杜还笙站在幽深偏暗的巷子里，和纪怀安面对面站着。
纪怀安的身后是一道拱门，他的面容英隽清贵，在此刻透着疏离和哀伤。
杜还笙忽然间看向了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带着点忧郁，瞳孔里的高光点，像是一朵雪花碎片融进了他的黑瞳。
“你，”杜还笙突然间觉得好害怕，他觉得纪怀安会消失不见。
他上前一把扯住纪怀安的袖口，指尖因为用力透着红。
他的呼吸急促，心头不由一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