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屿宁也没故意的把习羽往她在地图上圈的圈外带，往哪走全凭着在路口碰到的红绿灯，左边先绿往左拐，前面先绿就直行，两边都是红的就右拐，很随意，除非遇到习羽特别感兴趣的小店或景色，才会特意的等一等红绿灯。
    恋爱之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门玩，林屿宁发现习羽很爱给他拍照，都是用的她自己的手机，多数都是很随意的街拍和抓拍。
    林屿宁每次想要拿起手机抓拍习羽的时候，都会被习羽敏感的抓住，躲掉。
    次数多了，林屿宁就开始和她抗议。
    “你拍我，我都很配合的，我拍你为什么就不行？”
    “你长得好看啊，很严丝合缝的卡在我审美上。”
    林屿宁并没有被习羽突如其来的夸赞冲昏了头脑，揉着她的脑袋问她，“然后呢，你就是看上了我这张脸是吗？”
    “不止，不止，还有身高，还有这肌肉。”
    两人面对面的站着等冰淇淋，林屿宁没防备，被习羽偷袭，带着凉意的手猛地蹿进t恤里在他的腰腹间摸了一把，林屿宁被刺激的肌肉紧缩。
    林屿宁抓住还要作乱的小手，从习羽头顶伸过手去接过它买的冰淇淋蛋筒塞到习羽空着的手里。
    “恭维的话说的很甜，我很喜欢，但抱歉你话题没转移成功，这和拍照毫无关系”，林屿宁脸上的笑容憋着皮笑肉不笑的坏意。
    “你好看啊，所以我随意拍都很好看，放在手机里养眼，我不好看，你不能拍我的丑照存你手机里。”
    习羽以前听到夸奖的话会不自在，林屿宁很早就发现了，不过也不会这么直白的贬损自己，在林屿宁眼里习羽长得很好看，身上还透着股灵动劲儿，她不应该这么不自信才对。
    林屿宁把人拉到路边的花园处，坐在石凳上，很认真的问习羽，“因为吴率？”
    没想到林屿宁会这么问，习羽这才察觉，好像这几天自己是总在暗自较劲，在各方面的和自己较劲，原来是参照标准具象化了。
    “好像是，你不用违心的夸赞我，我和她的差距我还是很清楚的。”
    “我不能否认我的过去，吴率是在各方面都很优秀，不过我的感情不是理性衡量的结果，你没必要和她比较，我不适合她，她也不适合我。”
    “你就确定我是适合你的？”
    追赶潮流的网红冰淇淋店，冰淇淋球太甜，满满的糖精塑料味道，蛋筒没有味道，习羽有些想念弥敦道的北角鸡蛋仔，每次隔着老远都能闻到的原汁原味的蛋奶香味儿。
    林屿宁被问住了，接过习羽手里吃不下的蛋筒冰淇淋，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就是话赶话，你不用认真。”
    见林屿宁若有所思的样子，习羽有些心虚，她也不是真的想要知道林屿宁的答案，挠着他的手心，宽慰他。
    慢条斯理的吃完手里的冰淇淋，林屿宁将身上的衬衫脱下来，穿在习羽身上，起风了，微风。
    “我不确定我们是否相互适合，我们有的是时间来磨合。”
    “我还是想给你拍照，你不让我抓拍，那我就等你摆好姿势再拍，我拍照技术还可以，你可以检验，拍的不好你删掉就是。”
    林屿宁把手机相册打开，递给了习羽。
    习羽是第一次翻看林屿宁的手机相册，他在自己不曾察觉的时候抓拍了很多照片，角度选的好，每一张都很有意境，没控制住的往下滑了几下。
    习羽突然滑到了自己受伤那段时间的照片，看到了吊着胳膊在学校的学习区自习的自己、医院康复区的复健的自己、病床上半夜安睡的自己……
    破碎感强烈，习羽也被那照片感染了心境。
    回忆涌入脑海，习羽回想起来，自己住院的时候林屿宁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在，有时候甚至一连几天他都睡在病房的陪护床上。
    林岛安的时时出现冲淡了他的存在感，原来自己出院后他的关心也没有停止。
    “对不起，偷拍了你很多的照片，你可以再往上翻，希望你别生气。”
    习羽没有生气，林屿宁的相册像是他对自己的感情足迹，关于自己的照片多数是一起的时候拍的，只不过当时她没有注意到，时间一直追溯到大一暑假那次出海，习羽没再往上翻，将手机还给了林屿宁。
    “知道有一个人这么在乎我，这种感觉真好。”
    习羽的感叹有些出乎林屿宁的预料，在林屿宁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习羽拉着继续散步。
    习羽的改变是立竿见影的，在看到好看的景色的时候，习羽还会主动要求让林屿宁帮忙拍几张照片。
    走得太过于随性，两人绕到了南京西路上，一个寺庙陡然出现在眼前，习羽感觉有些恍惚，走近了才看到是静安寺，来过多次上海，二号线的地铁坐过太多次，习羽还是第一次在地面上看到这个寺庙，闹市和寺庙，很奇怪的和谐感。
    与繁华的街区背道而驰，路边路过一个不起眼的川菜小馆子，辣椒的香味扑鼻，习羽记得林屿宁不嗜辣，贪婪的猛吸了几口溢出的菜香味。
    被林屿宁抓到小动作，捏着她的鼻梁问她，“想吃？”
    习羽点了点头，被林屿宁拉进了馆子里，片刻的犹豫都没有，习羽都没来得及看一眼这家小馆子的招牌。
    馆子的一楼只有两个座位，沿街的窗户处加了一排吧台，还没到晚餐的时间，只有吧台处坐着一个女生，点了盘辣子鸡就着碗白米饭静静的吃着。
    明明是家川菜店，美式装饰特别显眼，连吧台都是美式酒吧的风格，两面的墙壁上涂鸦着功夫熊猫，不同的元素碰撞在一起，很有意思。
    习羽看了看菜单，推给了林屿宁，小声提醒他，“我觉得你可能吃不了这家。”
    “点吧，我平常是不吃辣，贵州、长沙、成都和重庆我都去过，我能吃辣。”
    习羽怕林屿宁逞强，特意给他点了番茄牛腩和四川冰粉，剩下的都是川味的辣炒菜，点了满满一整桌，习羽平时也不吃辣，偶尔吃一次很喜欢。
    偶遇的这家川菜馆子还不错，又鲜又辣，越辣劲越大，习羽吃得很上头，老板很热情，看着习羽大口吃饭的样子，还送了酸梅汤给她。
    “我都不知道你这么能吃辣。”
    “我也不知道你这么不能吃辣。”
    小米辣和香味软皮椒的威力过大，习羽被辣的一直在擤鼻涕，人菜瘾又大，林屿宁在隔壁的便利店给习羽买了鲜牛奶和酸奶解辣，一点没耽误习羽吃了两碗饭下去。
    林屿宁那边吃得很是淡然，除了额间热出的汗水，几乎看不出来他对辣的反应。
    “我走不动了。”
    饭吃的差不多，习羽戳着酸梅汁的吸管，在街道里走着的时候不觉得累，停下来歇了一顿饭的功夫，整个腿脚都是酸麻的。
    坐落在上海cbd附近弄堂的苍蝇小馆子，价格真的不菲，饶是习羽在香港上了几年学，见识了各种高级餐厅，她也不会想到他们两人在小馆子里的一顿饭快抵得上她在学校旁一个月的房租钱。
    林屿宁付完账对账单没有任何的感觉，转头询问习羽的想法，“那我们现在坐的士回酒店？”
    “你看话剧吗？有一个先锋话剧我想看很久了，我想和你一起看。”
    “不用提前买票吗？”
    习羽把手机的群消息给林屿宁看，大学生话剧进校园活动，习羽的同学群里的群主艾特的全员要转让两张晚上七点半的话剧票，正好是习羽之前关注的《恋爱的犀牛》，习羽想要去看。
    “告诉你的同学，这两张票你要了。”
    话剧开演的相辉堂离酒店不远，出租车停靠在学校的正门处，时间还早，秋风乍起，林屿宁拉住了要进学校的习羽，看向不远处的酒店，“你要不要回去换身长裤长袖？”
    透着懒意的执拗在此刻爆炸，习羽摇了摇头，拒绝了林屿宁的提议。
    入了校，校园内载着年头的老树伸着枝丫，将带着凉意的秋风挡了大半，天将黑不黑，零星能听到一些蝉鸣，撕扯着生命最后一丝力气的鸣唱。
    林屿宁看着校园里鲜活的身影，萌生出一丝愧疚和庆幸，愧疚是他，习羽失了享受校园恋爱的机会，庆幸是在陌生渐渐熟悉的校园里，他们可以肆意的成为一对普通的校园情侣，享受着青春带来的愉悦，这是习羽赠与他的人生回溯券。
    林屿宁的两次校园恋爱，在他的十六岁和三十一岁，都好像是偷来的年纪。
    在相辉堂前空旷的草坪上寻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席地而坐，或许是因着有活动的缘故，这片草坪上聚了不少学生。
    落单的学生大部分捧着电脑在学习，围在一起的在小声的讨论，还有一些腻腻歪歪的小情侣，被带着年代感的教学楼圈在了一处的空地上，连音量都被吸纳的很好，整个草坪有声音但不嘈杂。
    习羽和同学群里的群主一起上过课，奈何来交换后，习羽每次在小课室上课的时候都会坐在最后一排，对这个同学的长相在脑海里搜索不到任何的印象。
    收到他「到了」的微信，习羽起身往相辉堂的方向跑去，哪知半道跑过了那个同学，林屿宁就看到了习羽往前跑，后面有个同学伸手打招呼被无视，紧接着追了过去。
    “你是不是不认得你那个同学？”
    见习羽满脸通红的拿着两张票跑了回来，不知道是跑热了，还是窘迫的，林屿宁问习羽。
    “你是怎么做到的在第一堂课认识所有的学生的？我总感觉我自己有些脸盲。”
    “我有你们带着照片的点名单。”
    习羽见过王龙川的点名单，上面的照片就是学生卡上学生自己上传到系统上的照片，习羽自己的那张证件照用的办护照时留的电子版，和本人完全不像。
    “那化妆的同学呢？”
    习羽想起班上有不少同学化妆，妆前妆后差的很大，不仅是女同学有化妆，很多男同学也化，本来证件照就是被修过的，化妆后和证件照差得更大了。
    “靠五官猜。”
    习羽去拿票的功夫，林屿宁在手机上搜了一下《恋爱的犀牛》的简介，先锋戏剧，之前他没有接触过的戏剧种类，讲的还是爱情。
    林屿宁只知道习羽是个十足的莎翁迷，莎士比亚的戏剧里，习羽最不喜欢的就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他还蛮好奇，这个具有实验性质的话剧，是哪里吸引的习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