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内,熬过呼吸不过来的陆闻亭坐在床边,视线一直落在沈亭之身上,一次都未曾移动。
整个人也是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就这么看着呼吸心跳都没有了的沈亭之。
陆闻亭心中有无数疑惑好奇,可看着“死去”的沈亭之,他连询问的人都没有,只能把一切都按捺在心底。
陆闻亭甚至连时间的流逝都忘记了,就这么一动不动,定定看着床上的青年。
一直到青年平缓的胸膛开始起伏,陆闻亭才有些不可置信回过神来。
他哆哆嗦嗦伸出手,虚虚放到青年人中处。
感受到青年重新有了的呼吸,陆闻亭自己都没有发现,他脑海中一直紧绷着的那根弦放松了下来。
没过两分钟,恢复呼吸的青年睫毛开始剧烈颤动,忽然间就睁开了眼。
重新睁开眼的青年,那双灰蓝色的眸中重新有了亮光。
陆闻亭还没来得及为沈亭之回复视觉欣喜,青年口中吐出的话,让他如同在数九寒冬被人泼了一盆冰水。
“陆宴宁。”沈亭之眼中还透露着不少迷茫,“好久不见。”
陆闻亭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喉咙口挤出质问青年话语的:
“沈亭之。”
他近乎是一字一顿。
“你一直透过我眼睛看的,就是那个叫‘陆晏宁’的人?”
“你把我当成他的替身?!”
刚醒过来,大脑还是混沌的沈亭之有些懵。
他看着眼前人和记忆中一般无二的脸,清丽的脸上满是茫然不解:“你在说什么?”
什么透过他眼睛看的是“陆晏宁”,什么替身。
他有这么做过吗?
“还不承认。”陆闻亭苦笑,“沈亭之,从在那个小树林第一次和你见面时,我就发现了。”
“你看向我的眼神中,总是透着无法抹去的怀念。”
沈亭之眨巴眨巴眼,一边认真听着陆闻亭的话,一边整理一团浆糊的脑袋。
“那个时候我想着没有关系,只要你不是站在协会或九处对立面就好。”
“到后来,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明明才认识没多久,怎么就被你吸引住。甚至在明明知道你心里有人的情况下,还喜欢上你。”
沈亭之觉得自己好像捋清楚了一点陆闻亭的意思。
“陆闻亭,你想多了。”青年叹了口气说道,“我从来没把你当替身,也没看着你怀念过其他人。”
陆闻亭声音晦涩:“你还在骗我。”
沈亭之觉得头又开始痛了。
“沈亭之。”陆闻亭念着他的名字,“就在不到两分钟前,你刚刚醒过来的时候,还看着我叫了那个人的名字。”
“陆晏宁,对吧?”
“我调查过你。从被沈家送走后,就一直住在道观里。”
“那个道观除了山下的居民,基本没有人去。”
“正常情况推论,你不可能认识外人。”
“水。”沈亭之打断他的话。
陆闻亭顿了一下,一边继续说一边去倒了一杯温热蜂蜜水过来。
他看着沈亭之小口小口喝着水,干涩的唇逐渐水润,眸中闪过暗色,又立刻藏好。
“我很好奇,你和那个叫陆晏宁的是怎么认识的?”
“陆闻亭。”沈亭之将喝完水的杯子递给他,眼神无比纠结。
半晌后,他才继续说:“那个人就是你。”
“我不会把你当替身。”
陆闻亭脑海中闪过之前出现的画面。
就在他快要信了的时候,蓦然想起,那些画面中的沈亭之,所叫得从来都是“陆闻亭”这个名字。
而不是陆晏宁。
“我到底和他有多像?”陆闻亭声音听起来都快要哭出来了,“值得你这么骗我?”
沈亭之:……
“如果你觉得自己是替身会舒服一点,那就是吧。”
陆闻亭声音嘶哑:“你终究还是承认了。”
沈亭之:……
这要他说什么?
说你不是替身吧,不相信。
顺着你的话说是,又委屈。
就没见过比陆闻亭还要作的。
沈亭之的沉默不语落在陆闻亭眼中成了佐证。
“我知道了。”陆闻亭说着站起,走到门边。
手都搭在门把手上了,他还是没能忍住,转身万分不舍看了床上的青年一眼。
“沈亭之……虽然我不想离婚,但如果你想。可以告诉我。”
“我会让你得偿所愿。”
沈亭之:……
他不想离婚,想把陆闻亭头拧下来倒干净里面的水,塞个新脑花进去。
门打开又关上。
沈亭之坐起靠在床头,烦躁揉了下头发,把五个小纸人拎了出来。
“我应该怎么办?”青年看着眼前的纸人,又是生气,又是无奈心疼。
纸人们能听懂他的话,却想不出办法,愧疚摆着身体。
“算了。”沈亭之长叹一口气,“就这样吧。”
怎么解释都不管用,他懒得去解释了。
反正陆闻亭总有恢复记忆那一天。
他现在就等着陆闻亭恢复记忆。
出了门的陆闻亭并未离开,靠着房间门坐下。
思及对沈亭之没来由的喜欢和被当成替身的惨痛,陆闻亭很想哭,却又怎么都哭不出来。
尤其是最后那段话。
说的豁达,可陆闻亭更清楚,哪怕沈亭之想离婚,他也不会同意。
“太可笑了……”
陆闻亭捂着脸自嘲。
明明都被当成替身了,竟然还会喜欢那人。
他该拿沈亭之怎么办?又该拿自己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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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硬生生谈成三人替身恋爱,也是种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