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姜妍准备将美味的食物吃入肚中的时候，一道绯红的流光从储存空间里面飞了出来，化作长剑的模样在姜妍身边盘旋一圈，挡在莎莎面前。
    “扶摇？”
    姜妍有些疑惑，祂想了想，点了下头，“我知道了，要先完成契约对吧。”
    漆黑的液体从祂脚下奔涌而出，海浪般向诸神拍去。
    眼看着姜妍转身去对付诸神了，扶摇闪着红光在莎莎面前摇晃，一副很着急的样子。
    莎莎想了想，从久远的记忆里扒出一小截：“你是，小五？老师好像不太对劲，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情绪这种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刚才的绝望与挫败被这么一打岔也去了三分，莎莎问完才发现自己没办法和一把剑沟通，她想了想爬起来往旁边走去。
    她在一堆废墟里面扒拉一阵，掏出一个洞口来，随后从里面抱出一个人。
    墨发黑裙，皮肤苍白，仿佛只有黑白两色。
    渡羽跟着从里面飞了出来，它废了不少力气才把人悄悄藏起来。
    “嘎。”
    “谢谢你渡羽，你做的很好。”
    莎莎理了理怀里人凌乱的头发，“小五，她也是老师，说不定能帮上一点忙。”
    战场在半空，还有余力活动的人慢慢聚集过来。
    领头的是一个蓝发的女巫，她看起来和莎莎很熟，径直走过去坐了下来，看了一眼她怀里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了，看起来一点儿都没变。”
    “是吗，在我看来，老师变了很多，”莎莎抬头看了看天空的战斗，然后说出了女巫的名字，“芙洛伦。”
    芙洛伦翻了个白眼：“是是是，毕竟我和医生相处的时间没你多，看不出来。”
    在对方进城之前，其实女巫们就已经发现了。
    一个消失了三百年的人突然出现，这个人还身份非常特殊，不管是莎莎还是芙洛伦，甚至于其他见过对方的人，第一反应的惊喜过后，自然是警惕。
    尤其是发现千眼之主偶尔在悄悄关注着这人的时候，这是个阴谋的概率自然大了很多。
    在掌握着部分神明的能力信息基础上，通过讨论研究，初步制定了相关的方案。
    主要接待的自然是莎莎，见面之后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心理动态都精心安排过。
    芙洛伦在这方面不太擅长，远远躲开不能碰面。
    “之前那个人呢？”芙洛伦突然开口，“我看他跑过来了。”
    “你说重霄？”
    莎莎点了点身前的长剑，“他是小五，受了伤正在修养。”
    “小五？！他竟然是小五？怪不得你一直带着，还能在医生跟前混脸熟，藏的够深啊，不对，那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医生是假的了……”
    芙洛伦很想给莎莎来一拳，但她懒得动，只竖了个中指以表问候。
    在她们聊天的时候，战斗也接近尾声了。
    诸神被吞了大半，剩下的里面看着还能挣扎几下的只有两个，毫无疑问是圣光之主和谎言的主人。
    姜妍脚下的黑色液体翻滚着，被吞没的神在其中一点点溃散，被吸收了个干净，什么都没留下。
    神明身与灵合一，能量充足，虽然味道很差，但也填饱了姜妍的肚子。
    于是粗暴的攻击停了下来，一个个面目模糊的人形爬了起来，向着剩下的神明走了过去。
    谎言的主人神情严肃，把身旁一个神踹了出去。
    被踹出去的神没来得及往回跑，就和一个人形几乎贴了脸。
    于是，祂很清楚地看到了——
    人形黑洞洞的五官飞快成型，表面上的漆黑褪去，转瞬间变成了和自己无二的模样。
    这是要干什么？
    在祂疑惑的时候，突然发现视线开始模糊，随后意识归于黑暗。
    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其他神看得清楚，在人形变得和那个神一模一样的时候，祂变成了一滩黑色的液体。
    “这是什么能力？”
    圣光之主皱着眉，祂身周光芒闪耀，靠近的人形转瞬间溃散成一滩液体。
    谎言的主人靠过去：“圣光，用你的神国吧。”
    神明一个接一个消失，不多时，就只剩祂们两个。
    黑色的人形站在数米外，看着已经有了一半的相貌。
    圣光之主终于不再犹豫。
    金色的大门从空中浮现出来，圣洁空灵的歌声响起，雪白的羽毛从天际撒落。
    伴随着一声轻响，门扉大开。
    刺目的白光从门中射出，
    结界和周围的建筑转瞬间被掀起的狂风撕成碎片，涌动的漆黑也被逼着退了半步。
    眼见结界碎裂，两个神明化作光球就要离开。
    晶莹的雪花从天而降，冰霜在空中突兀结出。
    灼热的火焰爆开，炽热的空气扑了一脸。
    两位神明下意识去挡，刚起步的速度降了下来。
    短短一瞬的阻碍，金色的大网从结界破裂处延伸而出，把离开的通道挡了个严实。
    “列队！”
    莎莎开口，聚集过来的人听从王的命令举起了武器。
    “来了就别走了呗，”芙洛伦笑地肆意，“来，让咱们尊贵的神明看看我们这三百年都做了什么好东西！”
    人们排成整齐的队伍，对着半空吟唱出声。
    手中的武器上闪着瑰丽的光芒，那时浓缩提炼了不知道多少倍的剧毒。
    姜妍看见猎物被抢，下意识要出手，就见扶摇带着一个看起来很眼熟的人类尸体冲了过来。
    黑色液体一卷，连剑带人吞了进去。
    随后，破碎混乱的记忆传了进来，姜妍甩了甩脑袋，顾不得再去看那边的争斗，化作黑色液体渗入了地面。
    人类和神明差距巨大，
    时间的累积不够，魔力的开发利用差了一大截，
    惊才艳艳的人又大都寿命太短，匆匆几十年便逝去，
    但正所谓积沙成塔，
    三百年的殚精竭虑，足以把区区两个神明拉下神坛。
    毒药污染了神国，黑色压过了纯白。
    在黎明将至的时刻，
    巨大的金色鸟类重重跌落在地，那是圣光之主的本体，是祂最后的挣扎。
    神国的大门分崩离析，化作一个巨大的黑色旋涡。
    谎言的主人被堵了嘴用金网捆住按在地上，狼狈不堪。
    胜利的欢呼声几乎要掀起天穹。
    “哈哈，今天真是个好日子，莎莎，你一定会被写进历史的，”
    芙洛伦眼中光华流转，
    “人类历史上的第一位王，带领着我们打败了领主，弄死了神明，终结了人类被统治压迫的状况，莎莎，我们好厉害啊。”
    莎莎也笑了起来，压在心头的石头总算挪开了，她感到无比轻松：“是啊，我们真厉害。”
    她们坐在一片狼藉的地面上，满身都是鲜血和尘土。
    新升的阳光给她们铺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晕，每个人都在闪闪发光。
    姜妍站在不远处，跟着露出一个微笑。
    那是她教出的学生和她的伙伴，是反抗压迫的燎原之火，是她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