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攀爬了许久,都不见顶,下面的土炸弹已经炸过一次了,威力大到他们在上面都感觉到震动了。
周覃玟还思考过这么炸能不能把树干炸倒,但显然仅靠那一圈炸弹是做不到的,这棵树干连晃动都没有。
两人加快速度,终于在长达几十小时的攀爬后到达了所谓的树顶。
粗壮的树干托举着类似于一双手的树枝,两人爬上去的时候,甚至能在平整的枝叶间躺开,即便滚动也是平稳到没有掉下去的可能。
长时间的攀爬对于安是舲来说也是一场折磨,双臂颤动不愿抬起,他就躺着仰望着天空。
副本中的日夜都是根据背景而设定的,这个副本永远只有白天,烈日高悬,像是要将人烧着。
安是舲感受着这股热意,察觉的一种不正常的温度在这里攀升,周围似有火焰。
他扭头去看周覃玟,对方表情如常,甚至称得上惬意,安是舲猜测这东西可能只是针对于玩家而言的。
说时迟那时快,青年的身边燃起熊熊烈火,但他不着急,因为处在火焰之外的周覃玟并没有对这种异样表现出什么,那么很有可能这只不过是幻觉。
安是舲如此想着,仅仅只是站了起来,他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头顶的烈日有了胀大的趋势,似乎要遮天般,那温度几乎要炙烤到脸上了。
不,不是太阳在胀大,是太阳在向他们飞来。
这样的认知让青年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朝着太阳伸出手,眼睁睁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肉被烤干至碳化,骨头出现裂痕,烧灼的疼痛太真实了。
“你在cos夸父?”
周覃玟坐起来,从刚刚开始身边这人就跟着了魔一样,被骂都不还嘴,站起来就是要抓太阳,这人怕不是已经疯了。
青年似有回神,他放下了手,在他的目光中,太阳砸入穹顶,将一切焚烧殆尽,包括玩家。
安是舲被扯动,回了神,低头去看,手上的痛感还在,但手却安然无恙,刚刚的一切真的只是他的幻觉。
周覃玟的脸闯入他的视线,对方正在用一种很难以言喻的表情看着他,“你疯之前先把积分转我呗,十个副本了,你应该赚不少了。”
青年无语地甩开他,不过周覃玟的话倒是提醒他来,他还没去找邵东西,啧,又让这哔多活一个副本了。
安是舲有点不满地轻嗤一声,周覃玟还以为这人对自己的,当时就不满了。
“我这人也没什么爱好,就爱点积分怎么了?”
青年终于侧过头去看他了,脸上的表情不言而喻,这人连积分这事都是从他们嘴里得知的,莫名其妙就爱上了,骗系统呢?
安是舲也不戳穿他,准备从树顶来个速降。
看穿他主意的周覃玟差点就要爆发出尖锐的爆鸣了,他拽住安是舲:“直接跳下去是等下面的藤蔓接住我们吗?”
上面没有出口,但下面也没有,好不容易上来能喘息一口,现在就下去面对那一堆藤蔓,即便周覃玟不算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类,他也是会疲惫的。
“你很累?”
以前的那些都没有到周覃玟的极限,当然不知道这位死而复生的人也会累。
“我理解你学习不好,但你也得理解我是依靠精神体在行动吧。”
周覃玟这次相当于直接摊开了身份,这一做法安是舲当然不理解,因为在他看来周覃玟是在背着系统做事的,这样不就相当于把自己暴露在伯纪元面前了吗?
安是舲的目光太明显,也很容易读懂,周覃玟小小地叹了一口气,但还是全盘托出了。
“这次趁着系统更新的时候,我在系统中插入了一段数据,这个可以帮我监测到系统目前在监视的对象。”
换句话来说,就是他们刚刚在系统的盲区中,随便说系统也听不见。
青年点点头,差不多也知道了这人周年庆的时候怎么会跑活动里去打工了,合着打黑工的同时黑一下系统。
多余的周覃玟也不说了,他示意安是舲休息一下再下去,安是舲这次没反驳了,他也需要去思考一下刚刚那个幻觉的用途。
等休息得差不多了,两人起身就准备往下跳,周覃玟抬头仰望了一下天空,问道:“太阳是不是靠近了?”
青年闻言,同样抬起了头,这个角度他再熟悉不过,才看过的东西他不可能忘。
“跳。”
青年的脸色倏然严肃了起来,周覃玟猜测到了青年态度变化的原因,没有任何迟疑地跳了下去。
自由落体中,两人被风刮得睁不开眼,只能尽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掉落的过程中他们甚至能碰见攀爬了一半的藤蔓,真是有毅力啊。
两人感慨了一下,随后重重砸入穹顶,树枝将两人刮得遍体鳞伤,他们掉入藤蔓的时候,差点晕过去了。
安是舲揉揉胀痛的额角,他耳朵被树枝划开分成了两半,血流进去,有点听不清东西,还有一条胳膊肩关节错位,看上去很是吓人。
那边周覃玟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边脸从美人尖到颧骨被划开了一条足以见骨的血痕,差点就看不见了,有一边脚腕也肿得不能动弹。
两人狼狈的起身,就看见不远处与少许藤蔓缠斗的玩家,估计是他们爬上去后过来的,多亏大部分藤蔓被他们带上去,下面残留得不多,不然这群人不得团灭?
两人下来的动静还挺大的,那群玩家一下子就注意到了,连带着两人砸破的天穹。
怎么说呢,不愧是乌鸦和他那群抗造的兄弟,出场方式都这么与众不同。
安是舲听不清话,周覃玟目前也不太看得清东西,有一种老弱病残的感觉。
周覃玟总觉得得说点什么,但感觉说什么都不应景,于是他选择了旧梗重提:“你是不是不喜欢身边有活人?”
但听不清的安是某:“啊?”
那边的玩家不慎笑出了声,得到了周覃玟的注视,捡起来地上残破的藤蔓碎片,假装很忙的样子。
周覃玟叹了一口气,一把斩断身边隐藏多时的藤蔓。
安是舲透过破洞遥遥看着太阳,烈日下落的速度很快,下一刻他将地上的藤蔓裹到了身上,其余玩家虽然没看懂,但看见周覃玟也跟着这么做,不解,但是也将藤蔓往身上披。
下一秒,巨大的太阳粉碎了天穹,他们终于明白两人的行动,忙不迭往身上盖上更多的藤蔓。
距离太阳这么近的时候,人是会被直接碳化连渣都不剩,但副本里到底不会直接模仿出现实中的太阳,他们只感觉扑面的火焰和足以将人炙烤成肉干的温度。
烈阳很快便将这里吞噬殆尽,世界一片寂静。
……
杀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强迫自己缩在这个角落,身上未曾擦去的泥土很好地掩盖住他的行踪。
他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清楚地看见自己面前游弋过一条巨蛇,巨蛇身上的鳞片似乎泛着奇怪的光,看上去有些凹凸不平,巨蛇游过的墙壁簌簌往下掉碎石。
也许是因为地下温度低的缘故,杀手的体温早就和体外没什么区别了,摸一下裸露在泥土外的皮肤,跟尸体没什么两样了,就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还没被巨蛇发现。
但这样他也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他怕自己的移动会引起巨蛇的注意,但巨蛇庞大的身躯就在他旁边,对方的方向正是洞口,他退回去是不可能的,只能看看巨蛇什么时候离开了。
另一边洞口里的南术也遇上了麻烦,她将自己用一张披风盖住,尽可能缩在墙壁上攀附住,在她身旁围绕着一条成年人腰粗的蜈蚣,那只蜈蚣的触角在空中摆动了两下,似乎在寻找那股不同寻常的存在。
南术咬着牙,从背包里取出一把小刀,警惕着蜈蚣的行为。
茶静依靠着墙壁,擦拭着手中的指虎,这副指虎是特制的,上面藏有细微的毒针,里面存放的毒囊剂量足以毒死一头成年非洲象。
此时她的呼吸杂乱,脚边躺着一只奇形怪状浑身都是毛的生物,这只生物是她消耗了两只毒囊才放倒的,而对方看起来尚处于幼崽时期。
她依靠着喘顺了气,才继续往前走,手指间是重新装载了毒囊的漆黑指虎。
沿着这条路继续行进,她以为可能会遇上那个幼崽的长辈,但万万没想到,她遇上了同样解决了蜈蚣的南术,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刚逃离巨蛇的杀手。
三人面面相觑,这些洞居然有一些是互相连通的。
这地方没有什么岔路口,他们只能原路返回,这时杀手拽住了两人,他小声朝两人说着:“有一条巨蛇往平台溶洞过去了。”
茶静适当啊了一声,她并不意外,毕竟能放出那种动静的也不可能是什么小东西。
“必须回去。”
南术看了杀手一眼,他们现在主要的目的就是在这些洞穴里找到出口,不然即便他们能躲过这些怪物也没用,还是会被瓮中捉鳖的。
杀手捂着脑袋,“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先等巨蛇离开了再回去。”
“行了,”南术呵斥住杀手,虽然黑暗环境中看不出她的表情,但语气听起来就是心情不好的样子,她接着说,“万一原路返回,这种环境下我们跑得赢?”
杀手脸色不太好,他承认自己考虑得不是很周全,但他也是为他们的安全着想,这人又有什么资格对他大呼小叫的,一种发号施令的语气,未免太高高在上了点。
这一出让杀手对南术的感观降到了谷底,他们到至今为止只是组成了队伍,甚至都没有推选过一个队长的身份,不是不知道需要一个队长,而是谁都不愿去服从其他的人,才会有现在微妙平衡的局面,现在这个平衡在被逐步打破。
黑暗中杀手不说话了,茶静察觉到了这微妙的变化,下意识想说点什么缓解气氛,但南术推开她就走了,那边杀手也沉默地离开了。
茶静有点烦躁了,组成队伍的那一刻她就猜到会有今天的局面,但她还是小看了这些人的气性,这还是在没有乌鸦他们拱火的情况下,或者说正是因为乌鸦不在,才会这样。
两人走的方向虽然不一样,但是都是回去的路,她也不想去碍那两个人的眼,干脆走了第三条路。
三人重新回到洞口的时候,就看见那条巨蛇盘踞在溶洞中,杀手冷眼看着巨蛇,巨蛇的鳞片上密密麻麻生长着突刺,巨大的蛇头两侧的腮是鱼鳍的模样,看见三人的时候,张开了腮,同样有着鳞片的薄膜上长着些像眼睛的东西。
现在巨蛇已经注意到他们了,只是因为他们站得洞口不同,再加上他们没有妄动的缘故,巨蛇才没有所行动,一旦他们中间有一个人有动作了,巨蛇必然发动攻势。
茶静站在原地,手中的指虎攥紧,短时间他们不动,但时间长了肯定会有人受不了的。他们现在本就看不见其他人,信任已经是岌岌可危的状态了,与其赌别人不动,不如先做好自我防备。
茶静思考着,她的视线中突然多出一个身影,她万万没想到第一个行动的居然会是杀手,杀手跳下来就近翻入了另一个洞穴,巨蛇注意到他,迅速朝他滑行过去。
但杀手钻的洞穴并不大,巨蛇没法很通畅地钻进去,算是给杀手了一个逃跑的时间。
与此同时,茶静暗骂一声也往小洞穴钻,南术有些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巨蛇,也只能往小洞穴去。
巨蛇没能追上杀手,回头另外两人也不见了,竖瞳扫视过所有的洞穴,还是选择了杀手的那一个,将洞口撞开,慢慢地进去。
……
“咳咳,差点就死了,我去,谢天谢地,老天爷你以后就是我亲爷爷!”
“我擦,我没死!”
“活着真好,来亲一……对不起打扰了!”
青年揉着自己的耳朵,他只是有一边不好使,又不是两边都不好使了,用不着这么大声。
“哟,还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