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休息室陷入了沉默,两只兽人焦躁不安地扭动着身躯,安是舲不言语,静静地盯着虚空。
周覃玟出来打着圆场:“我们目标一样,你们直接跟着我们走就行。”
说完,他看了鸟笼一眼,安是舲没有反驳基本就相当于默认了。
大家松了一口气,现在距离表演结束只剩下一天的时间,他们必须赶在午夜表演结束前离开。
大家心里都藏着事,情绪都不好,安是舲突然说道:“明天一早,我会把笼子都打开。”
早上绝对不是逃跑的好时机,阳光之下,他们无处遁逃。
他们都无比清楚这一点,安是舲的这个行动只能是为了接下来的行动做铺垫,他需要这场混乱。
整个动物阵营为一体,即便他们并不赞同安是舲的行为,但他需要,他们能做的就只是给予帮助,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两只兽人不清楚他们接下来的行动,自顾自以为着明天可以逃跑,满心欢喜。
等到了第二天,安是舲如约打开玩家们的笼子,唯独没有打开两只兽人的。
他们只是假装逃跑制造混乱,放这两位,她们可就真逃了。
玩家们开始分散开来,安是舲和周覃玟守在了团长办公室外面,只等到驯兽师发现这件事,动员所有人开始寻找。
只是万万没想到,比驯兽师发现更早的,是兽人的告发。
他们还是在找动物,但更多的是去寻找罪魁祸首安是舲了。
此时安是舲还不知道这一切,如他所料,马戏团上下混乱起来,团长在办公室里被吵的不行,出来察看情况。
安是舲和周覃玟顺势溜进去,团长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将他俩关在办公室里,恰好如了他们的愿。
团长办公室装潢简单,一个办公桌,两个大书柜,一张会客桌,就没有更多的东西了。
“需要找那个密室吗?”
周覃玟还是头一次进来,扭头问着。
“没必要,不是在书柜后面就是在地板下面,”安是舲踩在地毯上四处打量着,“这个地毯能掀起来吗?”
大块的地毯从办公桌的位置一直覆盖到会客桌,如果想掀起来,必须得将桌子先挪走,对他们两个小动物而言,这可太难了。
安是舲试探地用爪子划拉了一下地毯,厚重的地毯实在难划动。
“匕首。”
周覃玟拿耳朵拍了拍他,安是舲盯着他看了好久才递出匕首。
周覃玟咬着匕首在地毯上划,安是舲用爪子替他扯着,没过多会儿,地毯被生生划出一条豁口。
两人扯开,露出了下面被掩盖住的鲜红痕迹,安是舲飞得高,看得更全面,那是一个由鲜血画成的法阵。
安是舲飞下来,法阵角落的地板上有参差不齐的痕迹,应该是之前关押奴隶的地方。
外面的动静渐渐变大,两人将地毯重新盖好,将身体藏到书架旁边。
办公室的门被人打开,两人看见团长焦急地进来,寻找着什么,匕首早就被周覃玟收起来,不可能被发现。
突然团长的目光锁定在一个位置,他们挑选的割地毯的位置很刁钻,紧贴着办公桌,此时铺回去很难被看出来才对。
团长停下动作,打量了一圈,目光锁定到书柜,分明没看见两人,却阴恻恻地开口:“找到你们了。”
直觉不对,两人立即跑路。
才冲出来,一条皮鞭从墙壁蹿出束缚住两人,动弹不得。
“想跑,也太晚了。”
团长狞笑着,抓起一条鞭子,狠狠地抽在两人身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两人被重新扭送回休息室的时候,已经半死不活了,这一次的代价实在太大了,安是舲趴在鸟笼的时候,腿上被拴了电击链。
两只兽人心虚地撇开视线,但想起他们离开却不带她们,顿时理直气壮起来。
“哼,谁让你们只顾着自己跑的。”
蛇女心有怨怼,语气阴阳。
她们告发也没捞着什么好处,但被告发的他们浑身是伤,好几个玩家痛得几欲晕死过去。
玩家们恨啊,之前有多可怜她们的遭遇,现在就有多痛恨。
安是舲不管不顾脚上的电击链,嘴叼着玫瑰狠狠地捣碎链条,巨大的电流刺激得他的羽毛都炸开了。
喘息一口气,安是舲把笼子打开。
他的身形可以直接钻进兽人的笼子里,之前打开,不过是为了让兽人相信他罢了。
现在,鹦鹉走进兽人笼,极速飞行,鸟爪狠狠地抓向兽人的眼睛,他没有收力,蛇女的一只眼睛已经瞎了,鲜血直流。
安是舲张开翅膀,鸟爪抓住对方的咽喉,鸟嘴对着蛇女仅存的眼睛。
“你算什么东西,”安是舲想起什么,讥讽道,“不过一条人不人,鬼不鬼的丑东西,也在这儿学别人威胁。”
安是舲爪子用力,很快,兽人的脖子留下长长的抓痕。
“你可以再试试,去告诉他们,我想杀了你。”
安是舲无所谓地松开,目光在两只兽人的脖子上逡巡,乌鸦兽人根本不敢动弹,她的速度没有安是舲快,攻击力更是不及。
安是舲毛发间蹿着细小的电流,留下的伤痕也带着被电灼烤的焦味。
安是舲话放在了这里,其他玩家目光也不善地盯着这边,只要安是舲打开笼子,他们就能立马上去将两只兽人撕烂。
“休息,准备晚上。”
安是舲平静下来情绪,重新回到笼中,玫瑰被他收回背包。
玩家们强行压下不悦,只等到晚上,他们就要逃跑了,这件事他们不会告诉兽人,也不准备逃了。
夜晚很快就来了,因为他们上午逃跑的缘故,今天的训练也被取消,直到晚上,他们才被从笼子里放开,这里只有兔子玩家不是被绑住的,他们需要等驯兽师上台,解开大型动物玩家的那个瞬间。
安是舲按捺着情绪,但在看见魔术师的那一刻,他还是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魔术师全身散发着一股腥臭味,被森蚺毒液腐蚀过的面积实在太大了,仅仅只是做过简单处理的魔术师整个人犹如一棵枯树,立在那里。
枯瘦的细长的爪子即将触碰到安是舲的那一刻,他还是没忍住躲开了。
突然一股力量掐住了他的脖子,安是舲喘不上气,爪子狠狠地挠着魔术师的手,被划开的手就像是被划开的沙发,没有血肉,仅仅只是划开了皮。
恶寒蹿上脑门,安是舲见不得这样丑恶的东西,紧紧闭上眼睛。
“你也嫌弃我,你个畜生怎么敢嫌弃我!”
安是舲被抓得在空中乱晃,对方力度大得惊人,简直不符合对方现在的身体状况,安是舲觉得自己的鸟头要和身体分家了。
魔术师甩开手上的鹦鹉,安是舲重重摔在地上,脚上的锁链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扯开了。
安是舲的眼睛都亮了,既然如此就不要怪他了。
安是舲一蹿上天,任凭他们再怎么想抓都抓不着,后台的混乱没有干扰到台上的表演,驯兽师才解开狮子的项圈,狮子发了狂地在台上乱撞。
驯兽师想后退,却被小象往前顶了一下,控制不住往前走了两步,刚好落在狮子的攻击范围,直接被狮子一顶飞进了观众席。
“可惜了,我该是牦牛才对。”
躺平感慨了一下,扭头咬住猴子玩家,甩到自己背上,周覃玟趁机解开鸽子的链条,动物们开始往马戏团外面冲。
安是舲见状,反而重新回到团长办公室,团长正待在办公室里,里面又传出奇怪的语调,安是舲直接办公室的窗户,带着破碎的玻璃滚了进去。
安是舲落在地毯上,复杂的纹路包围着他,他的身体渐渐扩大,恢复成人形。
他掐住团长的脖子将人,抵在破碎的玻璃窗上,玫瑰被他钉入团长的眉心,鲜血顺着荆棘往上爬,溜进玫瑰的花芯,肉眼可见的妖艳了几分。
安是舲踢开毯子,拉开地窖,目光落在地下室几只依偎在一块的动物身上,松开了眉宇,收起玫瑰往外走。
路过后台的时候,他还看见了被魔术师抓住后腿的孙野,旁边周覃玟在很努力地帮他咬魔术师,但对方这样子,他的努力终究是无用的。
安是舲上去拽着孙野的后颈,一脚踹飞魔术师。
驯兽师和魔术师看见安是舲脸的那一刻,瞳孔不自然地收缩。
安是舲松开孙野,走到魔术师面前,脚踩在对方的脸上,狠狠地碾着,“小丑是你举报的。”
如愿看见魔术师脸上的震惊,安是舲笑得更开怀了,他说:“你不会以为没人知道吧。”
系统显示支线任务完成,安是舲却看都不看一眼,继续朝着魔术师说道:“你嫉妒小丑都有人爱,你却没有,你恨他,恨他对你的怜悯,真可怜,真的……好丑。”
安是舲最后两个字落下,魔术师瞳孔骤然一缩,突然变成一头巨大的野猪,顶开安是舲的脚,朝他冲来。
安是舲身高腿长,往旁边侧了侧躲开了。
孙野震惊极了,根本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人突然就变成动物了。
魔术师瘦得不成个人样,变成得野猪也是瘦骨嶙峋,安是舲用力一踢,就给他踹飞很远。
安是舲嗤笑:“这也是你最后的作用了。”
安是舲开始往外走,两只兔子跟在他后面蹦蹦跳跳。
他们走出了大门口,安是舲用余光看了一眼后面的周覃玟,对方不解地回望,下一刻,大门出现在他们面前。
安是舲才出来就被徐文羲抓走,“快,来单子了。”
安是舲用着还不是很清醒的大脑想着,半天才捋清楚状况,他们佣兵团有活干了。
……
周覃玟停住脚步,面前就是大门,他却转身朝后面走,推开了团长办公室的门,重新回到来人身,目光落在已经气绝的团长身上,露出嗤笑。
转头,他回到休息室,打开了兽人的笼子,兽人面露感激,不曾想,周覃玟突然大声喊叫,往外冲。
“兽人要逃跑,快来人啊!”
震惊和怨恨在兽人脸上交织,周覃玟却扭头朝她们露出一个笑容,他们没有见过的,满是恶意的,笑容。
兽人被逮住,因为动物们的逃跑,他们将所有的怨恨发泄在她们身上,其中不乏有副本失败的玩家。
周覃玟却无所谓地往外走,路过骚乱,站在马戏团外,宁静的午夜扭曲着,大雪覆盖了一切。
真的是一个安静的夜。
……
徐文羲送走了下单的玩家,安是舲才有空查看自己的游戏信息。
【恭喜玩家乌鸦通关“马戏团之夜”,获得八十点积分,剧情探索度达99%,任务完成度75%】
【因玩家剧情探索超过百分之八十,现副本“马戏团之夜”正式更改为“动物世界”,进入维修状态,期待下次再见】
【玩家乌鸦副本奖励发放:鹦鹉的冠羽(极具纪念意义)、一本空白手札(正经人写日记吗)、变形药水*3、黑魔法残页(收集起来说不定能成为黑魔法师)、体力药剂*5、治愈药剂*1】
【玩家下次副本为“海神礼赞”,开启时间为一个月后,请玩家做好准备】
安是舲无语地查看背包里杂七杂八的奖励,那个冠羽一看就是副本中自己身上的,除了看起来华丽点,什么用都没有。
“哥,你那个本结局啥意思,我怎么看不懂啊?”
杜均趴在椅子上,他刚从一个本出来,才挨了棍棒,连屁股的疼痛都顾不上,马上就在贴吧补了安是舲副本的剧情。
“没有人变成动物,这个副本里只有动物。”还有动物企图变成的人。
规则中反复提到动物是可恶的,不过是他们在反复反驳曾经的自己罢了。
杜均有些唏嘘,他就有养宠物,养了一条特别大的边牧,虽然他总觉得自己家的边牧很嫌弃自己,但是在他工作疲惫后,它还是会乖乖地陪着自己休息。
他看不惯副本里那些人欺负动物的行为,现在知道那些人以前也是各种各样的动物,就更生气了。
有些畜生站起来,就以为自己是人了,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