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些事已经答应了,那便不能反悔了。
师父带着我回去准备了香案。
香案就摆在我家堂屋里,从此以后我家便是香堂了。
一切准备好。
入夜。
师父穿上了神袍,开始在堂屋里念念有词,在外面一阵阴风吹过,响起猫三娘的笑声时。
师父手中小鼓敲响,鼓槌指向我大声质问:“案下何人请仙?”
我恭敬跪地开口道:“出马弟子张定安请仙!”
师父高声喝道:“点香,拜四方,恭请仙家上案。”
我抓起一把香在火中点燃,然后高举过头,跟着师父的号令叩拜四方。
拜完四方。
外面那一股阴风吹进了屋内。
师父再次开口道:“点七星,恭迎七星落座。”
我取出七根香,依照北斗七星位置落在香炉之中,猫三娘的仙体便算正式落在香案上了,从此受我供奉。
师父又将一根杆子交给我,然后将一块红布盖在我身上。
随着师父口中念念有词。
我嗅着香火气味,意识越来越迷糊,整个人陷入了一片雾茫茫的世界当中。
我站在七星台上,猫三娘在七星台的另一端,一步步走向我。
“小家伙。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出马弟子了。”猫三娘咯咯笑了一下,只是她的手刚要触碰到我,却突然又停住了。
周围的雾气涌动。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猫三娘和我隔开。
“怎么回事?”猫三娘震惊的看着四周,又一步冲向我。
只是下一秒,猫三娘仿佛被一座大山压在了身上,砰然一声跪在了七星台上。
七星台寸寸裂开。
我震惊的看着四周,却恍惚间感觉身后站着一个人。
“一只小小猫妖也想受我夫君的供奉,你受得起吗?”清澈的女子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跪在我面前的猫三娘眼神惊恐的看着我身后,却又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镇压,脑袋砰一声砸在了七星台上。
我想回过头去看一眼,可是脖子怎么也动不了。
“夫君,你的神魂太弱,还不能直视我的真身。”女子轻柔的声音响起,一只手落在我的肩膀上道:“这八年多亏了你滋养我的凡体,才让我的神魂得以苏醒。现在我该走了,不过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相信我,我会回来的。”
女子的胳膊环抱住了我的脖子,她的唇吻在我的脸颊上,我很想见她一眼,可是身子却丝毫动弹不了半分。
吻过。
女子轻柔的声音再次响起道:“从今以后,她就是你的妖奴了。哪怕她魂飞魄散,也无法连累你分毫,你无需对她怜惜。”
话音落下。
猫三娘的身子化作了一只黑猫,随后黑猫眉心的一点黑色印记落在了我的手腕上。
七星台垮塌。
我震惊的睁开眼,耳边再次响起了女人轻柔的声音道:“我叫清鸢,夫君,记住我的名字,我会回来的。”
清鸢?
一个陌生的名字。
我慌忙掀开了头上的红布,也不顾出马的流程,起身就向外婆的房间冲去。
房间里,朱红色的棺材还在。
我推开棺盖,却只见里面的女子静静的躺在那里,就在我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那女子的身体却化作了点点荧光。
“不要。”我忍不住惊叫开口。
女子的身体化作荧光,红色的嫁衣失去了支撑,落在了棺材里。
师父跟在我后面走到棺材旁,却没见到女子消失的过程,有些诧异的问道:“定安。这棺材怎么了?”
“她……”我紧握着红色嫁衣,心中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犹豫了好久才开口道:“这是外婆留给我的棺材。外婆说,我晚上睡在这里,可以保住性命。刚才……我好像听到外婆的声音了。应该是我听错了。”
师父看了我一眼,却没再多问。
我握着红色嫁衣,心里无比难受,就好像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这八年间,我和她朝夕相处,我以为会这么一直下去,却没想到她有一天会这么消失。
不。
她没消失。
她说过,她叫清鸢,有一天会回来的。
“喵。”
一声猫叫声响起。
我收敛了心情,转过身看向了门口的黑猫。
那只猫有正常成年家猫大小,通体黑色,正是在幻境七星台上见到的猫三娘本体。
师父惊疑的转过身,看着那只猫,开口道:“这只猫!猫三娘?她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黑猫一步步走到我面前,仰头看了我好久,才用脑袋蹭了蹭我的身子,显得有几分亲昵。
我也不知道怎么和师父解释,只能硬着头皮道:“师父。我登上七星台的时候,好像出了点意外。我现在不是猫三娘的出马弟子,更像是主子。”
师父错愕道:“奴契!猫三娘和你签的是奴契。”
的确是奴契。
只是显然师父也知道这一点。
我疑惑问道:“师父。奴契是什么?人和仙家也能签奴契的吗?”
师父凝眉回应道:“只有人的实力远超过精怪的实力,签署出马契约的时候才会签订奴契。这种契约,为师也会,只是大部分精怪哪怕是宁死也不会签订这种契约。不过签署这种契约,有利有弊。精怪舍去肉身,本要签的是出马契,可以借助出马弟子肉身出手,所以实力跟随出马弟子的肉身而变动。可是奴契,因为精怪刚舍去肉身,又签了奴契,要想恢复实力,恐怕没那么容易了。”
我大致明白什么意思了。
现在的猫三娘可以说是最弱的时候。
师父又一笑道:“不过。她的能力还是能够借给你使用的。而且对于这只猫来说,你签奴契比出马契更好。至少哪怕她死了,也不会影响到你。”
果然和清鸢说的一模一样。
我将黑猫抱起,笑着开口道:“好了。三娘,你放心,我不会为难你的。”
猫三娘明显听懂我的话,用脑袋蹭了蹭我的手,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显得无比开心。
出马的事情搞定。
师父带着我回了他的住处,并从里屋取出了一封信和一个木牌子交给我。
“定安。你在村子里待了八年,也该下山了。”师父指着信道:“明天,你收拾一下,去北城寻你大师兄,将这封信和令牌一起交给他。这一次,你和你大师兄代表我参加五仙会。你就当去见见世面,其它的事交由你大师兄去做就行了。”
我收起信和木牌子,好奇问道:“师父,什么是五仙会啊?”
师父点燃烟杆,对我解释道:“东北堂口一百二十八座。每一座掌管一块地盘。五仙会便是我东北出马仙一百二十八堂口举办的大会。在大会上,各方出手比试,来争夺堂口的控制权。二十年前,我掌控三十四个堂口,却在半仙擂台上输人一招,不仅将自己困在这里二十年,更是丢了大半的产业。”
我追问道:“师父。那这一次我们参加大会,是不是还能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