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妍坐在喷泉旁边，广场和往常一样，这个时候人很少。
    绯收到消息来得很快，她头上的深渊之发已经长到了拖到地上的程度，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
    “你这个副本进了这么长时间？还顺利吗？”
    “还行，找个地方开始吧。”
    绯早都准备好了可能需要的场地和器具，不需要姜妍操心。
    前置准备原本是很繁琐的，不过有系统在，全部委托就好，屏蔽可能来自于外界的能量干扰，隔离消毒，生命体征检测……
    一切准备就绪，
    姜妍给绯做了麻醉，确认她失去意识后，一道漆黑的影子立了起来，化作一个和姜妍一模一样的人。
    这是诸神所做的人偶，和拟态不同，能自行活动较长时间。
    姜妍后退两步把自己的气息封闭起来。
    人偶靠近绯抬手，深渊之发沉寂一会儿后扭动起来，一根根钻进“姜妍”的身体里面，在内部肆意游走勾缠，占满了整个躯壳内部。
    “能量的运转受到了阻碍，如果靠近深渊，可能会被控制。”
    人偶根据体内状况做出判断。
    “辛苦了，暂时待在空间里面吧。”
    “ok。”
    姜妍看了看手掌，她能从与人偶联系上感知到丝丝缕缕的拉扯。
    这个结果不出意料。
    在《女巫》中她曾经尝试过给人拔除变异深渊能量，无一不以失败告终，后来学习了诅咒，利用人偶与本体的联系才勉强获得了成功。
    她现在和黑雾融为一体，见到绯的瞬间就发觉了深渊之发，或者说来自深渊的吸引。
    于是，先前的准备大幅精简，只需要处理好深渊之发就行。
    麻醉效力还没过，姜妍等了一会儿，推门离开。
    绯显然没告诉万彩的队员，只有卿歌一个人等在外面。
    看她出来，卿歌有些惊讶地挑挑眉：“这么快？”
    “放心吧，治疗很成功。”
    “好哦，之后的事情等绯醒来了你们再谈，我就不掺合了。”
    “嗯，你跟绯说一声，有事明天再谈，今天我休息。”
    “知道了。”
    告别了卿歌，姜妍有些无所事事。
    她现在已经不需要强化，不需要买卖，也不需要去维护升级自己的武器。
    整个空间空旷地惊人。
    不知不觉，姜妍晃悠到了醉江月不远处。
    她停住了脚步，罕见地有些犹豫。
    姜妍在系统空间里面待的时间不短，不过大多数时间都在忙着强化训练，认识的玩家基本上没怎么联络感情，
    如果时间再长一些的话，或许和其中几个会慢慢熟悉起来成为朋友吧。
    不过毕竟没有也许，因此，说起“朋友”这个词，脑海中浮现出来人的只有唯一一个。
    为什么会认为对方是朋友？因为做饭好吃？因为空闲的时候总会见面聊天？
    她能找出一堆理由，但细细想来这些并不足以说明问题。
    思来想去，她不得不承认，是她想来这里，是她先想和对方交朋友。
    曾经她以为是气场相和，
    现如今才明白，是故人重逢。
    她们本来就是朋友。
    姜妍缓慢地眨了眨眼，突然有些难过。
    她坐在街角的台子上，用斗篷把自己罩了起来，缩成一个漆黑的蘑菇。
    时间似乎很慢又似乎很快。
    转眼就到了晚上。
    华灯初上，灿烂的光从道路两侧亮起，偶尔有路过的玩家有些奇怪地打量一眼她，继续向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嘎吱——
    店门推开了，年轻的老板走了出来，她似乎要打烊了，把外面的东西都收了进去，然后锁门转身。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了拐角处一道长长的影子。
    江月循着影子看过去，一眼就认出了缩在角落的姜妍，自然无比地招呼着走了过去：
    “流光？你怎么站在这里，不进来吗？”
    那朵蘑菇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瞬，大大的兜帽掀起一条缝，露出一双金色的眼睛。
    两人视线相对，江月愣了一下从中品出了某种微妙的含义，她眼中骤然亮起一点灿烂的光华，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姜妍视线躲闪了一下，然后，她掀开兜帽扬起一个笑容：
    “对不起啊玥瑶，让你久等了。”
    江月，或者说柳玥瑶眼中光华闪动，化作两滴眼泪滚落而出，随即弯腰用力地抱了下去。
    姜妍回抱过去，只觉得眼眶发热。
    她知道，其实自己不该来的，她即将奔赴战场，相认不过徒增悲伤。
    但她还是贪恋，贪恋这一点属于友人的温度。
    这是独属于姜妍的，唯一的好友。
    “……你个死丫头担心死我了，我都不敢喊你，你也不认识我……”
    姜妍拍了拍她的背作为安慰。
    路边灯光昏黄，给相拥的两人镀上一层温柔的金边。
    一道道灿烂的流光从天际划过，在最高处炸开成灿烂的烟花。
    听到动静，柳玥瑶放开了姜妍，她眼眶通红，神情却是兴奋的：
    “这几天晚上一直在放烟花，听大家说守卫副本马上要开始，满足条件的三级玩家都在报名，能通过的话就可以回家了。
    等下一次再开，我们应该也满足资格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回家。”
    姜妍看着她的笑容，轻声说了一句话。
    “什么？”
    漫天烟花灿烂盛开，盖过了那一声轻叹。
    “我说，我们一定可以回去的。”
    “当然！”
    第二天一早，通宵的两人精神满满向着街道进发，准备逛逛街好好玩一玩。
    柳玥瑶去买喝的，姜妍在路边等她。
    “流光。”
    听到有人喊，姜妍转头一看，是一个浑身雪白身材高挑的男人。
    “水白？”姜妍挑了挑眉，“你找我有事？”
    他们只在副本里见过一面，算不上熟悉。
    况且，水白并不是普通的玩家，而是执法者。
    “系统让我给你送东西，”
    水白拿出一张卡片递过来，看姜妍接过继续开口，
    “一百多年前出现过一个深渊的适配者，祂陨落在讨伐深渊的过程中，被侵蚀转化，现如今还作为深渊的战士镇守在第七层。”
    “那你呢，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姜妍抬头看着他。
    水白银灰色的瞳孔轻轻缩了一下，锋利的剑意一闪而逝：“执剑之人，自当一往无前。”
    一往无前，九死不悔。
    在说话的时间，柳玥瑶已经买好了，提着两杯奶茶向这边走过来。
    “嗯，我收到了，再会。”
    姜妍点头示意，转身向着柳玥瑶走去。
    “那个人好高啊，是认识的朋友吗？”
    柳玥瑶吸溜着奶茶，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在副本里见过一面。”
    “这样啊，这么多人还能在广场上遇见也挺有缘分的……话说回来，这是个大帅哥欸，姜妍你要把握住啊，到时候带个男朋友回去，叔叔阿姨一定很高兴。”
    “是吗，那你也得抓紧了。”
    “我还是算了吧，有谈对象的时间还不如多研究两道菜，回去了我一定得盘个店。”
    “嗯，选个好位置，你现在这个就太偏了。”
    “没事，有外卖啊，只要好吃不怕赚不到钱，应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