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桃花楼里，喧闹的喝彩声哄然响起，听着极是热闹。
    “百花渡的花楼有一二百座，姿色上佳的姑娘比比皆是，不知这号称第一美人的唐安安是什么样子？”
    从桃花楼门前路过，听到里面的动静，李星月被勾起了好奇心，让叶红缡到谢家马车上等候，转身走向花楼大门。
    “小公子，里面请。”
    门口小厮将他迎到里面，李星月交了十两进门费，拐过屏风，眼前顿时一亮。抬眼瞧去，一楼大厅中间搭了个正方形舞台，舞台四周立着鼓墙，上方直通三楼，只有最上面一层才有屋顶，顶壁上吊着许多灯笼串，将底下照得明如白昼。
    “咚咚……咚……”
    一名长发及腰，身材高挑，彩衣飘飘的蒙面女子正赤足在台上舞着银铃飞索。旁边立着四根半人高的柱子，柱子顶上放了四个白色玉盘，一二三楼每一层围栏边都挤满了身穿华服的男子，不时有人往下扔出拳头大的红色绣球，女子或抬脚，或飞索，有时还用头，将绣球击飞到鼓上，不让它们落进玉盘。动作轻灵飘逸，身姿曼妙优雅，不断引起叫好声。
    “这银索舞的倒是跟龙儿的飞索功有些像。”
    一楼看不太清，李星月想要上楼，两名姑娘守在楼梯口，矮腰一礼，告诉他上楼要交三十两银子。
    “好家伙，真够黑的，三十两银子足够京城小富人家一年的开销了。”
    李星月掏出银子走上二楼，围栏三面都挤满了人，东面放了十五把太师椅，每把椅子后立着一名女子，很明显是贵宾位。他走过去问了价，掏出三百两银票，在最后一张空位上悠然落座，抬眼见到谢奕在三楼南边往下抛着绣球，摇头笑笑，对旁边坐着的圆脸公子哥问道：“老兄，你们扔绣球是干嘛的？有什么好处吗？”
    “玉盘里落一个绣球，安安姑娘就脱一件衣服。”
    圆脸公子哥看了李星月一眼，趴在围栏上对他说道：“可惜啊，到现在为止，也只扔进去了一个，只去了安安姑娘的青纱盖头。”
    “这花楼门道还真是多。”
    李星月暗叹一声，饶有兴趣地看着下方衣袂翩翩唐安安，等待有人扔进绣球，看她长得是不是对得起自己的三百两银子。
    “咚咚咚……”
    鼓声响了两刻钟，舞台边缘堆满了绣球，唐安安秀额见汗，还是没人能将球扔进玉盘里。
    “哎，难道今天无缘看到安安姑娘的芳容了？”
    绣球十两一个，圆脸公子前后买了十五个，全都打了水漂，不由得惋惜轻叹。
    “哈哈。”
    李星月看出唐安安身负武功，而且身手不俗，开口笑道：“老兄着什么急啊，别人扔进绣球，咱们不是一样能看？”
    “那能一样吗？”
    圆脸公子哥一本正经道：“这可是京城第二美人头回开门待客，我若能让她去掉面巾，拔个小彩头，那以后在京城风月场里多有面子。”
    “第二？”
    李星月好奇道：“第一美人是谁？”
    “自然是宫里那位了，当年她可是号称过第一。”
    圆脸公子哥用扇子挡着半边脸小声道：“谁敢跟她争这名号啊，桃花楼也只称安安姑娘百花渡第一而已，京城第二美人是见过她的人传的。”
    “哈哈。”
    李星月好笑的点点头：“老兄言之有理。”
    “铛！”
    一声脆锣响，一名三十多岁，风雨犹存的青裙女子走上舞台，满面笑容道：“各位贵客，半个时辰时间已到，安安姑娘累了，要歇息一会，你们先赏一支舞蹈，想要扔球，一刻钟后继续。”
    “不行。”
    三楼有人喊道：“她累了我们才好扔球，现在休息，那我们之前的努力不是白费了。我们花了这么多钱，总不能今天连安安姑娘的脸都看不到吧。”
    “对啊，不能休息，我们要继续扔球。”众人心有不甘，纷纷开口附和。
    “姑娘，你看这……”
    青裙女子不敢犯众怒，一脸为难，唐安安点点头，矮腰万福，开口说道：“今日幸得诸君为小女子捧场，奴家感激不尽。既然大家想要多玩一会，我就在守一刻钟，一刻钟后，还望各位贵客开恩，容我稍歇一会。”声音如玉环交击，清澈悦耳。
    “好，就依姑娘之意，一刻钟后扔不进球，算我等无能。”
    三楼一位华服金冠男子朗声说道：“给我拿一百颗球来。”
    “我要十颗。”
    “二十颗。”
    “老夫也来五十颗助助兴。”
    …………
    有人带头，众人打了鸡血一般纷纷拿钱买球，誓要将唐安安面巾取下，小童们用竹篮捡起舞台上的绣球，上下楼梯，将球送到二三楼。
    “一二三，扔！”
    金冠男子一声令下，所有人将绣球一齐抛出。几百颗红球同时下落，唐安安收起飞索，拉开束腰银带，脱下彩袍在头顶快速转动，将绣球荡开一大半后，往上轻轻拍出一掌，劲力透袍而过，把其余绣球击飞，她纤腰一扭，穿回彩袍，继续用飞索和长腿守着玉盘。
    “嘿。”
    一颗绣球照着面门飞来，李星月伸手抓住，握在手里把玩。
    “看来今天无缘见到安安姑娘的面容了，哎……”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众人买的球全部扔完，没有一颗落进玉盘，一个个心中暗叹，无声惋惜。
    “还有哪位贵客要扔球的吗？”
    唐安安环视一周，无人应声，她见李星月手中还有绣球，眼带笑意道：“这位公子，就剩你手中一颗球了，怎么不扔下来试试看。”
    “呵呵。”
    李星月开口问道：“我这球是姑娘刚才拍上来的，能作数吗？”
    “小姐夫怎么又跑这来了？”三楼的谢奕看到李星月，内心疑惑。
    “没关系，球没有落地就算。”唐安安弯眉浅笑，口气从容。
    “姑娘可要想好了。”
    李星月笑着提醒道：“我这颗绣球一扔，你这蒙面纱巾就要解下来了。”
    “我们这么多人扔半天都没进球，你小子一下就行，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对面一青年出声讽刺，五六个人开口附和，李星月把绣球随手扔到舞台上，淡然一笑道：“不相信算了，本公子若扔进去，你们岂不是都能看到安安姑娘的面貌，哼，这种皆大欢喜的好事我才不做。”
    “得了吧。”
    对面青年不屑道：“反正吹牛不要钱，随你小子怎么说都行，没本事就少夸口，凭得惹人笑话，你们说是不是，啊……”
    “哈哈哈哈哈……”
    众人哄然大笑，唐安安觉得热闹热闹也好，有助自己的名气，用脚尖挑起一颗绣球踢给李星月，笑着说道：“公子若能把这颗球扔进玉盘，奴家摘下面巾给你一人看。”
    “好！”
    “哈哈，安安姑娘好样的。”
    “小子，这下你没有理由退缩了吧？”
    众人齐声喝彩，李星月等他们安静下来，低头对唐安安说道：“既然姑娘非要我出手，那本公子就却之不恭了，请问姑娘一共穿了几件衣服？”
    唐安安淡然道：“六件。”
    “好，那就给我拿六颗球来。”
    李星月掏出一张百两银票交给身后丫环，小童儿噔噔噔跑上楼，将装了六颗绣球的竹篮递给他。
    “看好了。”
    李星月抓住篮子一洒，六颗绣球轻轻下落，唐安安失望的摇摇头，为了其他看客能满意。脚下一点，腾空扫飞三球，飞索连击，撞开两球，旋转落地，一脚朝天直蹬，用脚心接住最后一球，抬头说道：“公子这扔球手法，可是有些没准头哦。”
    “是吗？”
    李星月嘴角翘起，轻仰下巴，唐安安低头一看，五颗绣球不知什么时候跑进了身前玉盘里，她迷茫的看看四周，脚心微痒，绣球滚动，向着玉盘落下。她赶紧伸手一捞，手掌却像碰到影子一样，穿球而过，眼睁睁看着绣球稳稳落进玉盘。
    “这是怎么回事？”
    唐安安满头雾水，楼上众人却看得清楚，绣球被她击飞后，悄然转向，犹如活了一般自己飞进了玉盘。
    “莫非这人是个戏法高手？”
    众人惊讶地看着盘中绣球，李星月起身扶着围栏，笑呵呵道：“唐姑娘，一颗球，一件衣服，我们去哪履约？”
    “不可。”
    三楼金冠青年大声说道：“这游戏不过是为了让大家怡情热闹罢了，怎么能让安安姑娘真的脱衣服，此举有违圣贤之道，更非君子所为，断不可行。”
    “杨公子说得对，老夫深表赞同。”
    二楼一名华服老者接话道：“而且刚才公子是用竹篮洒球，并不是按规定用手扔的，不能作数。”
    “这老流氓，卧槽。”
    李星月知道他们故意捣乱，坏笑着说道：“本公子改注意了，唐姑娘如此美人，我一人闭门独赏实在可惜，就按照原本约定的在这里脱衣吧。”
    “人无信而不立，桃花楼今夜既然定下了规矩，自该遵守。”
    二楼北侧一老者捋着胡须说道：“我等众人为见芳容，花费颇巨，若唐姑娘不守赌约，那可就是诈骗钱财，犯了大宋律法了。”
    “刘兄说得对，刚才是我考虑不周了。”
    刚附和金冠青年的华服老者点头拱手道：“当众脱衣虽然于德有失，可律法万不可违。我看这样好了，一会姑娘宽衣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闭上眼睛，谨守君子之道，谁若睁眼，今后定被满城之人唾弃，视为腌臜小人。”
    “郭老此言甚妙。”
    三楼一人说道：“古有陈小怜玉体横陈，风流无尽，今天安安姑娘若能一诺千金，与我等一起以身言德，此后必成一段千古佳话。”
    “好，本公子绝不睁眼。”
    “我王锦城同样如此。”
    “我等也一样。”楼内众人纷纷附和，三楼金冠男子也沉默无语。
    以身言德，千古佳话，都是胡说八道放狗屁，自己今夜若真的当众宽衣，以后哪还有脸做人。唐安安心急如焚，绞尽脑汁也没想到用什么办法脱身，只能抬眼可怜巴巴的看着李星月，目露祈求。