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笙哥哥的家人都急急忙忙的,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想起自己之前疼得特别厉害的时候,他的妈妈也是那样的表情。
还笙哥哥也生病了,被送去急救室急救了。
他们几个每天都会像往常一样去活动室看书游戏,只是大家都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会往外瞟。
可是他们等的人一直没有出现。
几个小豆丁抱在一起哭成一团,说还笙哥哥是不是不回来了,就像之前离开的那些进了急救室就再也出不来的人一样。
都说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可是自从杜还笙不在以后,他们一个个都跟被霜打了的茄子一样,一醒来就念叨着“还笙哥哥还笙哥哥”。
家属们没办法,这才过来打听一下情况。
大家也是在这个时候才知道还笙哥哥真的生了很严重的病,要换心脏才能好起来。
周白小跑过去,揣着手站在床头,看着脸色虚弱的还笙哥哥没忍住嗷地一声哭了出来。
哭声会传染,孩子们一个个都趴在床上,脑袋埋在被子里,哭得惊天动地。
杜还笙眼眶一红,有点感动。
孩子的心果然是最纯粹的,他才和他们相处了不到一个月,就能让他们这么惦记。
“好了好了,都不准哭了!”
小朋友们都是以杜还笙马首是瞻,听见他的话,哭声戛然而止。
周白很是自觉,把还笙哥哥布置的作业交上去:“还笙哥哥,这是我的作业,我还多做了一份。”
杜还笙翻开仔仔细细看了,摸摸他的小光头,说他写得很好。
小豆丁们在病房里说说笑笑,倒是热闹了不少。
杜还笙看着他们,抬手揉了揉眼睛。
纪怀安上前蹲在周白面前,指了指床上昏昏欲睡的杜还笙。
“还笙哥哥需要休息,等他手术完了再来找他可以吗?”
这个大哥哥周白见过很多次,长的又高又好看,像电影明星。
“嗯,我们等还笙哥哥动完手术再来找他玩儿!”
几个小朋友乖乖跟房间里的大人们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还笙哥哥,我们过几天再来看你,你手术要加油哦!”
杜还笙眼睛都要闭上了,轻轻嗯了一声。
从icu出来的第三十二的小时,杜还笙身体各项数据趋于稳定,王医生带领一众专家连开了好几场会诊,决定了手术时间。
手术当天,所有人起了个大早来到医院。
阳光从地平线升起,挂上树梢。
斑驳的阳光穿透树叶,落在杜还笙的肩膀上。
杜还笙站在窗边,身边站着纪怀安。
“燕子都生小燕子了。”杜还笙看着燕妈妈给小燕子喂食物。
纪怀安偏头看他,“等你手术完,我有话跟你说。”
杜还笙听着话只觉得熟悉,到底有什么话现在不能说,非要等以后说。
离得近,纪怀安身上的木质香气比以往闻见的时候要浓烈。
他有点好奇,说:“我想看看你的木牌。”
纪怀安把木牌从衣服里抽出来,放在他的手心。
杜还笙:“......”
就这么给他了?
木牌被放在手心,颜色深沉而浓郁,宛如一汪静止的泉水,正面雕刻着云纹。
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能感受到他的主人应该是常年佩戴把玩的,表面光滑细腻,质感和玉料差不多。
淡淡而温润的香气,带着小叶紫檀特有的深沉。
杜还笙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紧绷着的神经立刻得到了舒缓。
“你身上的味道,和这个一模一样。”杜还笙仰起脸说。
纪怀安笑了笑:“喜欢的话送你了。”
杜还笙摇头,说他不要,然后把木牌又给纪怀安戴了回去。
就要进手术室了,所有人看起来都很紧张,但没有一个人表现出来。
顾锵拿着个三明治靠在门边啃,身边排排站着洛念和张存。
大家在一起吃早餐,开始聊起了天。
顾锵问起了洛念画展的筹备情况,杜还笙也挪过去听。
耳边是家人朋友们的说说笑笑,纪怀安还不停地捏着他的手指安慰他。
杜还笙本来是有点紧张的,看着他们也多少有了一点缓解。
“就当睡一觉,醒来就好了。”纪怀安在他耳边说。
男人的呼吸温热,嗓音有点低,杜还笙耳朵一红,那点紧张瞬间被别的情绪所替代。
他抬手揉了揉有点发痒的耳朵尖尖,步子往外挪了挪。
要进去了,杜还笙躺在床上,宋艾拉着他的手说:“笙笙,妈妈就在外面等你。”
杜还笙嗯了一声,宋艾红着眼眶,弯下腰去抱他,在他耳边鼓励:“你是最勇敢的孩子,加油。”
他被爱包围着。
家人朋友还有他喜欢的人。
进门之前,纪怀安紧紧握了握他的手,对他点点头。
杜还笙望着他漆黑的眼眸。
纪怀安,如果我没死,我一定要跟你表白。
手术室里,王医生一如既往地严肃可靠,他的身边还站着几位医生。
杜还笙瞅了眼冰冷的手术台,周围还围满了各种仪器。
一种后知后觉地害怕从脚跟直接窜上他的脊背,让他克制不住地开始颤抖。
王医生像以往查房一样,在麻醉之前和他说了几句话。
会紧张是正常的,更何况杜还笙还这么年轻。
在场的医生都交换了一个眼神,手术台上的这个男生很年轻,模样好,是京大的高材生。
还是新芽基金会的创始人,帮助医院里好多患者解决了手术费的问题。
这样一条年轻而优秀的生命,要是真的消逝,无论是谁都会觉得惋惜。
医生们更加重视了起来,只觉得身上的担子很重。
在轻声细语的安慰声里,杜还笙的意识逐渐消失,随着麻醉起效,手术开始。
手术室门口,众人收敛了笑容,神色紧张地各自安静坐在长椅上,气氛相比刚刚沉重了不少。
纪怀安站在窗边,双手紧紧交握。
明明红星跟他说过了,这场手术绝对不会失败,可他就是忍不住担心紧张。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每一秒都充满了无尽的焦虑。
心脏移植是个大手术,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太阳从树梢爬到当空,又落到西边,窗边铺洒进来残阳一片。
纪怀安呆滞着动作,微微偏头看了过去,一束橘色阳光跳跃进他的眼睛里,把他闪得闭上了眼睛。
同一时间,手术室的门打开,王医生的助手脱下口罩,笑容比夕阳要灿烂。
“手术很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