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枝回暮府。
今日蓝泰要回落霞山,带静喜卫铭与玉氏同去。
因昨夜忙到很晚,云枝嘱咐玉氏多睡一会儿,等中午暖和的时候出发。
静喜虽跟舅母相处得很好,但这一趟跟着外出,暮家责任重大,而且矿区怎么说都不是游玩之地,云枝总有些担心。
到暮府时,行装已经准备好。
静喜从马车后冲出来抱住她:“婶婶你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云枝揪她嫩呼呼的脸蛋:“我去不了,你和小豆子真的要去吗?”
静喜以为她要反悔,挣扎道:“要去要去!婶婶让我去嘛~”
云枝掌住她头顶:“好了,婶婶不拦你,但你去了一定要注意安全,矿区危险,不可擅作主张自己探索。”
“好哒!”
云枝看向莫姑姑:“盯紧了静喜和卫铭,我多派些人跟着你们。”
莫姑姑道:“是,娘娘。”
“舅母呢?”
玉氏和蓝泰从月门出来:“娘娘来了。”
云枝上前,见她脸色红润,昨夜应当休息好了。
她对蓝泰道:“这一路过去拖家带口的,特别是舅母与小郡主两个女眷,表弟一定要多加小心,时刻留意。”
蓝泰道:“娘娘放心,臣弟一定眼珠子不错的看好小郡主。”
云枝道:“还有卫铭,那也是个孩子。”
衣摆传来一股坠力,云枝低头,是懒羊羊咬着她的衣角,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撒娇。
云枝拿出方才包起来的牛肉干,喂他和团团一个一根。
她抚摸着两个小家伙毛茸茸的脑袋:“狗爷和灰太狼跟着佛手去了战场,这是什么意思,你们两个是废物知道吗?”
团团抬起头,不悦的瞪着她。
云枝揪一把她的耳朵:“真话别不爱听,你们这次保护好静喜和卫铭,就算你们俩厉害,以后跟灰太狼平起平坐。”
玉氏笑着摇头:“带了这么多人,你却揪着这俩不放,嫁了人还是孩子心性。”
云枝起身拍手:“舅母带着两个孩子出远门费心了,早点回来,我在家等着你们。”
出城时遇到一辆低调的青棚马车避让在一旁,这边出城,那边入城。
因赶车的是寒星,玉氏想里面必是唐吟,让马车停下来,撩开车帘:
“你们怎么这时候从外面回来?”
唐吟掀开窗帘,脸色有些疲惫:
“设在十里铺的作坊出了点问题,我昨夜后半夜过去的。”
玉氏关心道:“什么问题?解决了吗?”
唐吟早知道他们要去落霞山,如今日昼短,这时候不赶路,天黑了都到不了驿站。
她笑着说:“一个帮工操作失误而已,已经解决了,夫人快去吧,一路平安。”
“好,你有搞不定的别逞强,去找娘娘,或者去我家中让人给我送信。”
因唐吟与虞嬷嬷教过她管家,玉氏一直对虞嬷嬷和几姊妹格外亲近。
唐吟笑道:“知道的,先谢过夫人了。”
寒星赶着马车入了城,一个打盹儿让马儿偏了方向,撞上一辆淄车。
唐吟掀开车帘:“寒星?”
寒星吓得僵硬了一瞬,直到发现压阵的是费序才松了口气。
控马退开后下地行礼:“对不起,是民女不小心,愿加倍赔偿军营的损失。”
费序见到姐妹二人:“你们俩干什么去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唐吟一时没有答话,寒星将方才对玉氏的话说了一遍。
费序面对着寒星,眼角余波却在唐吟脸上盘旋:“真的解决了吗?”
寒星点头:“耽误了大人的差事,民女罪该万死,该怎么赔偿请大人定夺。”
费序摆摆手:“无事,你们早些回家吧。”
他转身面对唐吟,只抬手行礼,然后让手下继续前行。
两人上了马车,寒星才问:“大姐刚刚有没有受伤?”
晴樟摇头,目光追随着费序离开的方向。
费序突然回头,她急忙垂下头,钻进了马车:“回去吧。”
暮云关的天一日晴一日阴。
昨日艳阳高照,今日就阴沉沉的,仿佛蓄了许多风雪,却到晚上也没落下来。
晴樟关上至臻斋大门,搓了搓手往家走。
离家不远,而且寒星在家睡觉,没人赶马车,她就徒步走路。
忽然被人呼唤,唐吟顿了一下才回头:“费大人。”
费序从夜幕中走近,身后空无一物,不见那几乎与他形影相伴的驴大爷。
“大姑娘下午才回来,怎么不多休息一会儿?”
唐吟低着头:“这就回去休息。”
两人相对而立,身边时不时走过急匆匆的行人,一时无言。
唐吟打破沉默:“大人这些日子公务繁忙,民女不打扰您了。”
分明是他找上来的,怎么能算她打扰呢?
不过是不想面对他罢了。
费序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唐吟对他越来越冷淡,心中沉郁。
“我有个事,不知道大姑娘能不能帮帮忙。”
原来真有事,唐吟抬起头,闪烁着不肯看他别有深意的眼睛:“大人请讲。”
费序抬手往前,示意她边走边说。
那是回兴旺胡同的路,与他的家相反的方向。
唐吟道:“就在这里说吧。”
费序双手抱在腹前:“好,我欲为小陶脱奴籍,不巧这阵子突然忙起来,有些不知如何下手,不知大姑娘知不知道流程?”
唐吟有些奇怪,脱奴籍是官府的事,他一个当官的最好打交道,干嘛还来问她?
但转念一想,脱奴籍必是为了阿锦,他或许是在试探自己一家对小陶的态度。
刚好这事她办过不少,与费序细细说来。
费序本想克制自己的表情,但赞许与欣赏藏也藏不住,露出马脚。
只一眼,唐吟彻底不敢看,低着头讲完。
费序道:“原来还有点麻烦,那我抓紧时间办。”
他自顾自往兴旺胡同的方向走,唐吟只好跟上。
费序说:“我给小陶谋了个差事,在暮家军后勤管大家伙的地,虽不是个多了不起的差事,但也有了两分体面,将来能养得起家。”
唐吟点点头,“嗯”了一声。
费序继续道:“小陶是我进京赶考路上捡的孤儿,我家贫,无论在京还是后来去鸦城,他跟着我也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他长得俊,办事牢靠,有别的公子哥利诱他另谋高就,他也未曾舍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