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酥随手捞起旁边的一筒竹签。
    把滑溜溜的小线条全部钉死在地上。
    用装草药的破布，把半空的毒雾挥开。
    再一反手，将趁暗袭来的毒蜂罩起来，丢进泡着药草的臭水缸里。
    每一步，她都走得异常笃定。
    在她强大的精神力扫描之下，整个药冢仿佛置与红外摄像之下。
    所有的一切，都纤毫毕现，历历在目。
    直到精神力扫描到的，有人类出现的墙角。
    这地方有微弱的呼吸和极其缓慢的心跳。
    齐酥停下来。
    呼的一声。
    一团亮光闪耀起来，火折子被吹开。
    齐酥举着那团亮光，站在一具已经有些腐败的木头棺材前。
    “巫婆婆，暂时不要死。先来说几句话吧。”
    棺材里毫无动静。
    齐酥捞起旁边的一根木棍。
    “你不说话？我便认为你已经死了哦。”
    说着，她手腕用力，噗嗤一声，将那根普通的钝木棍，插进棺材里。
    透过棺材盖，直接贯穿的那种插入。
    “——尔敢放肆！”
    伴随着一声怒吼，棺材盖掀飞起来，直接砸向齐酥。
    嚯，现在开始武侠片场了。
    不过不用慌。
    论打架，放眼目前整个小世界，齐酥没带怕的。
    低武世界，一切都得遵循重力定理。
    没魔又没法，怕个毛线？
    …
    棺材里，小巫苍白恼怒的脸暴露在眼前。
    “我就知道你是个难杀的。对你喷了那么多毒烟，你竟没什么反应。”
    齐酥：“也许是我比较迟钝吧。再过两天可能就中毒了吧。”
    小巫恨恨道：“你敢在药冢放肆，婆婆必饶不了你！”
    齐酥用火折子点燃一旁的油灯。
    “不会的。我给婆婆带了礼物，婆婆一定喜欢。”
    说着，她打开首饰盒。
    里面亮闪闪的珠宝露了出来。
    小巫无声笑起来。
    抬手拨弄那些珠宝。
    嘲讽道：“你不会觉得，婆婆会喜欢这个东西吧？”
    齐酥：“那么小巫姐喜欢么？”
    小巫冷笑。
    “我喜不喜欢有什么重要？”
    齐酥：“当然重要。小巫大巫，不都是一个巫么？你喜欢了，巫婆婆自然也喜欢。”
    小巫眸光冷如覆毒的寒刃。
    阴恻恻问：“你这话什么意思？”
    齐酥：“听说南楚的隐世巫族里，有一种秘术。自小修炼的话，成年之后，可使女子永远保持妙龄青春。
    即便本人七老八十，也如红颜少女。
    我本以为是乱编的奇谈，却没想到，竟是真的呀。”
    小巫面无表情。
    “这种传言你都信。还是先去看看你的失心疯吧。”
    齐酥不理她的反驳。
    “让我猜猜看。这秘术本来一直有效，但是直到数年前，突然变得不稳定起来。你时而年轻，时而衰老，不得已，只能变出一个小巫来。”
    “这究竟是秘术，还是虫蛊呢？”
    齐酥打量着她。
    以一种冷酷的，生物研究的科学眼神。
    小巫瞪着她。
    “左右你不过靠一张嘴罢了。说的这么离奇，证据呢？”
    齐酥摊手。
    “证据不是明摆着么？昨日在黄泉冥楼初见你，便觉得你身上非常奇怪。看着还是个年轻女郎，却已经有老者的腐败气息。
    对了，昨夜去黄泉冥楼见道慈，应该是想去验查下，是不是你认识的故人吧？”
    小巫冷笑。
    “这也只是你的猜测而已。”
    齐酥叹了口气。
    “你再不承认便只有一种法子了。”
    她手指虚虚滑过小巫的脸。
    “我把你的脸皮剥下来，看看你的牙齿磨损，就能知年岁。或者，把你的腿砍掉一条，看看骨头也一样能证明。”
    小巫面无表情看了她片刻。
    冷笑：“你倒是个聪明人。可惜，聪明人总是喜欢自作聪明，自寻死路。”
    齐酥：“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不仅聪明，我还很强。”
    小巫：“这么关心重炎痋虫。你跟云峥，是什么关系？”
    这一回，齐酥笑得真心实意。
    “关系不好说，但还是挺亲近的。你也承认了吧，你认识云峥。”
    小巫：“绕了这么一大圈，便是为了解开他体内的重炎痋虫吧？”
    齐酥：“看来我是找对人了。”
    她忽而歪歪头。
    “总不会云峥的蛊虫，是你下的吧？”
    小巫冷着脸。
    “是谁下的不重要。劝你死了这条心吧，救不了的。事实上，他能活着这么久，已经是他那佛祖垂怜了。”
    她说救不了，就是救不了。
    齐酥笑笑。
    “没关系，总得试一试。你既然这么精通虫蛊之道，又是从南楚来的，想来重炎痋虫对你的气息应该也很熟悉。
    果真救不了，我就把他身体里的蛊虫，引到你身上去就好。”
    小巫冷冷看她。
    “你以为你做得到？”
    齐酥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只是她的手掌，做了一个奇异的，上升的动作。
    小巫嘲笑的声音，戛然而止。
    就在这一刻，她感觉到身体内蛰伏的蛊虫蠢蠢欲动。
    身为蛊女，她身上自然养了无数的蛊虫。
    但这些多年过去了，她身上的这些小东西，早已与她的血肉融为一体。
    已经有太多年，没有过失控的感觉了。
    这让她恐慌。
    心脏快速跳动起来，体内的蛊虫开始作乱。
    她光洁的皮肤开始变得枯皱，皮肤松弛。
    那双白皙好看的双手，更是眨眼间枯槁如漆黑的鸡爪。
    没多久，艳丽窈窕的女郎，在齐酥面前变成了一个弓着背脊的老婆婆。
    齐酥：……不是。
    这么违科学的么？可别吓到我了呀。
    巫婆婆咳嗽了几声，喘着粗气。
    “孩子……”
    她身下那具快要散架的棺材突然间就开始下沉了。
    巫婆婆以跟她的年纪完全不符合的矫健敏捷脱逃出去。
    “你是不是忘了？药冢可是我的地盘。我在这里经营了几十年了，还能让你占了便宜去？”
    说着，她如夜鸮般怪笑着，在齐酥面前消失了。
    西八，大意了。
    齐酥搓了搓手指。不过没关系，她还有一晚上时间，可以慢慢捉鱼。
    。
    一晚上过去了。
    小柳头本以为起床之后，应该就要给昨天那冤大头姐姐收尸去了。
    她长得好看，出手大方。
    他真舍不得她死。
    但她自己硬要去死。
    算了，尊重他人命运。美人儿，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都很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